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成放慢脚步等他。
李常侍赶上来,先谨慎环顾四周,才谨慎地问道:“圣上这旨意,是让皇后娘娘抚养杨美人的六皇子吗?”
皇后生了大皇子,但不到一岁就夭折了,后又生了一位公主,就再无生养。
姚成道:“杨美人位分低,六皇子若是得皇后娘娘抚养,不管是对皇后娘娘,还是六皇子,都有助益。”
“圣上这是要动江侍郎了吗?”李常侍悄声问道。
姚成摇头,“江侍郎和刘将军,李侍郎都有来往,圣上若要动江侍郎,他们两人必定会受到牵连。”
“刘将军还在追查他。”姚成用手指比划了一个八字,“于圣上而言,刘将军还有用处,所以圣上不是动他们,而是在提点他们,他们一直在圣上的股掌之中。”
李常侍又左右看了看,声音更低了,“你说,刘将军会抓到他吗?”
姚成看着面前长长的宫道,静默了好一会才说:“他是皇后娘娘和刘将军的指望,若抓不到,皇后娘娘即便是六皇子傍身,也无济于事。”
李常侍不再言语。
午后的日头往西边倾斜,西面的宫墙在宫道上投下影子。
姚成抱着双手走在宫墙的影子下,叹了口气,“这宫里的女子,再尊贵,也是半点由不得自己,以前如此,现在也是如此。”
御书房里的元熙帝,站在窗后的暗影中,负着手目光沉沉地望着窗外。
窗外是明耀得刺目的日光,可映在他阴沉的眼眸中,竟半点亮光都没有,只剩骇人的沉黑。
老八生前常说民为贵,也以此讨得父皇的欢心,哄得朝臣的拥戴。
如今他倒要看看,江东府的黎民百姓有难,老八会不会出来,奉行所说的民为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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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东府。
刘将军坐在正厅,仰头靠着椅背,拧着眉,伸着拇指和食指捏着眉心。
他已经头疼几日了。
粮草不足,刘贤不但不想法子帮他征集粮草,还明里暗里地告诉他,江东府的百姓对禁军甚为不满,他们若再如此肆意盘查下去,怕是会引发民变。
刘贤是在暗示他,让他带着禁军离开江东府。
若是往日,他对刘贤这等五品官吏,根本不放在眼中,但眼下实在麻烦。
他接到皇后传来的消息,圣上让她抚养六皇子,他们多了一份指望。
但李侍郎联络了不少朝臣向圣上上书,要弹劾他,而且江侍郎这些时日和李侍郎走得很近,皇后极怕江侍郎和李侍郎联手。
还有,朝廷虽拨有粮草过来,但因水患,好几处靠山的官道都被滚轮的山石掩埋,工部派有人过来清理,但要能让粮草队伍通行,怕是得将近一个月。
为今之计,只能先去江东府邻近的润州府休整和补给。
他不甘心,却又无可奈何。
在江东府搜查多日,不管是冥王,还是八皇子,都查不出任何消息,再查下去,只能落下更多把柄给李侍郎。
圣上把六皇子指给皇后抚养,说明对淳贵妃并未完全信任,这个时候宁可无功,也不能有过,连累皇后。
留得青山在,日后才好收拾如江侍郎这等两面三刀的小人。
“将军,贺娘子来了。”守门士卒的声音在门前响起。
“不见。”刘将军头也不抬地说道。
“刘将军。”江映月的声音蓦然传来。
刘将军睁开眼睛,江映月就站在瑟瑟发抖的士卒身后。
刘将军狠狠地瞪着他,士卒差点跪到地上,“小的,小的拉不住贺娘子。”
江映月自顾自地迈腿走进正厅,斥责刘将军:“刘将军,顾家的家主还未找到,你们该办的事,还没有办完,怎可离开江东府?”
刘将军眯起了眼睛,眼中闪着危险的光,他慢吞吞地问道:“贺娘子是在教本将军如何做事吗?”
江映月有一瞬间的发怵,但她蛮横和随心所欲惯了,又对顾雪甄恨之入骨,又笃定刘将军会顾忌自己的父亲,因此昂着头,带着她一贯的倨傲神情:“妾身自然不敢教将军如何做事,但人总该言而有信吧?”
“刘将军既然答应妾身父亲,会帮妾身除掉顾家的家主,就该做到。”
刘将军站起来,盯着江映月,一步一步向她走过去。
江映月心底冒出了寒气,终于感到惧怕。
她往后退着,话语也颤抖起来:“你要干什么?妾身可是江侍郎的女儿。”
“江侍郎。”刘将军冷笑,陡然扬手甩了江映月一巴掌。
他是武将出身,虽只用了五成的力道,江映月还是被他打得站立不住,摔到地上。
她被打的那侧耳朵嗡嗡直响,整个脑袋如混沌一般,脸上火辣辣的,她一时反应不过来。
一股热流从鼻腔流出,紧接着嘴里也是一阵腥甜。
江映月下意识地抬手去抹,手指上殷红的血渍触目惊心,脸上的火热稍退之后,是如千根银针一起扎下来的剧痛。
她的眼泪一下就涌了出来,仰着头不敢置信地望着刘将军:“你打我!”
刘将军冷着脸,寒声道:“江侍郎没教你,本将军就勉为其难地教你一次。”
“人有上下尊卑,若是蠢笨不堪,就谨守礼数,如此还能活得长久一些,否则,几时死都不知道。”
江映月打了一个大大的冷战,想捂着脸,手上有血,脸上也疼,也不敢碰到脸,只呜呜哭着。
“把她拖出去,往后再谁再让她到本将军跟前,本将军就处决谁。”刘将军拂袖转身,懒待再看江映月一眼。
门口的士卒不敢怠慢,进来一把拽住江映月,径直把她拖拽到大门外。
江映月挣扎着,嘴里哭喊道:“我是江侍郎的女儿,你们岂敢如此对我,我要告诉我父亲,我要让他收拾你们。”
士卒把她往地上一推,抱着双臂冷冷看着她。
等在马车边的琥珀急忙过来扶起江映月。
江映月还要哭闹,被琥珀劝住了,“娘子,您脸上有伤,不上药怕是会留下疤痕,我们先回去上药。”
江映月自负美貌,琥珀的话让她担心起来,便收了眼泪上马车。
半路上,她突然想起一事:“这两日怎不见吴主簿了?”
琥珀想起一事,也觉得有些疑惑:“是啊,前日贺大人把吴主簿叫去,说是帮贺大人办什么事,就一直没见他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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