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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烟碧也已被惊醒,她低声惊呼道:“这是什么声音?听起来毛骨耸然的。”
萧峰沉声道:“好像是什么东西正往这边爬来……”说话间,忽然见洞外几丈远的地方,一条巨大的黑乎乎的东西正往洞里的方向爬来,那“沙沙”的声音正是它爬行时所发出。
“啊!”林烟碧惊叫一声,紧紧地抓着萧峰的手,她虽然见过的蛇种类繁多,但从来没见过这么大的一条蟒蛇!身子比人的腰身还粗,两只眼睛在黑暗中发着绿光。
萧峰拍拍她的手道:“别怕,我出去把它的头砍下来!”说完弯着身子就要出洞去。
林烟碧一把拉着他的手道:“你刚答应我的事就忘了么?快坐下,我来对付它!”说话间,那蛇已经爬到离洞不足一丈远的地方。林烟碧从怀中抓了一把银针,递给萧峰道:“你把这些全部插在洞口,我来发针射它。”萧峰依言将针插在洞口。
此时那蟒蛇已经爬近洞口,林烟碧低呼道:“可恶!竟是冲着这里而来!”她手上一扬,一把毒针朝那蟒蛇直射过去。只见那蛇身猛地扭动几下,将地上的树叶扇得飞起来,它蓦地张大嘴巴,整个蛇头伸进洞来,它红红的舌头几乎要触到林烟碧的脸上,林烟碧尖叫一声,身子猛地向后退去,原来是萧峰将她拉回洞的深处,萧峰也顾不得答应过林烟碧的事情,正想运气出掌,忽见那蛇又缩了回去,原来是它被洞口密密麻麻的毒针扎中,吃痛之下,不敢再往洞里爬。
林烟碧惊魂稍定,又发了一把毒针,直把那蛇头钉得像刺猬一般,它的眼睛被刺中,剧痛之下狂怒不已,蛇头直立,蛇身狂舞,也不理会地上的毒针,整个身子直往洞里钻。
萧峰左掌提起,正欲击出,忽斜地里一支玉箫伸出,朝那蛇头横扫而去,只听得林烟碧喝道:“不要提内力!你若硬是要提,就让我葬身蛇腹算了!”她说这几句话时,手上的玉箫已左右开弓,击了那蛇头十几下。她情急之下,手上力气陡增,直把那蛇击得头破血流,晕头转向,此时那毒针之毒游走蛇的全身,再加林烟碧一顿猛击,它已奄奄一息,慢慢地垂下头去。林烟碧手起箫落,朝下又是一顿猛击,她知道绝不能让它有喘息的机会,眼看那蛇头已经被击得稀烂,忽然那蛇尾猛地倒卷过来,一把将林烟碧卷住,蛇身渐渐收紧,林烟碧立时觉得喘不过气来。
萧峰大惊,道:“请恕我不能遵守诺言了。”林烟碧大声叫道:“不!你拿我的玉箫朝那蛇头七寸之处戳下去,它已经快死了,你不用提内力,枉送了性命!”她挣扎着将玉箫递给萧峰,萧峰接过去,黑暗中看不清蛇头的七寸之处,唯有伸手去摸,那蛇猛地抬起头来,一口朝萧峰噬去,萧峰虽不提内力,但身法依然灵活,一侧身避过,刚才那一摸之下,已大概知道它的七寸之处在哪里,他手执玉萧,回手一戳,将那蛇头戳倒在地,蛇身猛地剧烈扭动起来,嘴巴张大,一口唾液直喷而出,击在洞壁之上。萧峰不敢松手,虽然不提内力,但他手劲甚强,那蛇垂死挣扎了几下,也无法摆脱萧峰手上的玉箫。林烟碧只觉它的身子渐渐松了下去,她忙用力一挣,挣脱蛇身的缠卷,她从洞里摸起一块石头,又朝蛇头狠狠地砸过去,嘴里骂道:“可恶的东西,看你还不死!”砸了几下,那蛇头已烂得面目模糊,几成泥状。
萧峰停了手,笑道:“它已经死了,你停手歇歇罢。”
林烟碧蓦然抬起头来,看见那蛇身果然不再扭动,松松地瘫在地上。她手上一松,也瘫软在地,只觉全身是汗,像虚脱了一般没半点力气。萧峰将那伸进洞来的半截蛇身抓起,扔出洞去,他回过身来柔声问道:“你怎么样?有没有被卷伤?”
林烟碧道:“没有,它那是垂死挣扎,没有多少力气了。”她忽又恨声道:“这条可恶的东西,为什么偏要找上这里?让我虚惊一场。”
萧峰笑道:“我猜这里大概是它的巢穴,我们霸占了它的地盘,它当然要与我们对抗到底了。”
林烟碧忽轻声道:“其实被它咬一口倒没什么,我只是怕你不要命地强提内力,刚答应完的事你立刻就食言。
萧峰听她说得情深意切,心里不由一荡,想起刚才所作之梦,不禁伸过手去,握着她的纤手,柔声道:“对不住,是我不好,但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你死在蛇口之下,你为我做的已经够多了,我死一千回也报答不了……”
“别说了,我明白你的心思,咱们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林烟碧被他握着手,心里充满了甜蜜,心想:“他终于正视我的存在了,他对他的亡妻情深意重,我也不奢求什么,只求在他的心里占一角小小的位置,也就满足了。”
经过这么一折腾,天已经开始渐渐透出亮光,林烟碧甚是疲乏,不知不觉中,将头靠在萧峰身上,朦胧睡去。
等她睁开眼睛时,阳光已经从洞外照进来,映在洞口处,将那留在地上的蛇血晒得已经有些发干。林烟碧想起昨夜的凶险,仿佛像作了个噩梦一般。鼻子里钻进一阵男人的气息,她抬起双眼,向上看见了一张络腮胡子的脸,脸上是紧紧抿着的嘴唇,高挺的鼻子,眼睛不在她的视线之内,身子所靠之处,温暖而结实。她心里幸福得一阵眩晕,她的头没有动,又缓缓闭上眼睛,感受着从他有力的臂膀和身上传来的温暖。从昨夜开始,一切就像做梦一样,但一切又那么真实,仿佛这种相依相偎在很久以前就是这样了,一切都不陌生,一切都像旧梦重温。林烟碧舍不得就此惊破了这个梦,她一动不动地偎在萧峰怀里,甚至连眼睛都不再睁开,她怕一睁开,梦就醒来。
忽听得远处有人叫道:“萧大哥,林妹妹,你们在哪里?”
“是柳大哥!”林烟碧身子一动,从萧峰怀里坐起来,喜道:“是柳大哥来找我们了!”她忙大声喊道:“我们在这里。”
萧峰背起林烟碧,弯腰走出洞穴,朝叫喊的声音方向走去。不一会儿,已远远地看见了柳如浪的白衣,他正朝这边疾奔而来,奔到跟前,见萧峰背着林烟碧,他颤声问道:“林妹妹怎么了?”
林烟碧微微笑道:“没事,只是扭伤了脚,走不了路了。”
“都是我不好,害得你受苦了。”柳如浪满脸愧色,又看看萧峰,道:“见到萧大哥平安无恙,我也放心了些,若是有什么不测,我这一世都会良心不安。”
萧峰道:“柳兄弟何出此言?你上次以性命相救,我尚未报答,这次多亏你出海来寻,要不我们可要被困在这孤岛上了,萧峰心里的感激无以言表,唯有盼来日得以相报。”
柳如浪垂下头去,低声道:“萧大哥休要再提相报之事,让如浪羞愧不已,你知道么,昨晚……昨晚是我……”
“哈哈……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忽听得一个熟悉的声音叫道:“萧大将军,别来可好?”
萧峰三人回头一看,只见黄蓉和一个青袍客站在身后,远处海边停着一条船,大概就是黄蓉和那青袍客所乘之船。
黄蓉对那青袍客道:“爹,定是我妈在天之灵显灵了,才让我们在回桃花岛的路上碰到他们,这岛一眼看到尽头,这回看他们还怎么逃!”
青袍客摇摇头道:“未必见得我们就能赢……”他上下打量了一下萧峰,道:“昨夜出手击落我的弹子的是阁下吗?”
萧峰道:“正是在下,前辈用暗器手法之高明,世间当无人能及,我也只是将其弹向一侧而已,要接倒不一定接得住。”
柳如浪插言道:“这就是闻名天下的东邪黄药师黄前辈,他的弹指神功在江湖上与北丐的降龙十八掌、南帝的一阳指齐名。”
萧峰于什么东邪、北丐、南帝一概不知,但降龙十八掌倒是自己的看家本领,一阳指是大理段家的武功,这他也是知道的,当下心里已经明白,他今日又遇到一个绝顶的高手。听那黄药师的口气,他还不知道他无法再提内力,所以说他和黄蓉没有胜算。
此时黄蓉却接口笑道:“爹,你有所不知了,萧大将军虽然神勇,但此时金蛇之毒未清,他不能提内力的,若然不是,毒性又深入肺腑,当场吐血而亡。”
黄药师目光一扫,果然见萧峰脸上隐隐有黑气,点头道:“不错,他是中了毒。”
林烟碧忽冷笑道:“什么东邪西毒,我看全是徒有虚名,全然没有一代宗师的风范,竟和着女儿夹击一个中了剧毒的人!”
黄蓉看着她微微一笑,道:“不用用激将法,我父女从来不稀罕什么名声,只求做事问心无愧,对那些狼子野心的蒙古靼子,我们从来不讲江湖道义,以多胜少又怎么样?乘人之危又怎么样?只求能保我大宋百姓安宁,用什么手段都不为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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