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檀拿到卖身契的那一刻,对嬷嬷的行为恍若未闻,她的目的在于那一纸卖身契。
今日怜儿被挨打这件事情也算是得到了回报。
“怜儿,把它撕了吧。”
留着便是死契,撕了便是生契。
怜儿扑腾一声,跪在地上,不肯起身,任凭顾檀如何搀扶她起来。
“夫人,奴婢不能接受。”怜儿不肯接纳顾檀的赠予,这对她来说,是万万不敢想的事情。
“把它撕了,听我的。”顾檀再次将卖身契交到怜儿手上,怜儿蹙眉。
“我们顾府的下人皆是生契。”阿苏道,她是心甘情愿留在顾檀身边伺候顾檀的。
当年顾府出事,她跟随顾檀出嫁国公府,顾檀问过她,是否想要离开国公府,另谋出路。
是阿苏一口回绝了这一桩好事,离开了她就自由了。
但对阿苏而言,留在顾檀身边才是她想要的,而不是还她自由,
在诺大的京城,她寻不到任何亲人,离开顾檀,她的日子会是怎样的她不敢想象。
她早已经习惯了跟随在顾檀身边。
“什么?”怜儿没有想到,阿苏并没有卖身契。
“那你跟随在夫人身边多年?”
“夫人值得。”
一句话让怜儿瞬间明了,他们是被顾檀眷顾的。
自遇见顾檀起,他们就仿佛少了一份苦难。
“奴婢谢过夫人。”怜儿起身,将那一纸卖身契当着顾檀的面给撕碎的彻底。
便是这纸卖身契束缚了她多年,迫使她终身为奴为婢。
“今日之事委屈你了。”
同样的话术,顾檀在此前也说过,但每件事情,顾檀都会有所回应。
她只是府上的婢女,能被主子如此眷顾,已经是她的幸事。
主院里,沈卓立于日光之下,身姿挺拔。
他目光落在季芸身上,季芸眸色深情,凝视着他一副欲言又止之态。
沈卓有些厌弃季芸这般,倘若她未曾将心思放在他身上,他依旧觉得季芸是他的表妹,依旧愿意善待季芸。
“母亲,你别让儿子做出难堪之事。”
“今日你为安抚顾檀,向娘求得卖身契,娘也给了,你还想让娘怎么样?”
季氏彻底冷下一张脸,将季芸推倒沈卓身边,沈卓不动声色地挪开了步子,与季芸保持距离。
他本就不是喜好束缚之人,更不喜被刻意安排着一切,只有他愿不愿意。
“自年少时你便喜欢左右我的事情,说到底是为了你那夫人的身份还是为了我的世子之位,你比任何人都清楚。”
做儿子的自是了解母亲的想法,也能知道如何才能戳破对方伪善的面具。
果然,季氏闻言,目光看向季芸。
季芸忽然被季氏的目光盯着,便知道这样的事情是她不能够听到的。
“芸儿的事情晚点再同姑姑探讨,芸儿这就下去了。”
季芸懂得他人的眼色,找了个借口离开了是非之地。
“季芸还在这里,你非说的这么难听吗?”
“从那个侍卫到季芸,娘还嫌折腾的不够吗?”
沈卓也不是软柿子,可以任由季氏拿捏,说白了人都是自私的,沈卓是她的儿子,对她所做之举自是了解。
季芸离开以后,季氏说话倒也无所顾忌了。
“娘既然喜欢季芸,为何不娶了她?”沈卓面不改色,口吻生冷。
季氏险些同沈卓翻脸,口气瞬间硬了下来。
“卓儿,我是你亲娘。”
沈卓同她今日说话,总带着一股火药味。
季氏今日始终压着怒火,没有彻底发泄。
“娘,除了休妻这件事情我不能答应你,其他的事情我都可以考虑。”
沈卓话已经说到了这个份上,态度也算是客气。
季氏沉默了片刻,总算是暂时妥协了。
“也罢,她若是腹中真能怀下一子,娘便不逼迫你二人和离。”
季氏心里打的别的主意,明面上却应允了沈卓的要求。
沈卓知晓季氏不会如此好说话,心里指不定打着怎样的算盘。
但如今有她的口头承诺在先,倒也是好事。
“娘既然说了,那我便信您一会,希望您遵守承诺,不要再去找檀儿的麻烦。”
“好,听你的。”
季氏最终软下了态度,却也只是在沈卓面前一时的佯装。
摄政王府,周绍已经下了马车,有侍卫上前通传,说是左相大人到访。
““他怎么来了?”
他们二人平日里在官场上,常常因为政治问题而辩论。
世人皆以为,他二人不合,早晚有一日会彻底闹翻。
今日左相大人到访摄政王府,怕是过不了几时,就要被京中的到处传闻了。
沈卓入了摄政王府,左相陈墨正坐在堂前檀木椅上喝茶,一旁有府上的侍女服侍。
“你在我的府上除了蹭吃蹭喝,还有什么本事?”
沈卓的不屑摆在脸上,对陈墨很是嫌弃。
他唯有对陈墨一人,表达了不耐。
“堂堂摄政王府,还会缺了吃食?”
陈墨轻笑着,声音爽朗,还不忘记撩拨一旁的侍女。
“美则美矣,你府上新来的侍女?”
不等沈卓回答完他上一句话,陈墨便自顾自地问出了下一句话。
陈墨今年不过而立,生的清新俊逸,貌比潘安,他可谓是史上最年轻的将相。
陈墨十四岁时便得了新科状元,在那一年里,闻名京中。他同沈卓相识。却是三年前的事情,那时候他刚刚做了五品闲职,在京中得了一处不大不小的官邸。
沈卓入座上方,示意陈墨身边的侍女过来。
“本王府上的人,你就不要惦记了。”
他不知陈墨亲来摄政王府的目的,但显然已经对此人的厚脸皮表示麻木了。
“你这是又去了国公府?”知沈卓者,不知舟白一人。
陈墨说话,向来随意,不注意言辞。
好在沈卓并不在意,既是了解陈墨这个人,便知他那些话不过是无心之举,随意调侃。
“恩,算是。”
“你今日前来,莫不是为了引起朝中风波?”除此以外,沈卓想不到其他。
看陈墨的意思,又不像是能够给他带来什么有用的消息的人。
“此言差矣。”陈墨竖起一根手指,连连摇头,一副神秘的姿态。
他目光落在侍女身上,倒是不忘记多看几眼,丝毫不掩饰对侍女的恋慕。
那侍女有些惶恐,一直低着头颅不敢看向陈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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