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嘉礼定睛一看，脑中轰地一声，整个人瘫倒在地上。
一个掌柜算了一下，咋舌道：“乖乖，足足欠了将近五千两银子！”
王焕冷眼看着倒在地上的夏嘉礼，“夏嘉礼，这笔银子，是顾祥给你？还是你想从顾家拿？”
“怪不得他不是跑到京城找顾祥，就是大冷天地跑去入江桥和顾祥见面，原来是欠了这么多负债。”顾成鄙夷道。
“狼狈为奸！”王焕又呸了夏嘉礼一口。
“顾祥呢，怎不和你们一起回来？”顾雪甄故意问道。
顾之寒答道：“回来的路上，有人来找顾祥，说顾大娘又病了，我就让他回去照顾顾大娘了。”
“顾大娘又病了？”顾雪甄蹙着眉尖，“百善孝为先，也罢，就让顾祥先照顾好顾大娘。”
她对王焕几人道：“顾祥闹出了这样的事，他之前的提议，你们觉得还有推行的必要吗？”
“自然没有！”王焕几人异口同声。
“这是顾祥为了满足他的私欲，想出的阴谋诡计，如今他的诡计已被拆穿，不仅他的提议不能推行，他是否还能继续掌管京城的店铺，恳请东家慎重考虑。”王焕敛容肃声道。
顾成几人相互看了一眼，没有应和王焕的话。
顾雪甄也没有说话，她垂着眼眸，似在思索。
正厅里很安静，安静得似乎能觉察到气流在几人间来回涌动。
顾之寒站了起来，向顾雪甄行礼，“长姐，我赞成王掌柜的话。”
“父亲定下的规矩，顾祥作为顾家掌柜的老人，应当谨守遵行，还要帮长姐约束其他掌柜。”
“可是他却阳奉阴违，眼里显然已没有了父亲和长姐。这种不忠之人，若是还留在顾家，只会让外人笑话我们顾家没有家规，看轻我们。”
“长姐，”他肃容道：“您一定要严惩顾祥！”
正厅中更安静了，那股涌动的气流似乎也停了下来。
顾雪甄望着顾成几人，“顾成掌柜，你们觉得呢？”
顾成几人站了起来，“我们皆认同寒哥儿的话。”
“好，那就请其他掌柜来一起商议此事。”顾雪甄往后靠着椅背，端起盖碗喝了一口茶。
她的目光越过盖碗，落在顾之寒身上。
她要顾之寒和她一致对外，顾之寒的表现，大大出乎她的意料。
他那番话，搬出父亲的规矩，把顾祥的所作所为定为不忠，再扯到外人对顾家的看法。
如此一来，顾祥断断不可能再留在顾家，若是有人为他说话，等同于也有不忠之心。
顾之寒三言两语，就断了顾祥的退路。
他很聪明。
所以往日他的怯弱，胆小，都不过是他想让人看到的。
她咽下嘴里的茶汤，缓声道：“把顾祥不忠于顾家的事，告诉其他商行。”
不忠之人，谁还敢用？
顾之寒断了顾祥在顾家的退路，她要断顾祥在所有商行的退路。
顾成等人面色微变，低下了头，恭声道：“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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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祥没能进顾家大宅一步。
他被冯平带人挡在大宅门前的小巷子里，眼睁睁地其他掌柜一个一个走进顾家大宅。
他能预料到，大宅里正商议着针对他的对策。
“我要进去！官府审问，还会让人对簿公堂，你们却连门都不让我进，你们这是拿我当砧板上的鱼，任由你们宰割了是吗？”
周围有人听到动静，围过来看热闹。
顾祥看见有人围观，声音越发大了。
“我辛辛苦苦为顾家做牛做马，换得如此下场，你们还有没有良心？你们就不怕遭天谴？”
冯平冷冷一笑，“良心？你还知道良心二字？”
“当初你让夏嘉礼一个外人住进顾家的店铺，你的良心在哪里？”
“你在小祠堂故意提起寒哥儿为难大姑娘时，你的良心在哪？”
“你瞒着家里的娘子，在京城养了十年的外室，生下一双儿女，胡氏在家里辛辛苦苦为你照顾老母，养育儿女，你的良心又在何处？”
冯平一声声的逼问，围观的人哗然起来。
“夏嘉礼是顾家妾室的娘家人吧？听说顾老爷在世时就不待见妾室娘家人，他居然和夏嘉礼有来往，这不是打顾老爷的脸吗？”
“怪不得胡嫂子生病，原来是被气病的。”
“胡嫂子病了，他老娘还骂胡嫂子不伺候呢。”
“凭什么就胡嫂子伺候他老娘，该让那个外室来伺候才对。”
顾祥的嚣张气焰早已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不可置信，慌乱，惊惧，“你们……你们怎会知道……”
冯平抬起下巴，鄙夷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围观的人，已有人指着顾祥的鼻子骂他忘恩负义，顾祥脸上红一阵白一阵，他待不下，匆匆溜了。
他跑到胡氏的娘家，吃了闭门羹。
他拍着门叫道：“娘子，你是着了人家的道，是她们想害了我们，你不要被人她们哄骗了。”
胡氏的兄弟隔着门骂他：“哄骗？你在京城的外室，儿女是假的吗？你打量我们是好欺负的是吗？你老娘我长姐不伺候了，让你那个外室来伺候，我长姐也该享享清福了。”
“明日我们就去找人评评理，让人看看你是如何待我长姐的。”
里头的话提醒了顾祥。
顾雪甄设下的套，就是要逼得他在江东府混不下，得尽快离开。
他转身往家跑去，到得一处街巷，头上突然落下蜜饯。
顾祥刚抬起头想看个究竟，一股茶汤混合着茶叶扑了他满头满脸。
“是哪个兔崽子？”顾祥气急败坏地骂道，他抹了脸往上望去。
楼上的栏杆趴着几个年轻男子，其中一人是沈慕白。
沈慕白拿着一个空茶盏向他摇晃着打招呼，笑眯眯的，“顾祥，你这忘恩负义，对主子不忠的兔崽子，想跑到哪里去？”
顾祥哪里敢回话，赶紧低下头快步走开。
沈慕白在他后面叫道：“我会把你做的事，都告诉其他商行的东家，你不用跑，没人敢收留你的。”
顾祥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摔跤，他稳住了脚步，只觉得胸口一阵绞痛。
他捂着胸口，勉力回到顾家大宅后门的巷子。
一个面生的锦服青年晃晃悠悠地挡住他的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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