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雪甄脑中轰的一下。
文心后面还说了两句话,她都听不见,满脑子都是廉重夜把她抱回来这件事。
她把帕子拿下,手臂僵硬地递给文心,文心还没伸手过来接她就松手了,帕子啪地掉到地上。
“姑娘。”文心没去捡帕子,而是担心地看着她的脸色,“您脸色很差,奴婢去请廉先生来给您看看吧。”
“不用!”顾雪甄疾声道。
她躲他还来不及,怎能把他请来。
“长姐。”顾雪窈人随声到,“你这一觉睡得可真沉,我和二姐姐来看了你两次,你都没有醒。”
顾雪昭跟在顾雪窈后面进来,顾雪甄忙转过身,到妆奁前坐下梳妆,嘴里说道:“昨晚喝多了。”
顾雪窈在她身后的秀墩坐下,笑道:“长姐昨晚竟自己偷偷听水榭喝酒了,也不叫上我。”
顾雪甄让文心替自己挽髻,她则在锦匣中找耳坠,“我突然想喝酒,那个时候你都睡下了,所以我没叫上你。”
锦匣里的耳坠依次排好放得整整齐齐,她翻来覆去几次都没挑到合适的。
“长姐是不是因为昨日徐娘子和沈大娘子说的那些话?”顾雪窈突然说道。
顾雪甄手一顿,从菱花镜中往后看,没看到顾雪窈,只看到顾雪昭。
不知是菱花镜的缘故,还是她的错觉,她觉得顾雪昭今日的脸色有些苍白。
似乎是感觉到顾雪甄在看自己,顾雪昭的目光也向她转过来。
顾雪甄忙又垂下眼眸,继续挑选耳坠,“你怎么会想起徐娘子她们说的话?”
“她们分明就是故意让你和二姐姐难堪。”顾雪窈气道:“长姐,你是不知道,后来我们吃茶时,沈大娘子还和二姐姐说,我们两家是世交,她说那些话也是因为关心我们,让二姐姐不要多想。”
“雪窈。”顾雪昭阻止她,向她摇摇头。
顾雪窈不甘,“她们就是欺负我们顾家的家主是个姑娘家,要是父亲还在世,我就不信她们还敢说这些话。”
顾雪甄挑了一对金镶白玉葫芦耳坠戴上,日光从窗扇透进来,照在耳坠的金片上,折射出刺眼的冷光。
“但父亲已然不在了。”顾雪甄拿起装胭脂的小瓷盒,扭开盖子,挑了一点胭脂在手心,“顾家只剩我们,她们自然不放在眼里。”
她用无名指沾了水,润开胭脂,再轻轻抹在唇上,潋滟的红在唇上晕染开,在日光下,灼灼耀目,让人不容忽视。
“外头的人都等着看我们顾家没落呢。”顾雪甄凝视着菱花镜中的红唇。
“没落?”顾雪窈豁然起身,“长姐未满十六岁就开始掌管顾家,到今日,我们顾家好好的。他们家的那些儿郎,莫说十六岁,二十六岁都还没能力掌家,谁没落还不一定呢。”
顾雪甄嘴角勾起,“雪窈说的是,谁没落还不一定呢。”
她命宝言去外头告诉小丫鬟:“让时安帮我写份请帖,明日我请九霄公子到家里吃顿便饭。”
九霄的背景很深,青龙峰的兄弟一直在留意他,却没查出一点东西,有些事可以借他的手去做。
她受委屈能忍耐,但别人接二连三地欺负到她家人头上,她要是再忍耐,就真应了那些人的话,顾家是女子当家,不中用了。
顾雪昭眼睛一亮,“长姐是想……”
后面的话她没有说出来。
顾雪甄起身,让她过去坐在妆奁前,用无名指润开胭脂,给顾雪昭抹在唇上,缓声道:“那些让你受委屈,让你难过的人,我不会放过他们的。”
她说着,心头突然一跳。
这句话,她昨晚似乎听到过。
是睡梦中父亲和她说的,还是其他人说的?
昨晚是廉重夜送她回来,莫非是廉重夜和她说的?
“长姐。”顾雪昭眼含热泪抱住她。
顾雪甄回过神,故意笑道:“我难得帮你装扮一次,你可别弄花了。”
顾雪窈过来看,她把顾雪昭拉开,端详着她和顾雪甄潋滟的红唇,笑道:“真好看,这个正红很合适你们,你们用了就像,就像……”
她歪着脑袋想着如何表达像什么?
“我们姑娘和二姑娘像什么?”旁边的文心笑着追问。
“王妃。”顾雪窈憋出两个字。
顾雪昭神情一僵,嘴唇抿了一下。
顾雪甄扶着她的肩膀笑道:“幻真大师算出雪昭是王妃,你也算出我是王妃吗?”
“是啊。”顾雪窈伸出手指,学着算命先生掐着手指的动作,摇头晃脑道:“本真人算出顾家大姑娘和二姑娘,皆命格贵重,都是王妃之命。”
顾雪昭悄然扯紧手中的锦帕,脸色有些不好,“雪窈莫要胡说,我可不是什么王妃之命。”
恰好宝言拿着一个食盒进来道:“姑娘,廉先生让石青给您送了碗汤药过来,说您昨晚喝太多酒了,会伤身,让您一定要把这碗汤药喝完。”
顾雪昭本就不好的脸色更是煞白,她低下头,捏着锦帕抵住鼻尖,压住涌上的酸涩。
“知道了,先放着,过后我再喝。”顾雪甄道。
她收回搭在顾雪昭肩上的手,心下很是不安。
昨晚廉重夜把她抱回来一事,顾雪昭定是也知道了,这下她还要如何跟他们谈?
她正烦恼,宝言又道:“石青还在外边等着呢,廉先生交代他一定要等姑娘喝完药才能回去。”
文心笑起来,“廉先生真是细心,他是怕姑娘不喝药才特意吩咐的吧。”
宝言笑道:“廉先生说了,这药他尝过,不苦。”
四喜笑道:“廉先生对大姑娘真是上心。”
顾雪窈没说话,只笑盈盈地看着顾雪甄。
“你们胡说什么!”顾雪甄又羞又愧,她没敢看顾雪昭,匆匆接过药碗,一气喝完。
顾雪昭用力抵着鼻尖,直到鼻尖的那股酸意减淡,她才放下手,松开手中的锦帕。
锦帕上沾了一点正红的颜色,那是顾雪甄给她抹的胭脂。
顾雪昭垂眸看了片刻,伸出拇指在那点正红上来回搓着,把颜色都抹掉。
长姐几次表明自己对廉先生无意,可昨夜她却去听水榭喝酒,明知听水榭要经过深柳居。
大宅中喝酒的地方多的是,她为何偏要去听水榭?还是选在夜深人静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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