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有些不快,木着脸点点头,听闻了芍药这句话之后,连个笑脸都不舍得奉承,芍药站着他身后看了一会儿,厨房里乌烟瘴气的,地上都是木柴的碎屑,遍地的残渣灰烬,锅里堆积着黑乎乎的,好似烧糊了饼子,她皱着眉头寻了一圈,不见能吃的东西,寻思着去领家悄悄,说不着能碰上个热情的女人家,再换个屋子。
男人的变脸着实让芍药不喜。
“夫人。”芍药回来,花想容脸色慌张的正在寻她,眼见着便是要下地了,她扶着她穿了鞋,脸色羞愧的问,“夫人可是饿了?”
花想容摇摇头,在芍药回来之前,便扒着窗子看了一会儿,院里磨刀的女人足足磨了一天,也不见动弹,听着这冰凉的磨刀声着实吓人,她心中不安,便想劝着芍药一块离开,眼下两人四面楚歌,实在不应该在此地逗留许久。
芍药与花想容所想不谋而合,又将托付男人买鸽子和马的事儿一一交代了,花想容面色不好,“你将百两的银票直接给了那人?”
芍药以为花想容便是心疼银钱,她咬着牙,垂着眼皮,自知心虚,“我已经警告过那人,若是他做事稳妥老实,少不了他的赏银,若是他从中谋利,别怪我的血影刀不客气。”
匕首拔出又送了回去,悄然落下去的头发丝顷刻间,一断为二。
花想容忽然问,“那位异族公主的马车也做了修改?”
芍药一怔,“做了休整的只有夫人和小少爷的马车,明筝公主似乎在动乱之前,便在那群乞丐眼前,不知情况如何了?”芍药本还疑惑花想容为何问起明筝,毕竟日前明筝做的事实在惹人不快,忽而,她顿时心头大骇,若是战楚炎保护不利,影响的便是两族边境安定,若是铁木达蓄意苛责,战事再起,罪过只是战楚炎一个的!
“夫人,这,当时情况危机,是她自己非要当众秀善心,如今身陷囹圄,也是自讨苦吃。”芍药叹了口气,拉着花想容的手,“咱们如今的状况又能好到哪里去?好夫人,您便好好想想咱们自己个儿吧。”
“我瞧那当家的生的憨厚,虽然小气了一些,在你的匕首看着,能做什么风浪来了?”
芍药心事重重,“我去领家瞧瞧,若是有吃的,便求过来一些。”身上的银钱都给了男人,她如今再说不得买,临走之前,又不放心的去厨房看了一遭,男人还在切猪草,一面切着,一面自说自话,依旧说的是当地的方言,稀奇古怪的。芍药问了男人什么时候去,男人看了她一眼,用抹布擦了手,却问芍药要去干什么?
“我去附近逛逛。”
男人忽而面色沉重,一字一顿的警告道,“附近山上都是野狼,现下天冷时常下来觅食,你一个姑娘家最好不要去的好。”
芍药满不在乎的笑笑,一拍腰间的匕首,“无碍,我身上有刀,怕它一个畜生。”
男人脸色不自然的笑了笑,黝黑的脸皮一颤一颤的,褶子只管堆着,却不动,他说,“姑娘本事在好,也是个姑娘,村里的民风不善,若是惹怒了村长,你怕是要带着屋子里头的夫人夜宿乡野,你若是没什么事儿就留在屋里吧。”
芍药心中疑惑,男人的脸色黑沉,明显是不想与她多话,她便不问,只是看着不远处的山林,吹着萧瑟的风,才猛然意识到,村子里一棵树都没有,趁着她走神,男人已经匆匆地出了院子,脚步声渐远,应该是去了向她承诺过的村长家去了。
“夫人。”
花想容撑着墙,缓慢地想外头走,走到那磨刀的老妇人面前问了几句,那老妇人阴沉的瞥了她一眼之后,一概不理,这番做派,不是聋子便是哑巴,她焦灼的四处张望,便听着芍药惊呼的声响,着实吓了一跳,正要呵斥,忽见着黑影一闪而过,那老妇人站起来,举着那把闪着光亮的刀进了厨房,黝黑的厨房一点光亮不见,也不知老妇人进去做了什么?
“夫人,您要去哪?”芍药过来扶她,听她面色微红,咬着耳朵,才反应过来,院子里空荡,想来家里只有一个鳏夫,一个老太,解手也随意的很,便扶着花想容出了院子,走到门口的一处灌木从底下,她站在外头张望,让花想容匆促解决了。
“外头风大,你们快些进来。”男人回来手里端着个盘子,天色渐渐暗了,盘子里黑黢黢的,也瞧不清楚是什么,只是闻着香味,倒像是肉。
男人直接端着盘子送到了花想容主仆二人暂住地屋子去,一面点着灯,一面笑嘻嘻的说着,“村长这回可是痛快了,让明日天亮了,就领着姑娘去村里养马最好的人家亲自去挑,至于那些信鸽,今日还未回来,也等明天。”
芍药却是打量着盘子里四不像的东西,盯了许久,猜测是肉,却不像鸡鸭,更不像是牛羊。
男人见她看,便主动解释道,“这可是好东西,你们来的正是时候,村长家里在竹林子里捉了一只,肥头大耳的,村长夫人拿了银钱,直接切了半只给我,特意拿回来给两位吃的。”
“这到底是什么?”花想容打量了许久,却觉得像是大一号的老鼠,黑黢黢的,有些烧焦的肉香。
“是猪耗子。”男人舔了舔嘴唇,吞了口口水,将眼睛强行从肉上移开,三步并作两步窜出了屋子,到门口站着,一手拽着门栓,“这东西早年就坏了,我一直没得空修,你们便凑活一番吧,乡下就这样简陋。”他笑笑才走。
“这人看着倒是憨厚。”花想容打了个哈欠,看了一眼那耗子,并无动手的意思。
芍药迟疑了片刻,撕下一小块肉,闭着眼塞进了嘴里,味道和鸡肉相差无几,只是烹饪的手法极差,没有掩盖住肉原本的土腥味道。
“夫人,您多少吃一些,咱们明日赶路可是要体力的?”
花想容看着芍药手里的肉,迟疑了片刻,接了过来,味道并不是特别难以接受,只是她心有不安,牵挂羁绊,吃什么都味如嚼蜡,心不在焉的吃了小小的半个便将剩下的塞进芍药的手里。
芍药劝了几句,看着花想容躺下了,自己又吃了一些,才将肉送了出去,方才瞧着男人咽口水,想来是习惯吃的,便想着将剩下送给他吃,走到有光亮的屋子,却听见屋子里传来两个男人说话的声音。
白日只见着那个黑瘦又矮的,夜里怎么忽然多了一个?她方才粗略的瞧了一圈,这个村子地广人稀,即便是往来串门的,这么小的院子,声音通透的很,刚到门口,怕是已经被她听见了。
“小畜生。”屋子里的声音忽然激烈起来,仿佛是发生了纷争,但多是男人一个人在说,另一个仿佛在闷声挨揍,忽然,一声惨叫,只听到咣当一声响,身后传来女人惊愕的声响,她猛的回头一看,那老妇人的脸在皎洁的月光底下泛着诡异的白。
她才受了惊吓,刀掉在了地上,注意芍药的目光,顿时拿起了刀,拔腿就跑,转眼便不见了人影,她忽然想起男人的话,莫不是这就是他说的撒癔症?
“谁,谁在门口?”男人拖沓着鞋的脚步声近在门口,却并没有开门。
“我,没有热水了我来要一些。”
男人骂骂咧咧的低声嘀咕了几句,仍旧不曾开门,却是不耐得喊着,“门口有柴火,想喝自己去烧去。”
芍药将耗子肉放到门口,倒是去门口抱了一捆柴,猛然发现那疯女人就躲在柴火垛之后,见她惊诧,一个猛子扑上来,使劲捂住了她的嘴,她终于听清楚她的说的什么,“跑。”
老妇人或低沉压抑,或急剧激烈的说的始终是一个字,“跑。”
她在芍药诧异之中一把将人推开,随后撒腿就跑。便是躲到院子外头去了,芍药更是惊愕,这老妇人看着年岁不轻,腿脚说不准比她还要灵便的。
“捡完柴了,还不走。”
那男人推开窗,阴沉的望着柴火堆旁边高声吼着。
芍药机敏的点点头,顺着屋子里的光亮,飞快的扫了一眼,屋子角落里蹲着一个黑影,他低着头,影影绰绰的也看不出来模样,只是默不吭声,瑟瑟发抖。
“我将肉放在屋子门口了。”
男人顿时露出一脸喜色,又嘱咐了芍药将门用椅子椅上不要受冻,便喜滋滋的将肉端了进去。
芍药关门的时候,又见着老妇人蹑手蹑脚的回来,眼色复杂的瞧了她一眼,这回倒是没说什么,悄悄的躲进厨房去了,花想容问她看什么,她不想让花想容担忧,只说没什么,又在心中安慰自己,明日一早便走。
“芍药,你听。”夜半,夜枭叫的渗人,芍药累及,昏昏沉沉的,“是猫头鹰,夫人且睡吧,芍药一旁守着。”她迷迷糊糊的说着,声音也渐渐地小了。
花想容听见的是近在门口的男人的声音,她心中不放心,轻手轻脚的下了床,捡了一条散落在屋子角落的凳子腿,站到了门后,果不其然,片刻便进来一个男人的黑影,她不管三七二一,论起凳子腿便砸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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