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惊醒梦中人，沈卓如梦初醒般，顾檀的孩子也只能是他沈卓的，不该是旁人的，反倒是他糊涂了，还不曾有顾檀的半分清醒。
这样看来，顾檀反而比她清醒不少。
“该是夫君这几日诸事操劳，没有好好休息的缘故。”
在顾檀的推搡下，沈卓紧跟着进了寝室，寝室燃着助眠的熏香，沈卓整个人紧跟着放松了下来。这香同着顾檀平日里熏点的味道一样，并无不同。
他轻嗅着那股熟悉的气息，只觉得安心。
“在檀儿这里，我只觉得岁月静好。”
顾檀心中讽刺，他倒是觉得岁月静好，踩着他人得到一切，毁了旁人的幸福，如今心安理得的坐拥着一切，不知悔改。
在他眼里，看不见半分对当年旧事的忏悔。
顾檀深知，能做出此等十恶不赦之人，必然不会因此而心生愧疚。
他们眼里，只觉得那是绊脚石，将绊脚石彻底摧毁才是关键，若不然，沈卓也不会不惜一切代价暗杀顾方。
听说鬼市里已经有人放了榜，要黄金白金来猎取此人的头颅，不管是生是死。
沈卓已经完全不在意此人手中掌握着怎样的证据，他只知道此人是个威胁，不得不除。
沈卓在熏香的作用下很快便睡下，睡梦中，嘴里呢喃着。
顾檀试探性询问了一句:“三年前贪墨一案的旧事，你可还记得？”
熏香里加了一种特殊的料，此料无色无味，夹杂在其中常人很难嗅出不同。
倘若是方才沈卓嗅出不同，一定会对顾檀有所提防，这一点，顾檀一早便做好了准备，幸而的是，沈卓表现得并无什么奇怪反应。
“记得。”
沈卓蠕动着唇瓣，一张一合，回应着顾檀。
这一切的证据都在指向沈卓，毋庸置疑，虽说她还不曾搜查到证据。
“那你是否参与了贪墨一案？”
“贪墨一案我确有参与。”
“你可将此事推到了顾家身上？”
顾檀又问，沈卓亲口告知了她真相。
她本也确信，那件事情是沈卓主谋的，若不然，沈卓又怎么会轻而易举买通官员。
那么大的案子，皇帝已经下了旨，沈卓还能够逆转乾坤，背后一定是有高人支持。
“谁人在背后相助？”
“无。”
竟然是沈卓一手策划的？
顾檀有些诧异，她只知道事情同着沈卓有关系，但她并不清楚，沈卓是这件事情的主谋。
顾檀紧握着拳头，恨不得将那个拳头直接挥在沈卓的脸上。
她竟是没有想到对方如此有本事，亲手策划了一切。
他从一开始将找到了他的父亲背锅，这样她才能进入局中，他筹谋着一切，将她一点点引到他那里。
沈卓利用她焦急的心思，将那件事情推向她，让她知晓他有办法帮顾父脱离死罪。
而当年，顾父所获罪行是生是死，她都是从大狱中打听到的。
沈卓此人，狼子野心，想要的恐怕不只是国公之位。
他如今尚年轻，就能够做出这么多惊世骇人之举，往后所做之事，只怕一桩桩叠加起来，沈国公府上下几十口性命，都不够斩杀的。
顾檀也知，这件事情暴露出去，周绍会护住她平安的，周绍答应过她此事。
虽说不知周绍为何愿意保住她的性命，但顾檀确实不想再同沈卓牵扯上任何关系，沈卓所犯之事同她无关，她却是牵连者。
周绍与顾檀之间的关系因着季氏的计谋而牵连到了一起，如今更是有一孩子作为纽带，牵连着二人。
顾檀至今也不知，周绍是如何看待这个孩子的。
顾檀只记得周绍说过的一句话，她既然想要为沈卓生下一子，他便赐给她一个孩子。
那句话从他口中说出，无疑是在讽刺顾檀。
顾檀想起这一点儿，不由得打了个冷颤。
“还有谁是主谋？”
她再次质问道，沈卓却是一言不发，问不出半句，看来此话至关重要，但即使是催眠，都没有让对方吐露半句。
看来便是这背后之人护住了沈卓，顾檀好奇，究竟是何人有如此本事。
不过她倒是清楚，这背后之人无论是谁，以周绍的手段，倒是不难追查下去。
她也记得，周绍同她说过，只是为了报顾父那点情义，查收顾家的旧事。
这件事情如若被皇帝知晓，在这样的事情上做文章对付周绍，于周绍而言并不是件好事。
但即便如此，周绍还愿意出手相助于她。
想起此人此前对她的手段，顾檀依旧不怨憎周绍，反而还要因为父亲的事情感激周绍。
是她糊涂，被恶人蒙蔽了双眼，当初毁约在先，她倒是没有任何理由说周绍的不是。
“夫人，国公夫人来了。”
府上对主子们的称呼都很有讲究，沈卓被顾檀带回房中休息，怜儿和阿苏负责守在门外。
季氏许是先前闻到了风声，知晓沈卓回府，便急急赶了过来。
季氏对沈卓的在意，是顾檀所无法理解的。
季氏几乎想要掌控着沈卓的所有，将他的一切都承包。
而她这个儿媳是季氏唯一不满之处，顾檀每每见其，总觉得头痛不已，无能为力。
然今日，季氏是特意为了顾檀而来。
季氏不知从何处寻得求子的偏房，想要顾檀喝下一试。
她当初便偏信这些门道，得来了这一处偏房服用，果然生下了嫡子沈卓。
季氏因此信任，偏房一事果然是有用的。
顾檀闻声出了寝室，毕恭毕敬朝着季氏行了礼。
她被季氏急忙扶起，面上表现出不悦的模样。
“我都说了，你身子不利索，不必朝我行礼，做那些无用的事。”
从前，她因为行礼之事被季氏刁难，纵使她做的再规范，季氏也能寻到由头说她的不是。
现如今不仅没了那规矩，便是连着行礼都免了。
季氏对她突如其来的态度变化，即便是过了几日，顾檀依旧不适应。
她只觉得季氏太过于虚伪，对她好也只是为了她腹中的孩子。
季氏直接将来意说明，她倒不是冲着沈卓而去的，这一次来仅是为了顾檀。
“去将此药熬进粥里，给夫人喝下。”
“是。”有下人听了吩咐，连忙去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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