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雁会意,叹了口气道:“王掌柜莫怪大姑娘 ,我们出门这些时日,听到一些话……”
她又长长叹了口气,没有说下去。
王焕冷笑道:“是京城的人说的吧。”
沈雁没有回应,顾雪甄慢慢放下手中的杏干,捏得紧紧的。
王焕还有何不明白,重重哼了一声,“他就仗着自己跟了老爷多年,惯会倚老卖老。往日在我们面前耀武扬威也就罢了,如今还敢对家主指手画脚了,野心不小啊。”
他正色对顾雪甄道:“东家,您得小心他,他敢对您如此,若是寒哥儿,他就更不放在眼里了。”
王焕没有说名字,但顾雪甄和沈雁知道,他说的是顾祥。
顾雪甄感激道:“多谢王掌柜提醒。”
她还不确定王焕说这番话有几分真心,但她听出了一个重点。
顾祥仗着父亲的器重,想来是做过一些事,让其他掌柜心有不满,却又不敢当面言说。
压抑的愤怒,一旦有出口,就会如冲破堤坝的洪水,瞬间将人吞噬。
“那边什么回事?”一个伙计注意到对面街口有人跑过来,纳罕地问道。
顾雪甄等人也看过去。
伙计到外面去打探情况,很快就回来告诉他们:“听说是官府在查京城来的逃犯。”
顾雪甄呼吸一窒。
沈雁也是神情一紧,追问道:“什么京城逃犯?那人犯了什么事?”
伙计挠了挠头,“小的也不清楚,就听他们这么说的。”
顾雪甄心头突突直跳。
她记得廉重夜和石青就是往那个方向去的。
但是,她带廉重夜回到江东府,官府并不知道,而且她也并未听昆仑来报,昨晚顾家大宅周围有异常。
官府查的,应该不会是廉重夜。
念及此处,她心下安定了些。
她又捏起一块杏干慢慢啃着,望着对面嘈乱的街口,“那我们等等看,说不定待会儿就清楚了。”
沈雁回头,见顾雪甄如此平静,她绷着的神情也松缓下来。
王焕想起一事,问顾雪甄:“东家,我听说有个冥王,杀了好几个朝廷官员,把京城搅得翻天覆地,您在京城有没有听说什么?”
“我在京城,除了去店里看看,就是在姨母家同姨母说话,是听说有这么些事,其他的也不清楚。”顾雪甄道。
街口那边响起敲锣声,还有人喊叫着:“你们跑什么,又不是抓你们。”
有几个皂衣衙役从顾家的店铺前,跑向那个街口,他们一面挥手示意四处乱跑的百姓停下,“停下,小心踩踏。”
王焕坐不住了,到店门旁和账房伙计齐齐探头看热闹。
沈雁俯下身子,同顾雪甄小声道:“大姑娘,要不要出去廉公子。”
“这么乱,我们也找不到,有石青跟着他,应该没事。”顾雪甄淡声道。
官府的人前后呼喊,骚路的人逐渐安静下来。
有个青袍小吏从那边的街口,气喘吁吁地跑出来,呵斥着不安的百姓,“我们只不过是张贴朝廷钦犯的海捕文书和画像,你们跑什么,还胡乱喊什么官府抓人,我们几时抓人了?”
几个百姓茫然问道:“那不是你们喊的吗?”
那小吏抬手用袖子擦着额头上的汗,呸了一口,骂道:“我也听见,不知道是哪个小兔崽子乱喊,我的鞋都差点被挤掉了,等我找出来,非得让周大人扒了他皮不可。”
在门边偷听的伙计哈哈笑出声,“谁这么大胆,敢戏弄官府的人。”
王焕从背后踹他们一脚,“你们再笑大声点,把官府的人招惹过来,这个新正你们就在官府大牢中过。”
伙计们赶紧捂住嘴巴,但仍憋不住偷笑。
那个小吏嘴里还在喋喋不休地骂着,顺手把中海捕文书和画像塞给衙役,让他们张贴在各处。
顾雪甄看见有百姓同衙役要了海捕文书和画像,让伙计也去要两份回来。
衙役很大方地塞了几份给伙计,伙计盯着画像,回来对顾雪甄和王焕道:“东家,掌柜,你们看,这朝廷钦犯长得真俊!”
他把海捕文书和画像都放在桌上,顾雪甄看那画像,和京城虎贲军手中的一样。
“是长得俊,他犯了什么事?”王焕仔细看旁边的字,“嚯”了一声,“原来是个飞贼,居然去皇宫偷宝物了。”
“这还有抓冥王的文书呢。”账房先生指着海捕文书道。
其他伙计都挤过去看,议论着,“冥王神出鬼没的,听说没人见过他的容貌,如何抓?”
“大姑娘,廉公子回来了。”沈雁突然道。
顾雪甄抬眸望出去,廉重夜和石青从街上看热闹的人群中钻出来,走向顾家店铺。
他身形颀长,凤眼修眉,有几个大胆的小娘子和姑娘不住眼地盯着他的脸看。
“表姐。”他一进店门就唤道。
王焕和其他人都愣了。
顾雪甄轻咳了一声,向王焕介绍廉重夜的身份。
王焕忙同他打招呼,又去沏茶。
“不用了,我们还有事。”顾雪甄说完,从桌上拿了海捕文书和画像,带着廉重夜出来。
上了马车,她把画像伸到廉重夜面前,“你认得此人吗?”
廉重夜接过看了一眼,抬眸看她,“认得。”
“是谁?”顾雪甄觉得自己的喉咙又开始发干了。
“皇宫里的那位。”
顾雪甄觉得自己可能病重了,脑中乱糟糟的,他的话让她没有反应过来。
宫里那位,就是当今圣上。
可为何圣上用自己的画像,作为抓拿朝廷钦犯的画像。
廉重夜看着手中的画像,“他虽然比我大五岁,但旁人都说我们长得极像,连我父……亲也这么说。”
“小的时候,他待我很好,有时候我被父亲责骂,他便是无错,也要和我一同受罚,他说他是兄长,我犯错,是他教导不当,理应受罚。”
“我母亲没有失宠前,我们时常同吃同住,比其他兄弟都要和睦。我的先生提醒我,那个地方,没有什么骨肉亲情,要我当心。”
“那时我太蠢,太轻信人,没有把先生的话放在心上。直到我母亲失宠,我说的话父亲再也不相信,我才知道,那个疼爱我的兄长,早已给我挖好坟墓。”
他猛地咳嗽起来。
他说话的声音很低,咳嗽的时候也手使劲捂着嘴唇,那沉闷的声音似是从他胸腔直接震颤出来,震得他整个人颤抖着往下缩着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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