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雁问得沈兴在后山，便知是在安置顾雪甄的山洞中，她带顾之寒和顾雪窈绕到了后山的山洞。
顾雪甄和沈兴正坐在洞口说话，顾雪甄看见他们，诧异道：“你们怎么来？”
顾雪窈已然看见她额头上的伤，眼眶一下就红了，扑过去道：“长姐，疼不疼？”
顾雪窈正好扑到顾雪甄受伤的手臂上，顾雪甄倒吸了口凉气，疼得脸色发青。
“你长姐手臂上有伤。”廉重夜的声音从山洞里边传出来。
顾雪窈和顾之寒这才看见，昆仑趴在里面的床上，廉重夜一手拿着碗，一手拿着竹片，从碗里刮出药膏，抹在昆仑的身上。
沈雁把顾雪窈拉开，跟着解释：“大姑娘的手掌，手臂，后背都受伤了。”
顾雪甄怕顾雪窈他们担心，笑着说道：“我不打紧，不过是摔跤磕到了，过两日就好了。”
顾之寒在她面前蹲下去，轻轻拿起顾雪甄受伤的手，红着眼睛道：“长姐，我应该守在你身边的。”
顾雪甄笑道：“你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你是男子，要照顾母亲和二姐姐他们。”
“我不照顾二姐姐！”顾之寒硬着声音道。
顾雪窈也忿忿道：“长姐，你知不知道，你受伤……”
“三姑娘。”廉重夜突然高声叫顾雪窈，“你长姐身子还很虚弱，先让她把身子养好。”
顾雪甄敛了笑容，“发生什么事了？”
顾雪窈扭头到一边，顾之寒也低下了头。
廉重夜把顾之寒叫过去，让他给昆仑的伤口上药，自己过来蹲在顾雪甄的面前，柔声对她说道：“是发生了一些事情，等你养好身子以后，我再告诉你。”
顾雪甄看着他，“廉先生，你越是想要瞒着我，我就会越想知道。”
“眼下风声鹤唳，草木皆兵，昨日禁军去搜了我们顾家，搜了青龙峰，还有沈老东家和沈大娘子失踪，你们有事瞒着我，我会心神不定，于身子更无益。”
沈兴也甚是好奇，“是啊，到底发生了何事？”
“爹。”沈雁向他摇摇头，又道：“我们先回寨子里。”
这毕竟是家丑。
沈兴会意，起身出去，沈雁把山洞里所有的青龙峰弟兄都叫走了。
“说吧，到底什么回事？”顾雪甄问道。
顾之寒和顾雪窈看着廉重夜。
廉重夜沉默了一下，最终还是告诉她：“你收到的那支步摇，是二姑娘在出城前，找人送去给贺娘子，目的是为了贺娘子引你出城，再对你下手。”
“什么？”里面的昆仑猛地坐起来，扯到了伤口，血又从伤口溢出来。
顾之寒慌忙拿起旁边的巾帕擦拭，“先生，昆仑又流血了。”
廉重夜不敢动，他正一眼不眨地紧盯着顾雪甄。
顾雪甄太过平静，平静得似乎没有听见他说的话。
她望着外头的东江。
日光下的东江，如一条泛着光泽的丝绸，江风从对面吹过来，丝绸闪着光芒向她面前飘过来，飘到她面上，裹着她，缠住她的口鼻，让她喘不过气来。
心口被堵住，沉郁之气在胸腔中四处窜着，想要冲出来。
她猛地咳嗽起来，一声接一声，五脏六腑似乎被一双手绞着，拧着，疼得她弯下了腰，缩着身子。
“甄儿！”廉重夜心疼极了，他握着她的手，给她拍着后背。
“长姐！”顾雪窈也吓坏了，在旁边急得团团转，想要帮忙，又不知如何帮。
“去看看大姑娘，别管我。”昆仑不顾自己还在流血的伤口，把顾之寒推出去。
他们都没有留意廉重夜对顾雪甄的称呼变了。
“先生，我要做些什么？”顾之寒也很着急，但他比顾雪窈冷静。
廉重夜吩咐他：“去把前面药壶里的药倒出来，等你长姐咳嗽停下，就让她喝药。”
洞口的另一侧用石块搭成两个简易的炉灶，上面的药壶都在熬着药。
顾之寒过去拿过一个碗，端起前面炉灶的药壶，把药汤倒在碗里。
他刚放下药壶，就听见顾雪窈的惊呼声：“长姐吐血了！”
顾之寒手一抖，药碗差点摔到地上。
“快把药拿过来。”廉重夜扭头对顾之寒道。
顾之寒敛了敛心神，三步并作两步把药送到廉重夜手中。
他目光落在顾雪甄面前的地上，殷红的血渍中，竟然有黑色的血块。
顾之寒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再抬起目光看到顾雪甄白得发青的脸，慌得差点和顾雪窈一样手足无措地团团转着。
廉重夜给顾雪甄喂下汤药，又从怀中拿出一个白瓷瓶，倒出一粒药丸放进她的嘴里。
顾雪甄就如提线木偶一般，任由他折腾着，一句话都不说，死死盯着山脚下的东江。
廉重夜给她喂下药丸之后，就默默看着她，顾雪窈想说什么，他也示意顾雪窈不开口。
片刻工夫后，顾雪甄的眼皮黏涩起来，她用力眨了几下眼之后，人就向旁边一歪。
廉重夜接住她，把她抱回床上。
顾雪窈跟过来，紧张地问道：“廉先生，长姐要不要紧？”
“我给她吃了能安寝的药，让她先顺下堵住心头的那口气。等她醒来后，若能大哭大闹一场，心口的郁结散了，会好得快一些，否则……”廉重夜给顾雪甄拉上薄被，叹了口气。
“否则会如何？”顾之寒和顾雪窈异口同声地问道。
“心病是最难治的。”廉重夜把顾雪甄鬓边的发丝拢到她耳后，怜惜地说道：“我不想她再把事情都压在心底，一个人默默承受着。”
他动作很亲昵，但顾之寒和顾雪窈竟不觉得有什么不妥。
昆仑躺回床上，望着山洞顶，静默了一会问道：“二姑娘为何要背叛大姑娘？”
提到顾雪昭，顾雪窈又来气了，“我方才也说了，长姐这般信任她，她竟这般对长姐，真是不可理喻！那贺娘子是我们顾家的生死仇敌，她良心都让狗给吃了！”
顾之寒也疑惑道：“我也想不通，二姐姐为何要背叛长姐？”
廉重夜沉默着给顾雪甄掖了掖被角，过来给昆仑处理伤口。
顾之寒的目光随着廉重夜移动，“先生，你知道为何二姐姐背叛长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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