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婳也没有纠结这个问题，而是提出来一个新的问题。
“换皮匠是谁？”
“我，我不知道。”
周龙的头垂得更低了，可她就是能感觉到，换皮匠的身份，周龙肯定知道。
“现在隐瞒什么已经没有意义了，你不说，我早晚也能查出来，只是这立功的机会，你就让给你大哥了？”
她要慢慢突破周龙的心里防线。
沉默许久。
“大哥不知道换皮匠的身份。”
周龙猛地抬头，冷笑一声。
“如果大哥真能说出来，给他一个立功机会，也许他就不用死了，也是好事儿一件。”
姜婳嘴角上扬，语气意味不明。
“你大哥都能想明白的事情，为什么你想不明白呢？”
看着周龙露出疑惑的眼神，她继续道：
“我现在终于明白了，为什么你大哥能当上寅虎，而你却只能当他的跟屁虫。”
这话极大地刺激了某人。
“你放屁！他只会发脾气骂人，他只知道冲动，要不然这一次也不会被你抓住，这样的人，哪里比我强？”
姜婳带着冷笑看着他。
“周虎的令牌是你偷的吧？”
周龙脸色骤变看，连忙反驳。
“不是我，明明是他自己掉的，你凭什么说是我？”
一看他这反应，姜婳就知道自己猜对了。
她从调查中，对周虎有了更精准的判断，这人确实冲动，可他也不是没有优点。
装作别人，他任何细节都没错过，而且扮演的还是一个跟他性格完全相反的人。
他都没有露馅。
可以看出来，这人只是胆大心细，还有酒楼杀人的事情，从处理上来看，这人也不是半点谋略都没有。
她听到了兄弟两人在牢里吵架，听出来了一丝不寻常。
周虎出去是真的会救周龙的，但是周龙的反应很奇怪。
“你有一点没说错，你大哥确实是一个粗心的人，对生活细节远没有你在意，所以你偷了他的令牌放在枕头下面，他根本不记得自己的令牌放在哪里的，也根本不会怀疑是被你拿了，我说得对吗？”
周龙瞪圆了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她，她说得跟在那晚亲眼看着自己做的一般，实在是太恐怖了。
这人洞察人心的能力实在是太强了。
他突然就明白了，为什么红莲教的人，会让他们小心这个大将军。
姜婳看着他的神情，道：
“这件事情说起来，我还要感谢你，所以我想要知道的，你如实说就行了，明白吗？”
她的黑眸死死盯着周龙，后者只觉得被她锁定了，再也逃不掉的感觉。
周龙受不住压力，主动避开了她的眼睛，低头道：
“我知道换皮匠是谁？前不久我大哥让人联系换皮匠，给我做一张假面，我悄悄跟着下人去了，换皮匠很小心，第一次险些被他发现，我就不敢进去了。”
姜婳抱着手臂没说话。
周龙吞了一下口水道：
“我记住了那个地方，后来没事儿，我就去蹲一蹲，发现了一个奇怪的人。”
她忙问：
“谁？”
周龙摇头道：
“我不认识那人，他频繁出现在那个地方，我觉得他很可能就是换皮匠。”
姜婳也不耽搁时间，立马找来了画师，给周龙 说换皮匠做画像。
画出来以后，她拿着左右看了一番，是一个年轻男子，不过有些眼熟啊。
她一定见过这人，只是一下想不起来。
就在冥思苦想中，她的脑子里出现了一个名字。
萧逸明！
那个县令之子。
他竟然是换皮匠？为了以防认错，她决定亲自去蹲守一番。
“你是在哪里看到的这个人？”
周龙皱着眉头道：
“那个地方在南城那边，具体的位置不好说，得我亲自带你去。”
一个时辰以后，姜婳江白带着周龙已经身处南城，这个地方她已经不陌生了。
所有一切的开始都是从江白姐姐之死开始的。
“周龙，带路。”
周龙在前面带路，拐过七扭八扭的小巷子，终于在一个巷口停住，他指了指里面。
“最多只能蹲在这里，再进去，就会被发现了。”
姜婳让江白把人押回去，她独自蹲守。
她穿着便服，头上戴着一顶带纱的帽子，就算被发现了，也看不清她的脸。
蹲守的时间过得很快，天上的光亮逐渐消失。
今日怕是不会来了。
她也不纠结，转身就走。
打算明日再来，只要窝点还在，蹲到人是迟早的事情。
可一连蹲守半个月，都没有蹲到什么可疑的人。
她怕是周龙哄骗自己，又去地牢里，把人折磨了一遍，能上的刑具都上了。
这人一点口都没改，她才罢休。
最后猜测，应该是听到周家兄弟被抓了，所以连夜转移阵地了。
如果是这样，这一次还真就让这个换皮匠溜走了。
虽然有怀疑对象，可没有任何实质证据，所以也不能贸然就去调查县令。
她现在还记得，当初萧县令对自己儿子恨铁不成刚的样子。
恐怕也对自己儿子的事情一无所知。
事情越来越复杂了。
周虎兄弟落网以后，红莲教的人又沉寂了下去。
次年，姜婳这个十二卫的将军当得越来越如鱼得水，期间更是做出了不少成绩，令皇上另眼相看。
这日是姜清策会试的日子，姜家人全部候在了考棚外面。
一家人比姜清策还紧张，只有姜婳拍了拍少年的肩膀，这家伙竟然比自己还高。
“阿策，尽力而为，不必紧张。”
经过两年山上的勤工俭学，姜清策的身形更加挺拔，整个人也给人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气质更加内敛，一举一动之间，无不透露出君子之风。
“阿姐放心，我都知道。”
姜家人目送少年走进考棚的背影，她刚好转身过去，就看见人人都闪着泪光，噗嗤笑了出来。
“爹娘，明峰，你们怎么回事？阿策是去考试，又不是去了不回来了，你们哪来的眼泪。”
她是弄不明白。
李氏擦了擦眼睛，嗔怪地瞪了自家女儿一眼。
“小策跟我自己儿子没什么区别，他每日读书那么用功，我就是紧张，希望他一定要中。”
姜婳赶紧圈住自家娘的肩头。
“哎呀，娘，别哭了，阿策一定没有问题的，我们还要去城门口接人，赶紧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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