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后,江映月没有再夹枪带棒的针对顾雪甄,而是转向黏着贺云知。
“夫君,我想吃这个丸子。”江映月娇滴滴地拉着贺云知的袖袍,示意她摆在面前的丸子。
这已经是她不知道第几次,让贺云知给她夹菜了。
顾雪甄垂眸吃着面前的青笋炖肉,青笋有些老了,吃在嘴里,要嚼很久,嚼久了又品出一点苦涩之味,从舌尖蔓延,到后面嘴里都是苦味。
宋临川也不说话,方才江映月的那番话彻底惹恼了他,他年轻气盛,也不顾及宋家和贺家的交情,只板着脸一声不吭地吃着。
贺云知面无表情,江映月让他夹菜,他便夹菜,如提线木偶一般,余下时间就是一盅接一盅地喝酒。
他没有劝顾雪甄和宋临川吃菜,他甚至不敢往他们那边看一眼。
这一刻,他只觉得无比的羞耻,难堪!
整个筵席,就只有江映月不断要贺云知夹菜的声音。
好不容易熬到酒壶里的酒见底,筵席要结束,顾雪甄放下红木箸。
江映月往旁边的丫鬟看了一眼,丫鬟会意,悄然出去。
片刻后一个小吏过来,“贺大人,前边有事找您。”
贺云知对顾雪甄和宋临川道:“我先失陪一下。”
待贺云知离开,江映月对顾雪甄道:“我没想到江东府如此暖和,带来的都是厚衣裳,顾大姑娘家里是开布庄,不知有什么好的料子,我想买一些回来做衣裳。”
顾雪甄回道:“料子很多,也不知贺娘子喜欢什么,不如您亲自去店铺里看看。”
“好啊,那过几日我就去看看。”江映月笑道。
又一个小吏过来,对宋临川道:“宋公子,贺大人请您过去。”
宋临川疑惑,“贺大人不是去办事了吗,找我做什么?”
那小吏道:“贺大人请您过去看一样东西。”
宋临川回头看顾雪甄和江映月。
他不放心只她们二人在一处。
江映月扑哧笑道:“三郎,你这是什么眼神,难不成你是怕我吃了顾大姑娘不成。”
“顾大姑娘到底是宋伯母的外甥女,我再怎么着,也会顾及宋伯母的面子。”
沈雁跟着顾雪甄来,就站在偏厅门边,再加上江映月搬出苏姨母,宋临川不好再找借口,便起身出去,想着快去快回。
只是贺云知和宋临川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许久都不回来。
顾雪甄已经喝了两盏茶,江映月道:“顾大姑娘,我们过去找他们吧。”
“好。”顾雪甄应道。
江映月带着顾雪甄出了偏厅,往一条小径走去,“我此番前来,把夫君素日喜欢的一些字画也带来了,想来夫君正和三郎赏那些字画呢。”
她们穿过小径,往一处小门走去,江映月道:“前面就是夫君的书房了。”
后面的沈雁临到门口时,跟着江映月的一个婆子突然转身挡住她的去路,“娘子,你是本地人吧?我想向你打听一件事。”
她们说话的时候,江映月带着顾雪甄已经消失在小门后。
江映月说的前面,七拐八弯还不到,顾雪甄注意到沈雁已不见踪迹,心一沉。
江映月把她带到了一处夹道,脚步慢了下来,脸色和声音陡然变冷,“顾大姑娘,太贪之人,是没有好下场的。”
“民女也是这般想的。”顾雪甄回道。
江映月停下脚步,转过头,充斥着怒意的眼睛狠狠瞪着她,“你既已断了和二郎的婚约,就不该再勾搭他。”
顾雪甄平平地说道:“民女所言所行,从未有失礼之处,贺娘子所说之话,民女万不敢受。”
“贺娘子喝多了,民女就不打扰了。”
顾雪甄转身想走,但两个高大的婆子挡在她身前。
江映月冷笑,“顾大姑娘,话还没说完,你急什么?”
“你勾不勾搭,自己心里清楚!我看在宋伯母的面上,提醒你一句。”
“贺云知的娘子是我江映月,你再厚着脸皮贴过来,也没机会了。”
“不过呢,你要是跪下求我,先做我的婢女,说不定哪日我心软了,会让你作妾。”
顾雪甄看着她,轻笑道:“贺娘子,民女突然觉得,你真是可怜。”
“我可怜?”江映月愣了一下。
顾雪甄带着嘲弄的淡笑,“你已嫁给贺大人,却如此惴惴不安,一点风吹草动你就担心贺大人被旁人抢走,看来你在贺大人心中并没有分量。”
江映月一张脸顿时变得紫涨,手扬起来就要往顾雪甄脸上甩去。
顾雪甄敏锐地往旁边躲开,再一把抓住江映月再次挥过来的手。
“大胆,快放开我们娘子。”江映月的丫鬟急忙过来要拉开顾雪甄。
“你们谁敢过来!”顾雪甄眼神凌厉地环顾她们。
她素日虽温和逊顺,但到底是掌权之人,这凌厉的眼神扫过去,身上也散发出冷肃威慑之气,那几个丫鬟一时被吓住,不敢近前。
“你们怕她做什么?”江映月使劲地想把手挣脱出来。
顾雪甄目光转向她,寒着脸说道:“我顾家新正时救助了灾民,刘大人和贺大人刚替朝廷嘉奖我。你虽是官眷,但倘若百姓知道你欺压我,贺大人知道你这般行径,你说贺大人会不会顾及民意,同你更生分?”
顾雪甄的话戳中了江映月的内心,她的脸色顿时一变。
贺云知对她本就冷淡,若此事真闹起来,必定会对她更冷漠。
几滴水珠落在众人头上,有丫鬟仰头看去,下雨了。
雨滴落得很快,带着早春的寒意,打在江映月的脸上,一阵冰凉刺骨。
她咬牙把手腕从顾雪甄手中挣脱出来,阴测测地笑道:“顾大姑娘真是会拿捏人心,你这番话威胁到我了,为表达我的恐惧,我去给你拿把伞来。”
她向一个丫鬟使眼色,那丫鬟点头,快步往前走,而江映月则带着其他丫鬟往后走,一眨眼的工夫,夹道中只剩顾雪甄伫立在雨中。
紧接着,夹道两头响起关门上锁的声音。
江映月这是要把她关在夹道淋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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