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绮霞给了她娘二十两银子。”钟氏压低了声音。
顾雪甄闻言目光一凝。
绮霞虽是大丫鬟，一个月的月钱有一两银子，但她还有各种花销，如何有二十两银子给她娘？
很大可能是秋姨娘给的。
顾雪甄坐到椅子上，示意钟氏继续说下去。
钟氏知道顾雪甄对这个消息感兴趣，忙又道：“昨日我上夜，绮霞的娘从秋姨娘那里出来。”
“我请她吃酒驱寒，她一直抱着一个袋子，我问她是什么，她不肯说。”
“后来她喝多了几杯，松了口，说绮霞给了她二十两银子。我再问她绮霞哪里来的这么多银子，她又不肯说了。”
“大姑娘，我猜，这银子八成是秋姨娘给的，绮霞那丫头绝不可能有这么多银子。”钟氏很笃定地说道。
“秋姨娘为何要给绮霞的娘二十两银子呢？”顾雪甄缓声问道。
钟氏一愣，“我也想不明白。”
“想不明白就去查查，查查绮霞的娘，还有她爹，她兄弟，或许就能想明白了。”顾雪甄的声音带了点不耐烦。
“是奴婢蠢笨，奴婢这就去盯着他们，”钟氏听出顾雪甄不高兴，心里发慌。
顾雪甄让文心去拿一两碎银出来，脸上带了点笑对钟氏道：“大冷天的，你买杯酒吃，暖暖身子。”
钟氏正因自己无用惹恼顾雪甄，还在慌乱，没想顾雪甄居然有赏赐，她欣喜过望，千恩万谢地接过，又赌咒一定会办好差事。
钟氏离开后，顾雪甄让小丫鬟去把沈雁找来。
沈雁很快就过来了。
顾雪甄让她安排青龙峰在城里的兄弟，盯着绮霞的家人和夏嘉礼。
如果她猜的不错，那二十两银子，应该是秋姨娘要给夏嘉礼的。
沈雁答应着要去安排，顾雪甄道：“雪昭她们在听水榭烤肉吃呢，你忙完了就带时雨过来。”
“好。”沈雁笑着出去。
顾雪甄拿了小手炉往听水榭去。
今日虽天寒，又下雨，但临近新正，下人们步履匆匆地忙着。
几个婆子撑着伞，怀里各抱着一盆水仙过来，向她行礼，“大姑娘，花房的水仙开了，许娘子让我们给姑娘们房里各送一盆。”
那水仙开得极好，葱绿纤长的枝叶上，缀着莹白如雪的花瓣，中间一点金黄的花蕊，香气浓郁。
顾雪甄道：“不用送到我房中，我不喜水仙的花香。对了，深柳居那里送一盆过去。”
姨父待廉重夜好，她也得上点心。
一个婆子笑道：“昨日二姑娘去花房赏花时，也如此吩咐过我们。”
顾雪昭倒是细心。
顾雪甄笑了笑，继续往听水榭走去。
没走多远，冯平就从后边追过来，告诉她：“大姑娘，夏嘉礼给寒哥和秋姨娘送了些瓜子松子，京城的顾掌柜昨日回来了，今日送了礼过来，有三位姑娘的，还有寒哥儿的。”
“我留心看了一眼送给寒哥儿的东西，有一盒紫藤香膏。”
顾雪甄停下脚步。
文心在旁给她撑着伞，细密的雨丝飘洒着，周围的一切笼罩在雨雾中，瞧不真切，只听到沙沙的雨声。
夏嘉礼经常给秋姨娘送一些不值钱的东西，实属常事。
倒是顾祥。
顾之寒是哥儿，底下人送礼，都是笔墨纸砚等物，怎会送女子用的香膏。
顾祥是多年的掌柜，怎会不明白这个道理。
他是借这盒香膏，向秋姨娘和顾之寒示好。
“小寒眼下应该听水榭烤肉，等到他回去，你亲自把东西送过去他，再告诉他，香膏是顾掌柜送给秋姨娘的。”顾雪甄冷声道。
她想看看，顾之寒会如何做。
冯平明白，“好，晚些时候我送过去给寒哥儿。”
经过深柳居时，顾雪甄望了一眼，并没有如上次一般，在柳树旁见到廉重夜，只嗅到飘过来的药味，想来他在熬药。
顾雪甄到听水榭的时候，隔着嬉鱼塘，就闻到了烤肉味，还有隐隐的说笑声。
她走到听水榭的小厅，顾雪窈举着一个铁叉向她摇着，上面有一块烤得焦黄的肉，“长姐，快过来，肉已经烤好了。”
小厅中间放着一个铁炉，上面架着铁丝缠成的网，几根铁叉插着肉块，排列在铁丝网上，底下通红的炭火把肉块烤得滋滋作响，不时有油滴到炭火中，升腾起一股股火焰。
顾雪窈刚说完，又一股火焰蹿起，烧着上面的一块肉，她手忙脚乱地抓起铁叉，把那块肉从火上拿开。
顾雪窈看到肉没有被烧焦，方松了口气，转头埋怨顾之寒，“小寒，叫你看着些，你又不看好。”
顾之寒没理会她，他把铁叉上一块烤好的肉取下放在碟子中，递给过来坐下的顾雪甄，“长姐，这是鹿肉，廉公子说鹿肉能益气，养血祛风，您吃一点。。”
旁边的顾雪昭吩咐婆子把炭火压下一些，听到顾之寒的话，纳罕道：“你几时去同廉公子学医术了？”
顾之寒有些不好意思，“没有学医术，只是前两日在卧雪轩外遇到廉公子，我问起长姐的身子如何，廉公子说长姐气血两虚，要多食用一些温补之物。”
顾雪昭瞄了一眼顾雪甄，嘴里笑道：“说来廉公子真是用心，他写了一份长姐该多吃什么，不该吃什么的单子，让文心拿去给厨房，让厨房按那份单子给长姐做吃食，真好啊！”
“好什么，天天吃那些劳什子滋补之物，一点酸辣之物都不得碰，嘴里淡得要没味了。”顾雪甄抱怨着。
她瞧见旁边桌上的调料碟有酱汁和辣根，忙拿小勺子去盛了一点淋在烤肉上。
顾雪昭见状，忙按住她的手，“长姐，廉公子说了，你不能食用辛辣之物。”
“我就吃一点点。”顾雪甄比划着一点点，做着可怜的模样，“这些时日天天喝药，喝得我嘴里发麻，吃什么都不香。这鹿肉是滋补的，我沾点酱汁，多吃几块，也算是滋补身子了。”
她趁顾雪昭不留意，换了手，飞快把沾了酱汁的鹿肉放进嘴里，心满意足地叹道：“这才是美味佳肴。”
顾雪昭无奈道：“长姐少吃一点，廉公子也是为了长姐好。”
“知道了。”顾雪甄随口应道，转头催促顾雪窈和顾之寒快点烤肉。
顾雪昭拿了几块烤好的肉，装在食盒，对她们道：“里头烟气有些重，我出去透透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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