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的一切,对戚氏来说,是一场不愿回想的噩梦。
“所有人都怀疑是奴家下毒的,因为公婆病后,奴家侍候得最多,相公病后,亦是奴家衣带不解地侍候在床榻之前。奴家是第一个被怀疑的人,后来又搜出了相公用过的药方,其中竟有一味药是砒霜!县令拿了开药的大夫,大夫原先说是治风痰的,县令不信,疑相公是死于那药中的砒霜,将那大夫暴打了一顿。那大夫是胆小怕事之人,被打之后,张口便咬,说是奴家主使他开的砒霜。天可明鉴,奴家根本就不懂药,为了守礼,大夫来给相公诊治,奴家每次都与大夫相隔一道帘子,即使问病情之事,旁边也带了老妈子和丫鬟。奴家哪里能够当着许多下人的面,叫他开砒霜之毒?但是,不管奴家怎么解释,没有人相信奴家,就连当时的老妈子和丫鬟在严刑之下,也变了口供,诬蔑奴家与人通奸,胡言说阿宝是奸生子。”
“族人相信了,所有诬蔑就像脏水一样泼在奴家身上,他们骂奴家毒如蛇蝎,视奴家为唐家之耻辱,不等衙门来人,族人便要将奴家与阿宝处死。奴家有苦说不出,有冤无人来听,奴家当时便要以死来证清白,却不想被救了下来。只是,族人并不相信奴家,把奴家与阿宝关在祠堂里。若他们想要奴家的性命,奴家自认命歹,就由着他们处置便是。然而族人亦视阿宝为耻辱,要将阿宝与奴家一起沉溏淹死。”
“阿宝是相公的孩子,唯一的血脉,她还那样小,为什么连一个五岁的孩童都不肯放过?胡掌柜是个好人,相公在世时,他一直帮着相公打理两间铺子,他不忍奴家蒙冤,偷偷放走了奴家与阿宝离开。”
说到这里,戚氏已泣不成声了,“奴家虽然逃了,但却害死了胡掌柜,奴家逃出去后,曾听人传言,族人怀疑胡掌柜是与奴家通奸的奸夫,将胡掌柜乱棍打死了。他们还造谣说,胡掌柜常常往唐家来,偷偷摸摸地与奴家私处一室,又说奴家与胡掌柜几年前就有了奸情,生了阿宝,不想被相公发现了,奴家就与胡掌柜合谋毒死了相公。”
戚氏拉着宓月,仿佛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激动地跟宓月解释说:“相公去世前与奴家说,奴家没有儿子,只有一个阿宝,是不能分祖产的。因此,相公临终有言,将他名下的两间铺子给阿宝作嫁妆交给胡掌柜打理,奴家的养老就让阿宝与未来夫婿来管。胡掌柜每季来送银子和账本,奴家都带了下人,还有阿宝也在,奴家绝对没有与胡掌柜有任何私情,更不曾私下独处过。大小姐,您相信奴家,奴家没有与任何人私通,阿宝是相公的孩子,阿宝小时候,相公还抱着阿宝说,阿宝像他小时候的样子。大小姐,您要相信奴家,奴家是冤枉的!”
宓月见戚氏的情绪越来越激动,一边给她施针安神,一边安慰她说:“我信你,你放松些,想想还有阿宝。”
在宓月的针灸下,戚氏的情绪慢慢平静下来,但困意也涌了上来,她抓着宓月的衣袖,喃喃道:“是的,为了阿宝,奴家要活着……不行,为了阿宝,奴家不能回去,奴家不能被定罪,奴家若被定罪,阿宝就永远蒙受不白……奴家不要回樟县,奴家宁愿死了也不回樟县受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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