廉重夜也回头看了那小厮一眼，“不知道。”
他送九霄到了大门口，大门外停着一辆马车，还有几个人，风尘仆仆的。
“重夜！”马车旁突然有人唤着廉重夜。
廉重夜望去，讶然道：“临川，你来了！”
宋临川笑着走过来，“是啊。”
他看着旁边的九霄，“这位是？”
“这是表姐请来的客人，凌霄楼的东家九霄公子。”廉重夜介绍。
九霄向宋临川作揖问好，又对廉重夜道：“我先回去了，过两日还要和顾大姑娘商议店铺之事，到时请廉公子也说说您的看法。”
廉重夜颔首，同他道别。
宋临川望着九霄的背影，疑惑道：“我怎么觉得他有些熟悉，好像在哪里见过。”
廉重夜笑道：“他是京城人士，平日里常去百味楼，说不定你是在百味楼见过他。”
他打量着宋临川，“我以为你得到二月底三月初才能过来呢，这会子就到了，真是快！”
“年前父亲寄信回来，说是放心不下表姐一个人照顾你，让我早些赶过来，所以元夕一过，我就过来了。”
他话音未落，大门内就传来顾雪甄的声音，“临川！”
他们回过头，顾雪甄已脚步飞快地出来，“王柱说得不清不楚的，说什么京城来人了，吓我一跳，原来是你！”
她方才喝了酒，两颊上因酒气泛起的薄红未褪，一路过来又走得急，红意加深，嘴里还喘着气。
廉重夜担心她会犯晕，柔声道：“你刚喝了酒，不要走这么急，要是犯晕摔倒可不是闹着玩的。”
他言语中的担心和亲昵，让宋临川疑惑地窥探着他和顾雪甄。
顾雪甄正沉浸在宋临川突然到来的欢喜中，没理会他的担心，随口应道：“我没事。”
她说完，吩咐下人把宋临川的行囊搬进去，又请宋临川进门，“姨父回来了么？”
宋临川回道：“还没有，他们在那边找不到冥王的踪迹，朝廷没说让他们什么时候回来，他们得守在那边。”
顾雪甄蹙起了眉头，“那若是一直找不到冥王，姨父他们就得一直守在那里了吗？”
宋临川叹了口气，“不好说。”
穿堂中，顾雪昭和顾雪窈，还有顾之寒迎候着宋临川，齐齐给他行礼。
宋临川上下打量着顾雪窈，笑道：“我记得你们当年离开京城时，三表妹才这么一点大。”
他用手比划出一点，又道：“如今都长这么高了。”
顾雪窈脸色微红，“我已经快要十七了，自然长高了。”
他们说话的时候，旁边的顾雪昭也对顾雪甄道：“我听说三表兄来了，已经让人去把深柳居的厢房收拾好，酒菜也预备着了。怕三表兄路上疲累饥渴，我让她们上了百合梨子红枣汤，还有蜜莲酥，让三表兄先垫一垫，长姐看是否妥当？”
顾雪甄道：“我想的没有你的细，你办事是最妥当的，你看着办就好。”
宋临川闻言目光转向顾雪昭，笑着道：“在京城的时候，就听表姐说过，二表妹甚是能干，帮了表姐好大的忙，今日一见，果然如此。”
“三表兄谬赞，我所会的，都是长姐所教。”顾雪昭含羞低下头。
她余光往廉重夜那边扫去。
如往常一般，廉重夜是面向顾雪甄的，不用看仔细她也知道，他的目光定然又是黏在长姐身上。
心口的郁闷之气又翻涌着，堵在她胸口，让她憋闷得慌。
不管她如何努力，他的目光都不会停留在她身上。
“二姐姐，快点。”顾雪窈已走了两步，回头见她还呆站在原地，便催促她。
顾雪昭勉强敛下心思，跟了过去。
众人在另一处偏厅坐下，顾雪甄问起苏姨母等人近况，宋临川说皆好。
他还说了一件事：“新正后，贺家二郎的娘子突然和母亲亲近起来，三天两头来家中坐，听母亲说以前的事。”
顾雪甄喝着茶，安静地听着。
顾雪窈疑惑道：“贺家二郎，这人听着有些熟悉。”
她细想了一下，神色陡然紧张，不安地向顾雪甄瞄了一眼，又急忙扯开话头：“贺家二娘子怎对姨母以前的事如此好奇？”
宋临川也颇为不安地看着顾雪甄，“表姐，你可知道，贺家二郎，如今是江东府的通判。”
顾雪窈倒吸了口凉气，她虽未有过男女之情，但听过戏文，看过话本子，家里婆子嘀咕的是非也落入她耳中过。
贺二郎的娘子，八成是担心长姐和贺二郎旧情复燃，才去和苏姨母打探消息。
顾雪昭也猜了出来，她的目光从顾雪甄转到廉重夜。
廉重夜端坐在椅子上，脸上还带着浅笑，但眉眼耷拉着。
顾雪甄拿着盖碗，垂眸看着里面的茶汤，平静地回道：“我知道，前几日他还请了江东府的几个东家喝酒，我也去了。”
宋临川默了默，深深看着顾雪甄，“二郎的娘子也来江东府了，和我一起过来的。”
偏厅内一时无人说话。
顾雪甄手中盖碗的茶汤晃动了两下，本是清澈的茶汤因起伏看起来有些浑浊。
顾雪甄不想喝了，放下盖碗，淡笑道：“贺大人独自在江东府无人照顾，贺娘子过来能照顾他，甚好。”
她不待宋临川接话，先问道：“京城最近如何了？”
顾雪窈起身，“长姐，三表兄，廉先生，你们先聊，我和二姐姐去看酒席备得如何了。”
顾雪昭没想到顾雪窈会突然如此说，但不好拒绝，只得随她出来。
到了院里，她颇为不满地说道：“你今日怎关心起酒席来了？”
顾雪窈悄悄说道：“长姐和贺家二郎的事，虽已过去，但总归是不想提起的，你没听见长姐不让三表兄说下去了么？”
顾雪昭一怔，回头向偏厅里望去，“我倒没留意，还好你带我出来了。”
偏厅里的廉重夜还是和方才一样，低垂着眉眼，脸上的笑越发的淡了。
不知为何，堵在胸口的那股郁闷之气，一下就散了。
顾雪昭和顾雪窈离开偏厅，小声笑道：“长姐刚才骗了三表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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