大雨下了一个时辰,终于有所缓和。
万柒柒在热水中泡着昏昏欲睡,险些睡过去。
好在门口的丫环未听见动静进去唤醒,不然泡得水冷下来,必然感染风寒。
万柒柒也怕自己生病,连忙在商场买了感冒药吃下,才放心许多。
古代没有吹风机,她只能用毛巾将头发的水尽量擦干。
她青丝散落,裹着陶静送来的狐裘往外走。
因其面上苍白,步子又轻,险些吓着打扫的仆人。
阿来见万柒柒来了,立马倒上一杯热腾腾的姜茶,“小姐,您喝了暖暖身子,别感染风寒了!”
万柒柒端着茶嗅了嗅,姜味很浓,看着好像放了红糖,味道应该不呛。
抬眼间,看着院子里的人在取白绫。
丧事已过,尸首也被官府带着,自然是要将白绫取下来。
只是一切对万柒柒而言,恍如梦境。
她甚至有些错觉,自己现在经历的都是一场梦。
只要梦醒了,一切都会回到原处。
“小姐……小姐……你没事吧?”
阿来连唤了好几声,才将万柒柒涣散的眼神凝聚。
万柒柒摆了摆手,“没事,你们忙吧!”
她变得没有规矩,将脚抬起放在凳子上,双手搭在膝盖上,捧着姜茶,一小口一小口地喝着。
院子里的人也没在意万柒柒的变现,依旧在忙碌。
等忙完,他们便可以散了,今后荷风镇也没有万家了!
没收万员外全部家产,其中也包括这间宅子,因此阿来已经在收拾离开的行囊。
虽今后再无万家,可他万子言依旧是他的公子,是过了乡试的举人。
平常百姓家是不可有仆人的,但是举人可以。
阿来已决定好,不管今后怎样,他都跟定公子!
院子中白绫全部撤下,万子言也从房中出来。
他身着素袍,墨发束起,没有任何装饰物,只有一个素色发带绑着。
整体看着素雅,也有几分穿孝服的韵味。
众人皆看出来,却都没吭声多说什么。
万柒柒没有说话,盯着他的头发,好奇他头发那么快就干了?
湿发绑起来可是要头疼的!
万子言的眸子却始终没有在万柒柒身上停留。
他从怀中掏出几张陈旧的纸,道:“阿来,这是你们的卖身契,你们拿回去,往后你们便自由了,无需再为奴。”
阿来脸色立马变了,急忙跪下求道:“公子,您别赶小的走。小的家中早已没有亲人,是老爷和公子从死人堆里将小的捡回来,小的哪儿也不去……”
万柒柒觉得阿来有些傻。
恢复自由身多好!
往后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不必服侍他人。
还可以自己做个小本生意挣钱,娶妻生子,不再受束缚。
若真的想回报恩情,最好的既是强大自己,再来回报。
可万柒柒又觉得阿来得留下。
万子言身边已经没有亲人,需要一个信任贴身的人照顾,阿来是最好的选择。
她不敢想象万子言今后的生活。
自从来着这里,她开始害怕孤独,也害怕身边的人孤独。
万子言只是淡淡扫了阿来一眼,道:“万家没了,我也不是你的主子,散了吧!”
阿来泪汪汪看着万子言,好像一只被主人抛弃的狗狗。
他抽噎两声,拿着卖身契转身去找了同伴。
万柒柒没想到阿来真的会离开,有些意外,却又好像在意料之中。
这是,屋门口传来收伞的声音。
万柒柒随着声响望去,见陶然身着长袍而来。
他依旧是以往那副书生模样,温文儒雅、和和气气。
可他进来时,万子言再不复以前那般迎过去,反而站在原地,冷冷地看着对方。
他神色中没有什么情绪波动,仿佛进来的不是什么挚友,而是最平淡没什么交集的人罢了!
陶然似乎没什么意外,自行进来,将伞交给一旁的仆人,道:“虽说没收家产,却不着急,可以缓两日。”
他似乎料定万子言会立马搬东西走人,还不忘朝远处的阿来喊道:“你家公子的书都记得带上,属于你家公子的东西一件不许落下。”
阿来闻声回头,先是愣了一下,随后肉眼可见得开心,答道:“好的陶山长,我立刻去收。”
万子言眉头紧蹙,似是对他的行为颇为不满,“你来做什么?”
陶然也没纵容他的性子,反问道:“我不能来?”
万子言扯了扯唇角,露出一个难看的笑,“你当然可以来,帮官府收宅子嘛!我现在就搬。”
万柒柒发现万子言现在说话阴阳怪气,性子与以往不太一样。
以前叫万夫子,现在可以叫万怼怼了!
“你搬哪去?手中可有银钱?”
陶然的话一针见血,让万子言刚好些的气色又白了几分。
万家的家产尽数被卖,手中的银子也全部用来看病,还欠了一笔帮工的钱没结。
万子言现在可谓是,一清二白,兜里比外面买菜的农妇还要清白!
万子言睨了陶然一眼,冷声道:“我自有去处!”
陶然也不生气,弯唇一笑道:“你还真是聪明,连这都知晓。”
说着,他从怀中掏出几张纸,递给万子言,“这是你去县衙那几日,万伯父托我办的,一间宅子和两家店铺。”
他也不管万子言接不接,拍在对方胸膛便收手。
“宅子虽远不及这个大,却也不差,我已差人收拾干净,你带上东西便可以住下……”
万柒柒听见这些话,眼眸中流露出诧异之色。
万员外脑袋知道自己会出事,所以为万子言准备好退路?
一套宅子两个店铺,起码能供万子言渡过眼前的危机。
举人有朝廷补给,书院又有月钱,也能保证他吃穿不愁。
万员外虽说做了不好的事,但起码他对这个养子是真心好。
万子言捂着那三份盖了官府印章的地契,眼眸中流露出几分诧异,随即被悲伤取代。
他既然是恶人,为什么不把事做绝?
为什么到最后还要给自己留下东西?
因为愧疚吗?
他苦笑两声,死死盯着手里的三张地契。
阿来收拾完见此,吓得立马冲过去,“公子,我帮您收好!”说着便伸手去抢。
他跟万子言多年,对他的申请动作都有所了解。
刚刚那眼神,分明是要撕毁地契。
这事是老爷拖他找陶然去办的,他也就很清楚那三张纸是什么。
阿来出乎意料的是万子言并没有撕扯,直接放手。
他将纸抚平,一点点折好,才松下一口气。
万子言扫了一圈院子,眼神中尽是失望,似乎此处已经没什么值得他留念,低声道:“走吧!去心宅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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