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婳又笑了。
“难道是因为不给你家啃，不给你家吸血，不给你家打秋风，所以就是欺负你了？”
周围的人发出笑声，更有人直接说着嘲讽的话。
“这是姜家人性子好，我家要是有这种亲戚，别说来我家住了，连大门我都不会让她进来。”
“就是就是，要我说，直接打出去最好，现在谁家粮食不金贵啊。”
......
周围丝毫不留情的话语落在刘老太的耳朵里，将她的皮扒得无所遁形。
可是回家......她家里什么吃的都没有了，姜家却有米有肉有菜吃，她，她不甘心啊。
“你们都给我住嘴！多管闲事，这是我妹妹家，我住几日又怎么样？又没吃你们的，没住你家。”
众人不屑，发出嘲讽声音。
“你这个老太婆说话忒不好听，你说你的，我们说我们的，关你什么事儿？除非你有本事把我们嘴巴都堵上。”
“就是，都快进棺材的人，还这么能作妖。”
这时候，姜婳再次开口。
“你总是说跟我们家是亲戚，请问我出生，两个弟弟出生，你在哪里？那时候你来看过一眼吗？”
刘老太立马反驳。
“我男人死得早，一个人拉扯两个儿子，我容易么？”
行，这算一个理由，她暂且不提。
“那前年我爷爷去世，你两个儿子早已成亲，请问你这个姐姐在哪里呢？我记得奶奶专门请了人通知你们了的。”
这下刘老太彻底说不出话来了，丧葬是大事情，但是那时候她嫌弃姜家没有出息，她这个妹妹更没出息，非要嫁到最穷的人家。
所以她也不屑来往。
姜婳带着讥讽的目光看着面前的老太婆。
“再留你吃一顿饭，也是怕你在路上没有力气，你的儿子偷了我家粮食，我若是报官，他们是要被抓去坐牢的，看在我奶奶对你的情分上，那两口袋粮食当送你们了，但是。”
她的眼睛微微眯着，语气充满了寒意。
“你得乖乖听话，吃晚饭我爹就送你们回家，明白了吗？”
此刻的刘老太已经被“送官”两个字吓破了胆，她们村坐过牢的人出来，不是傻就是疯了。
这下，刘老太整个人就像泄气的皮球，再也没有了之前的精神气，瘫坐在地，神情颓废。
她们一家子要怎么活啊？
两口袋粮食，家里这么多张嘴巴，一个月都难撑。
见状，李氏也不想多说什么，转身就去了厨房做饭，只想快点送走这尊大佛。
四个半大的男娃跑到了院子，纷纷围住了坐在地上的奶奶，他们也不是啥都不懂，此刻脸上再也没有笑容。
“奶奶，你快起来，我们是不是没有肉吃了？”
“是啊，奶奶我们能不能不要走，我喜欢吃肉。”
“我也是，我不走，我要留下来吃肉，回家没有肉吃，要饿肚子。”
“就是就是，奶奶我也不想回家。”
刘老太的耳朵边全是要吃肉的呼声，这让她突然来了气，一巴掌打在离自己最近的孙子身上。
“挨千刀的，吃肉，吃个屁的肉，还不是怪你们爹，要不是他们偷东西，我们还能再吃好长时间的肉，不成器的东西。”
顿时，院子里孩子的哭声，刘老太的骂声，全都掺杂在一起。
李氏做饭菜的脸色阴沉得像要下雨的先兆。
她这次直接用黑面做了窝窝头，反正糙米被偷完了，不可能还去拿好的粮食出来煮。
其实就是这一顿饭，她也是不想做的。
只是婆婆发话了，她才勉强做。
这一顿饭很简单，黑面窝窝头，一盆凉拌野菜。
饭桌上，刘老太和几个孩子看着一点荤腥都没有，脸色十分难看，只是这一顿都是难得的，她也没说什么。
只是快速地给四个孙子夹着野菜。
“你们赶紧吃，吃得饱饱的，吃过这顿，下一顿可就没着落了。”
四个娃从小到大都被家人捧在手心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再加上这几日在姜家更是好吃的好喝的惯着，哦现在让他们吃又黑又硬的窝窝头，大人都不习惯，更别说小孩子了。
“我不要，这个好难吃，我要吃肉。”
“我，我不要回家，我要吃肉肉。”
.....
姜家饭桌上，全是小孩的哭声，喊声，刘老太也懒得管，自己能吃得下啥，就吃啥，她知道这一顿吃过，很可能再也吃不上饱饭了。
至于几个孙子，她已经不想管了。
反正两个不成器的儿子偷了两麻袋的粮食，总不会饿着自己的亲儿子。
这顿饭，姜家人都没上桌，就是不想看见这一家子的嘴脸。
只是那几个孩子的吵闹声实在太大，大家都被吵得心烦意乱。
姜婳走出去，二话不说，一棍子摔在饭桌上，发出巨大的响声。
“你们再哭，信不信我把你们全部扔出去？”
四个小孩面面相觑，再也不敢任性，只是也不吃桌子上的东西，就看着自家奶奶吃。
看得满是嫌弃。
看着刘老太直接用手抓，一盆菜都糟蹋了，她也没有回收的想法，冷声道：
“没吃完的打包走吧。”
什么？还有这种好事情？刘老太咽下去最后一口饭菜，准备再确认一次，发现桌子前的人影已经走远了。
她发出不屑的声音。
“有什么了不起的，不过是啃不动的黑窝窝，也是现在我才稀罕，放在以前，我也懒得看一眼。”
想起来以前的日子，刚死男人那几年，两个儿子还小，她的日子确实艰难，可是后面娃大了，能帮着干活了以后，她的日子就好过起来了。
黑面窝窝头，她已经很多年没有吃过了。
这玩意儿硬邦邦的，口感也不好吃。
可如今......她却要人家施舍。
不经悲从中来，抬头看着老天，泪水缓缓流下来。
“贼老天！快点下雨吧。”
再不下雨，她能不能活过这个冬天都说不准。
年纪越大，她越怕死，怕躺在湿漉漉的地下，怕看不到孙子们长大成人......害怕的有很多。
恍惚间，刘老太仿佛看到了年轻时候的自己，那时候她的男人还在，她生了两个儿子，那两年她在村里扬眉吐气，在婆家也坐稳了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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