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静怡那一出,任谁都看得出宋墨不待见弥修,弥修却是一副大为欣慰的样子,“墨王的精神劲不错,看来这舒家公子当真是她命定之人,老道总算了件心事了。”
章歌白轻咳一声,“上人,您要是不自称老道,绝对没人觉得您是‘老道’,再把这身衣裳换了,走出去可不知要迷了多少公子哥的魂,您老要不要试试?”
“越大越发浑,上人也是你可以随意调笑的?”开口训斥章歌白的,是那位方才在静怡厢以宋墨表姐自居,姓刘名攻的紫衣女子,约摸三十上下的年纪,五官与宋墨有五六分神似,尤以那对入鬓的长眉尤甚。此刻对着章歌白说是训斥,但微扬的嘴角怎么看都是纵容。
弥修右手伸出两指比了比自个双眼,“老道迷魂只需用眼,世女不信但可一试。”
章歌白忙打开扇子挡脸,躲在扇后谄笑:“歌白凡胎肉骨庸俗得很,哪值得您老动用幻术。”说着凑近弥修身旁,用手肘撞她的臂膊,“倒是这养身驻颜之术可否说与……”章歌白朝弥修飞桃花,露出一副“您老懂的”的模样。
弥修稳稳当当将手上的茶盏送至嘴边,轻抿几口,滴水不洒地放回茶几上,看都不看挤眉弄眼的章歌白,“世女别忙活了,老道这双眼可什么都看不到,有话还是直接说的好。”
章歌白闻言勾住弥修的脖子,压低声音故作神秘,“不然同我们透露您是怎么在双目失明的情况下,仍走得稳稳当当的?”又用扇子抬高弥修的下巴,左看右看,好奇啧声,“莫不是用这俩鼻孔看路?”
弥修淡笑,任由章歌白耍弄,只道:“修道之人总有异人之处,世女要是有兴趣,可拜入我门修习。”
就见章歌白手一抖,急忙跳开,似碰到什么不得了的东西一般,将手不停往衣上蹭,边后退边讪笑,“歌白与仙道无缘,更是愚笨无慧根,您老莫开玩笑了,您跟姑姑一路奔波想来也乏了,我就不叨扰您二位了。”
还来不及喊外头候着的侍人进来伺候,就见刘攻对她比了个手势,章歌白脚步滞了一下,后巴巴贴近她身侧作洗耳恭听状。
“在舒家公子身边侍伺的那位小倌,你可看着眼熟?”刘攻说完,扫过章歌白微僵的背脊,“洛家那位公子要能活着,想也是这岁数吧。”
也就弥修抿了一口茶的工夫,章歌白直起腰,摸摸鼻子道:“姑姑好记性,是他没错,”说到这里正了正神色,“姑姑明鉴,歌白也是前些日子才知他沦落到这花楼。”
“哦?”刘攻挑眉看着她,这一简单的动作由她做来,竟逼得人险些透不过气。
“歌白再浑,终是堂堂一大女子,又岂会违背自己立下的誓言。”
刘攻垂下眼睑,右拇指摩挲左拇指上的扳指,漫不经心问道:“小歌曾立何誓?”
“章歌白此生,绝不,求娶洛青语,若有违此誓,刘素死不瞑目,永世不得超生。”章歌白耸肩。
“难为你还记得,”刘攻满眼仁爱地望着章歌白,“可还怨恨我和你爹爹?”
章歌白抚额长叹,又连连作揖:“姑姑,往后还是别总说我是您看着长大的,就这事还拿出来问,我是什么个心思您还能不知?不知情的,还以为咱俩的交情多掉价,”还不忘拉上弥修,“上人您说是不是?”
弥修“呵呵”发笑,刘攻一脸的哭笑不得,作势踢章歌白一脚,“到成我的不是了,真该将你这嘴缝起来,整日犯浑,还不赶紧去看上人的厢房弄好没!”
待章歌白拐出厢房,刘攻轻叹一声。
“主子因何发叹?”
刘攻摇摇头,起身背手踱至窗边遥思,“当年入读太学,她二人性情不同但年纪相仿,小歌调皮捣蛋,小墨不爱说话但却是最不肯吃亏的,常在课堂上斗得太傅眼泪一把鼻涕一把地向母皇哭诉。”
“出人意料的,小墨居然同她感情最为深厚,无论老三、老四家的几个怎么去拉扰,小墨就是不买账。”
“母皇给的赏小墨宝贝得跟什么似的,谁都不让碰,唯独小歌一开口就给。闯了祸,一个将错往自身揽,一个推得一干二净,异口同声说小歌是晚辈不当罚。”刘攻转身摇头失笑,“平日里小墨来小墨去的,怎就不见她们讲究辈份了。”
弥修微笑,“您就是不开口,墨王也都将好东西给您寻来。”
刘攻似是很得意,大笑起来,让侍人进来添茶,抿了一口,同弥修谈了几句茶经,挥手让侍人退下,再次叹气:“你说这俩人明明性情差了这么多,却又怎么那么相似呢?”
“主子可是说这男女之情?”
“莫不还有别的?”刘攻苦笑,“你说情这一字,怎就如此作弄人呢?”
“小墨倒也罢,她从小认死理,那个容樱同她共过患难,”说到患难二字时,她咬得极重,颇有种咬牙切齿的味道在里面,“又是个有心计的,小墨当年会被哄得冒天下大不讳也要娶他,到也不足为奇。”
“你再看看小歌,为保洛家的那个儿子,她这些年没少做荒唐事,顶着浪j□j头衔,不就是为了挡那些世家公子嫁给她么?”刘攻眯了下眼,视线落在玉扳指上,“原本该死去的人就在岱城,她的眼皮底下,几年不见,偏生托小墨的福,又见上了,弥修啊,我这侄女,端的是好心思啊。”
“或许,世女并无害墨王之意呢。”弥修不改笑意,恰巧有侍人请示,道是厢房已收拾好,上人可要移步,弥修顺势而起,同刘攻话别。
白色麻衣于暮阳下彰显出尘,仙风道骨的道人额上细碎的青丝却被染出几丝寂寞,眼瞳里是令人心畏的白茫,风流倜傥的世女倚在门框上摇着她华丽的羽扇,笑得放荡无羁,“老上人,歌白收拾的厢房,包你住得乐不思蜀,里头可有好些好东西。”
弥修回以一笑,“老道谢过世女,有劳了。”
情么,她也说不好究竟是什么,之于她,是再无法见到那个人,便不愿再睹天下一物一人。于墨王,是逆天不悔。
那么,章歌白,之于你,又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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