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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晨风宫前我去了趟无衣殿,让内侍们撤掉了殿前和殿后的珠帘及我的座位。看着内侍总管左右为难的样子,我便知用不了一时三刻这消息就会传进雷拓耳中,可令我有些许惊讶的是我才回晨风宫没多久,雷拓便派人进了东殿,由此可知看似权倾朝野的雷拓人前人后诸多主张大概多半出自锦愁意下。
这不由让我亦喜亦忧,喜得是锦愁至少没有再次为人所制,十年的幽禁岁月已经够了,不论他的抉择如何我都希望他后半生能自由自在些;忧得是他人在深宫无所依凭竟能控制手握重兵的雷拓,其心机之深沉实在令人可谓,难怪当年万俟穆说他堪负大事,也许这便是他的命运吧!天性深沉隐忍,所以要背负复国雪恨的大事,或者是冥冥中要承担这份重任,所以天性如此。
可不管怎样我都决意不再插手乐朝的任何政事,国子监一行更我萌生了避居琅嬛书院的想法。
“娘娘这个也要收起来吗?”素竹拿着我的朝服问道。
“最近穿不到了,收起来吧。”
我将写好的一段短箴叠好,招手交过素竹,“你去把这个交给陛下,说是我希望他能允许。”
听了我的话素竹一愣,我知道她的想法,脸上不由泛起冷笑,补了句道:“陛下会交给雷大将军定夺的,你去就是了。”
她双手接过正要起身,身子一矮便对门口方向行了宫礼。
我知是锦愁来了也未回头,他挥挥手屏退了室内的一干侍女,只剩下我们二人时才缓缓走到我身旁。
他无言地看着我,不知看了多久,直看到我抬起头看向他那清澈如水的眼眸时才瞥开目光用极轻的声音道:“你不喜欢新国子监的样子,便让他们修复如昔吧。那样就像七哥还在那里一样,等春天桃花樱花再开时,我们一起去。”
他只一句话,我的眼就有些涩了。
“凤梧,我也好想六哥七哥和茹媛紫歌姐姐他们,我甚至常想如果他们还在我们就可以……”他说着顿下,缓了好一会儿道:“那我们就可以不用管这些人这些事,像你过去希望的那样,我出宫开府带你东走走西走走,吃遍天下美食,你还说我不能像六哥做个六艺贤王,更不可能像七哥那么绝美那么有才情,但我可以做天下第一闲人,也算占了个天下第一,里外不算输的。”
我望着他那锦白色的衣摆不由笑了,似乎又置身在了那些如烟往事中,那些风流绝代人儿又都回到了我眼前,就连那碧水通幽的水上密径上一对玉人儿似乎又再次偷偷牵起了手,腼腆而羞涩地笑着。
“那时真好啊。”锦愁悠悠叹道。
我也忍不住重复道:“是啊,那时真好。”为什么美好的日子,美好的人只有失去了时,才知其珍贵呢?如后海上的我和夏沐;毡房中紧紧依偎的烈山韬和我;还有琅嬛书苑里温柔微笑的锦愁?
“凤梧。”锦愁牵起我的手,似是对我说,又似是自己说般认真道:“我们会回到过去的,总有一日,总有一日,我们还是会像当年般的。”
我抬头看向窗外的如墨夜色,轻轻挣开他的手,倚着窗棂望着空中明亮的月儿道:“锦愁,我们再也回不到过去了。”
“不,我不相信。十年,十年我们都熬过来了,怎么会回不到过去。总有一日,你会忘了他,你的心中会如十年前般只有我,只属于我。而且也总有一日我会打败他,会拿回真正属于我,属于我大乐朝的一切。”锦愁在我背后信誓旦旦地说着,可我知道我回不去了,因为我把我的心留在了那高高的天阙上,它早已不属于我了。我又该用什么来在容下一个人呢?
长久的沉默后,锦愁将一件披风披在我肩上,用他那特有而轻柔的声音道:“凤梧,我不会强求你什么?我会等,等到你回来的那一天。”说罢,他温暖的手离开了我的肩。
“锦愁……”
他转过身眼中期待地看着我。
“算了,没什么。”我本想告诉他,琅嬛书苑修葺好后,我想搬过去,可看着清瘦萧索的他终于还是没有说出口。
他失望地走到门边,再次停住望着我道:“凤梧,你知道我醒来的这些日子,最想和你说的是什么吗?不是告诉你,我醒了。我每时每刻都想对你说的是,我好想你。”
在我的目光逃似地投向别处时,他关门出去了,可我的一滴泪却碎在了窗棂上。
我知道自己不可能再爱上他了,可也许我能和他再靠近些,哪怕减少他的一丝孤独……
自我再一次表明了还政的意愿后,锦愁便没有在说什么?我以为一切都过去了,却不知这竟是我们在乐朝朝堂上真正博弈的开始。
过了月余锦愁果真如言没有在要求我去无衣殿理政,全部政事也都移给了雷拓打理。因为天气渐渐温暖,我每日所做地便是带着宫人整理宫倾时被烧毁的御花园,竟可能按当年花园中的所植花草重新栽种下去,免得误了一年花期。
“娘娘,这树还活着吗?”素竹看着还光秃秃的没有半点儿生机的一株玉兰树问我。
“还活着,经历了那场大火它们居然还活着。”我带着丝讶异,甚至有些恍惚地摸着被大火烧焦了一半如今却更加遒劲的树干,和枝杈上针尖大小的嫩芽惊道。
万没想到这片玉兰花林还好好活着的我,对这些花草愈发珍惜了,一再嘱咐他们松土时要小心,千万不能伤了花根。
看着这些年纪不过十几岁边笑闹边松土施肥的宫女,我仿佛看见了当年穿行在玉兰花林中翠缕,焕雨,还有自己。
刚刚还围成一团的几个宫女,在发出一声惊叫后四散逃开,也打断了我的回忆。
“发现什么了?”看着身后紧抓着我衣角的两个小丫头,我无奈道,心想真是把她们惯坏了,竟然对我连半点儿畏惧都没有。
“不知道,只是个硬硬的东西,她们说是当年死在这里的人?”一个小宫女结结巴巴地回道。
我看看那株树并未比其它树粗壮茂盛,断定树下的不会是死人,便让人过去再挖,不多时素竹捧着一个不大的木盒回来。
“娘娘,您看这是什么?”
我扒了扒上面的土打开了盒盖,看见里面的东西后不由一惊,不敢置信地拿起来,那居然是我当年埋下去的许愿锦囊,可它怎么装了盒子里?
我抖着手正要解开它,就被一个尖细的声音打断了。
“娘娘,陛下请您去无衣殿有重要旨意宣布。”章总管捧着我的朝服宣着锦愁的口谕。
我无奈将锦囊放回盒中,嘱咐素竹拿回去后,自己便换了朝服向无衣殿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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