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你未来需要接管朕的江山，你的手中亦需要兵权。”
“兵权不能旁落于人，你可明白？”
皇帝的每一句教导，是身为帝王面对外人的忧心。
他不允许有人手握三军，威胁他的统治。
正在把自己的理念，告诉他的儿子齐定。
江墨还是更喜欢江墨的名字。
他没有立刻答话。
皇帝多少了解他的心思，“五年前法场之事，霍驰替你说出之情，你可以从别的地方弥补。”
皇帝强调，“朕要的是兵权，不是霍驰的命！”
江墨皱眉，“父皇，留下他的命已经算是你对他的恩赐吗？”
“不然呢？”皇帝反问，“他在民间颇有民心，某些地方的百姓甚至比朕有过之无不及。”
“老五，留他一命，保住他霍家下半辈子的荣华富贵，朕已经是看在他曾经帮过你的份上，对他网开一面，你是太子，不能心软！”
江墨没有被他用权力诱惑，“父皇，儿臣只知道霍驰为盛国征战有功，不能如此对待功臣！”
皇帝隐怒，“你拒绝朕？朕同样是为你好！”
“请恕儿臣无法答应！”江墨坦言。
父子俩不欢而散，“儿臣告退！”
江墨离开，皇帝气得将手边的奏折全部扫落在地。
“皇上息怒！”心腹王公公劝他，“太子殿下重情重义，不愿意冷待功臣，是件好事。”
皇帝不吃这套，“上位者，怎能心慈手软？”
王公公接话，“皇上，您再给太子殿下一些时间，他一定能明白你的苦心。”
“但愿吧……”
江墨回到东宫，他清楚自己拒绝皇帝会触怒他。
可那又如何？
他现在清楚自己就是齐定，皇帝对他满心愧疚。
他顶撞他不是失去理智，是知道自己这么做不会有事，但霍家却……
“传霍荣安进宫。”
江墨揉捏眉心，“罢了，今天是霍家大喜之日，明日再说吧。”
*
霍荣安身为伴读，每日都会进宫。
在有太子的情况下，他不用去太学上课。
自有太傅来到东宫，给太子讲学。
霍荣安要做的就是陪太子听课，辅助太子明白讲课内容，偶尔进言献策。
这几条，他一条都没有完成。
江墨完全不需要他的辅助，当他的伴读，比在大皇子身边轻松许多。
今日江墨没让太傅讲学，摆摆手让太傅退下。
太傅是江墨的人，就算今天江墨没听课，回去禀报皇帝的时候，他也会回答太子勤奋好学。
霍荣安今天心情不错，出门的时候妹妹送他，说等他回来一起用早膳。
妹妹终于住进霍府，他今天一定要早些回家。
江墨瞟了他一眼，名义上的伴读在他面前晃了五年，不可能不懂他现在心里想什么。
“今天你怕是多留在东宫一会。”
霍荣安心里被泼了一盆冷水，“什么意思？”
江墨让蔺影带着暗卫一起出去，书房余下他们两个人。
“昨天晚上，父皇传召我。”
江墨把昨天晚上发生的事，原原本本告诉霍荣安。
霍荣安心里最后一点喜色，烟消云散。
“你的意思是，皇帝要削弱我们霍家？”
“他还想杀了霍驰。”江墨毫不客气地出卖皇帝。
霍荣安困惑，“你把这些都告诉我，不怕我回家，做出什么不利于你们的事？”
盛国兵权，现在还在他们手里。
皇帝忌惮，你一点都不忌惮？
江墨无所谓，“你对他干什么都行，前提是你现在有这个实力。”
霍荣安坦然，“我没有这个实力。”
答案窝囊，可皇帝毕竟是皇帝，霍荣安现在还没彻底入仕只是个伴读罢了，他能做什么？
就算再气，再寒心，他也只能坐在这里听江墨说。
“殿下，你与我说着这些，是要和商议什么？”
明人不说暗话，和聪明人说话就是简单。
江墨应声，“我来京城只有五年，现在大部分权力还在他手里，没办法让他收回成命。”
江墨需要时间，面对皇帝，他尚且稚嫩。
太子终究是只是太子。
霍荣安会意，“你要我怎么做？”
“回去告诉霍将军，来日或许要他去戍边两三年，避避风头。”
待在京城，就是皇帝的眼中钉肉中刺。
“有难度。”霍荣安说，“皇上让父亲留在京城，就是不想他回到军营，重新掌兵。”
这几年，军营里面出现许多生面孔，都是皇帝自己提拔出来的新兴将领。
之前荀山之变的贾桑，就是他在提拔人，可惜贾桑倒戈成为贤妃的人，现在和贤妃坟头草都要几米高。
“我心里有数。”江墨有计划，“你回去把这件事告诉霍驰即可。”
霍荣安了解江墨要亲自动手，为霍驰创造条件。
“你为何要帮我们？”
此等机密大事，不仅如实相告，还要拉他们一把。
霍荣安当他的伴读，看得出来江墨是个冷心冷情的人，他对很多事都不在意。
当年不在乎自己被抓被杀，当上太子也没见他有多高兴。
旁人的喜乐，从他身上统统看不见。
霍荣安在东宫，就是个背景板，江墨也不需要他帮忙做什么，今天这样的谈话是第一次。
江墨脑海浮现出白秋秋的脸，他不是喜欢袒露内心的人，
“就当还你们当初救我的人情。”
“当年的事，我是看在秋秋的份上。”霍荣安没有认下这桩事。
是他做的就是他做的，不是就不是。
“有区别吗？”江墨开口，“她现在是半个霍家人，你们霍家稍有动荡就会牵连到她，我不喜欢看到这个局面。”
“看来秋秋是我们家的护身符。”霍荣安当年怎么也想不到，那个从天牢救出来浑身是伤的男人，会成为太子，会有如今的成就。
甚至还可以反过来，在帝王决定铲除他们家时，冒着雷霆之怒保住他们家。
霍荣安收起轻松随意的姿态，站起来严肃的向江墨拱手行礼。
“今日之事我霍荣安记下，倘若以后太子殿下有需要我霍荣安的地方，我必竭尽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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