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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用食指轻轻画着身边人狭长犀利的眉眼,细细端详着他的样子,他不是那种很英俊的男子,至多可以称为俊朗吧,但总让人感觉不怒而威不敢靠得太近,可眉头却又总是微微皱着,隐含着扑捉不到又驱散不开的忧郁。也许就是如此才会有那么多女人爱他又不敢靠近他吧?
那我为什么不怕他呢?
因为宿命?还是我第一次见他时,就没有把他当做是一个皇帝吗?
男女之情大概是这世上最难说清的吧,不知道为什么就爱了,也不知道为什么爱的这么艰难。
我想不清楚,但只想留住我们之间这安静温暖的一刻,我将脸轻贴在他握着我的手上,那手大而粗糙可却能给人安全踏实的感觉。
“你醒了。”他干燥的拇指就像往常一样摩挲我的脸侧,可短短三个字震荡出他喉咙时,嘶哑中却含着太多激动。
“嗯。睡累了,就醒了。”我不知道自己到底睡了多久,但想应该很久了吧。室内的血腥气息已经很淡,一定好几天了。
他坐到床上来,让我背靠着他,我整个人蜷在了他怀里,可两个人都沉默无言。
不知过了多久,烈山韬努力装作镇定地开口:“凤梧……凤梧,其实……”
我打断他问道:“外面的雨还在下吗?”我记得莫守宫乱作一团时,我还能清楚地听见窗外的雨声,那雨一定很大。
“停了,大概是停了吧。”他温热的气息吹拂着我的耳朵,暖暖的,让人又有点儿想睡了,可我不敢睡,闭上眼我就会听见莫守宫所有人都在说话,都在哭喊,都在叹息……
“你救活她,救活孩子,朕封你为爵……”
“陛下,凤姑娘失血太多,臣实在无能保住皇子,勉力为之恐怕母子都……”
“陛下,不不好了,孩子的头已经……”
“李兆贺,你去救她,快去,朕不要孩子了,你把她救活,朕只要她,只要凤梧活着……”
“陛下,孩子落地了,是位小皇子,可凤姑娘的血怎么止都止不住,被褥都湿透了。怎么办?”
“李清你去天心居把岛上所有人都带到外面,让他们等……”
“陛下,臣等已倾尽所能,能否渡过这一关,还要看凤姑娘的造化。”
“造化?那你们也都留下等,等你们的造化吧,任何人都不许离开,擅动半步诛灭九族……”
“凤姑娘的脉息已经平稳许多。”
“凤姑娘刚刚进了些水。”
“陛下,凤姑娘应该已无性命之虞,但因失血太多,需静养数月。”
一切都结束了,凤瑶的走也带走了我的孩子,我似乎昏迷了很久什么都不知道,又似乎清楚发生的一切。对于孩子的离开,我并没有多少震惊,就像李兆贺曾经对烈山韬说过的那样他不能保证保住我的孩子,只有尽力而为。可有心理准备,并不代表不伤心,不代表没有锥心之痛。
“烈山,下完这场秋雨就该入冬了吧。”
“是啊。”
“入了冬,我到魏周就十年了。”
“有那么久了吗?”
“有了。”
“凤梧,其实……”
我再次打断他的话,“十年了烈山,你的怀抱还是像十年前那么暖。”
他终于不在说了,不在试图告诉我发生了什么,我也终于松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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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一天天冷下来,我开始一点点恢复,待我能自己下床第一次在镜中看见毫无血色的自己时,我才知道自己曾怎样接近过死亡。烈山韬怕我难过乱想,特许石头住进了莫守宫,而且允许石头不去书苑,而由我代教他课业。
“石头,你在哪儿?”我扯掉罩在眼上的布,开始在宫里翻箱倒柜地找他,竟然找不到小家伙。
“石头,姨姨看见你了,还不出来。”我诈道,没想到小家伙没有中计自动跳出来,无奈我只好继续一间间房间的翻,最后终于在一间杂物房的柜子里找到他。
猛地掀开箱子,我兴奋地叫道:“就在这儿,看你怎么跑。”
“姨姨。”石头也大叫着扎进我怀里。
我用力把他从柜子里抱出来,才要关上箱子拉他离开这冰冷的房间,就看见箱底那些做完或没做完的衣服,小小的,丑丑的,安静地躺在那里等着被人忘却。
我顿时失去了力量,瘫坐在地上,石头不知发生了什么用力想拉起来:“姨姨,你怎么了?”
“没什么石头,姨姨有些累了,你让姨姨在这歇歇。”我怕看,又忍不住不看地拿起那些小衣服,一件件托在掌心,想着一个小小的可人穿着它们的样子,可无论我多想,最后我只能把它们紧紧贴在我的心口。
不知过了多久,石头仰着小脸道:“姨姨,你别伤心了好不好?”
我双手捧着他小脸看着他黑宝石一样闪亮的眼睛,“石头,姨姨没有伤心。”
“姨姨骗人,姨姨抱着我睡时,我的衣服总是湿的。姨姨,你以后不要伤心了好不好,石头叫你娘亲好不好?”
“啊……”我一下愣住,还不待回答,就被人从身后抱了起来。
“不好吗?”他问着怀里的我道,我看看地上的小人,那希冀的眼睛,最后只是说:“石头只在这个房间叫好吗?”
石头想想点点头,似乎不满意,可也没有太失望,终于还是欢蹦乱跳地向外跑去了。我望着他的身影,如果那个孩子在,他也会像石头一样活泼吗?也会像石头一样那么像他吗?狭长犀利的眉眼,薄而有型的唇,冷峻的神情?
如果他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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