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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觉得后背有丝痒,就把被向上拉好,可立刻有人把它又拉回了我腰际,更过分的是他还把头枕在我背上。
“很重啊。”我撇过头抗议。
他也不理我,依旧摩挲着我的背,神情认真地像在看什么极重要的东西。
我低声求他道:“别弄了,很痒的。”而且我上下眼皮不停打着架,现在只想好好睡一觉。
可他像故意不让我睡,一只温暖干爽的大手抚着我的背,我反手想抓住他,他一躲我便摸到了自己背上那条疤,立时有些自惭形秽道:“很难看?”
“有点儿。”他神色木讷道。
我再次拉起被子想盖上,他却再次拉了下去埋怨道:“当是如果不是你太倔强,听话立刻敷上药怎么会留疤。”
诶!真是恶人先告状,是谁一鞭子甩过来的,现在居然怨我?但回头一想当时的自己也实在像只满身是刺的刺猬,随后便无所谓地道:“平时不痛不痒也看不到,有疤也没关系。”
他长长叹出一口气道:“谁说没关系,我看得到啊?”
我听了心里有丝暖,伸手捂上他的眼睛,“这下你也看不到了吧!”
他一把拉下来,带着三分气恼七分无奈道:“自欺欺人,你最擅长了。”
我向他瞪了瞪眼,心道好心劝他,居然还训我。那疤谁甩出来的,谁看好了。只要别吵我睡就成。
我的睡意很快袭上来,上下眼皮合拢时听见他道:“明日一定要让那些御医们把这疤弄掉。”
就在我就快睡过去的时,竟又被他弄醒了,我恼火才要威胁给他好看,谁料他竟带着些许讶异道:“凤梧,你的纹身好像变了。”
“嗯?”纹身怎么会变?“是不是消失了?”
我反手去摸却他拉下去,他俯首细看半晌后道:“我记得过去这纹身中那七彩凤凰是在红黄火焰中长啸,就在刚刚云雨你皮肤泛红时也是红黄火焰……”
他一提起刚刚,我脸上不由有些发烫,怕他再说刚刚的事,立刻急道:“那现在呢?现在怎样了?”
他看透了我的心思般唇边带着笑意道:“现在黄色的火焰变成了红色,红色则成了蓝色,而且。”
“而且怎样?”
“而且更加好看了。”他说着轻轻吻上那纹身。
我感觉浑身又烫起来,忙用被子裹住了身子,见我如此,烈山韬身子一仰满目笑意口气戏谑道:“你们苗人的纹身是不是还有……”说着就停下了。
“还有什么?”我茫然地他问。
他的笑在脸上扩大,把我揽进他怀中声音极低地对我耳语。
我听了他的话脸越发红了,最后只好转身背对着他,但仍忍不住思虑那三字,守宫砂?
如果这真是苗人的守宫砂?那娘,戛垮她们怎么没告诉过我,还是因为那时我太小?
在我满脑子都是理不清的思绪和往事时,烈山的一双大手把我拥进了他温暖的怀抱,他还是像过去般把下颌窝在我肩窝里声音很轻地在我耳边低语道:“凤梧,你知不知道你们苗人的镜蛊又叫什么?”
我轻摇摇头不语。
“那夜你说对我下了镜蛊,初时我并不相信,只觉得你对我撒了个无法戳破也无法印证的弥天大谎,但我心里也暗暗庆幸这样我就有理由劝服自己不必杀万俟锦愁,不必和你势同水火。后来,我派人去南疆暗访,发现苗人果然有这种蛊毒,而且还发现这蛊毒有另一个名字。”
“叫什么?”
“叫情人咒。苗人发明这种毒是怕那些出征的男子在远方战死,而钟情他的女子却毫不知情,苦守终生。所以那些痴情的女子给情人下这种情人咒,以求同生共死。”
“这说法和我师父的如出一辙。”虽然我知道戛垮做我娘的师祖都可能降了辈分,但还是把她算做了我的师父。
“那你可知如何解这情人咒?”
“这个,我那时太小没听说。”
他身体轻轻颤抖似乎在哑笑,一会儿笑完了才道:“难怪她们没告诉你。其实解这种蛊毒的方法很简单。但若男人从远方平安归来,女人把自己交给他,情人咒自然就解了。”
听了这答案我立时默然了,如果他早就知道,这些年他就有太多机会强要了我,解除他自己的威胁。那他和我,和锦愁就在不会是生死相连,环环相扣的三个人。
我想转过身问他,他扣在我身前的双手反而更紧,似乎有意不让我看他。
而他好像无需看我就对我心底的想法了如指掌,“我在你来魏周第二年就知道了。”
“那为什么不……”我有些说不出口哑住了。
“那时魏周疆域未定,我还要出征杀伐,我就自私地想和你系在一起。”
“后来呢?”
“后来,后来,我不想强迫你。”
“烈山如果你的蛊毒早已解了,那夜你还会毫不犹豫地随我跳入冰窟吗?”
他默了会儿,道:“如果那夜我没随你跳进冰窟,而你死掉了。我不会后悔没有强要你以解自己的毒,只会后悔不该逼你选择。”
我闭上眼不在说话,他那日毫不犹豫地随我坠进冰窟时,我不是不感动的。可总想着经管他知道如果我死了,他不几日也会死,但他还有希望搏一搏,可和我一起跳进去,不会水的他会立时毙命,他大可不必丢下他的魏周帝国赴死。
现在听他如此说,心中最强的感受反而不是感动感激,而是平静,从未有过的平静和踏实。
我掰开他的手转身扎进他的怀里,那暖烘烘的怀抱让我再次困意浓浓,在我就要睡熟时,突然想起有一个问题一直很想问他,便顶顶他的下颌道:“烈山,你到底在佛前发了什么重誓?”
我问了两遍他都没有反应,我想他不是睡熟了,就是不想告诉我?心道反正我们时间有的是,迟早我会问出来,想着便把头扎进他怀里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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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皎皎白驹,食我场苗,絷之维之,以永金朝……其人如玉。毋金玉尔音,而有遐心。”我轻轻念着桌上的字笺不由笑了,笑烈山韬居然也会用这样的小心机。
今日是他病后第一次上朝,尽管御医说他肺伤已好了很多,但因为初时调养不利,我料他日后一定会落下干咳的毛病,所以要他在花房中在多住几日。他怕我待他下朝回来又不见了,就留下这小笺警告我。
笑毕,我正要把字笺夹进书中,就听见花房外一阵嘈杂,静心一听,似乎是翠缕和李内侍在争执声。
推门出去居然真的是翠缕,她跪在地上正在哀求李内侍。
“您就让我进去和姐姐说几句话就好,不不不,一句就可以了。”
“翠姑娘,你不买老奴的面子,就当替凤姑娘着想也好。你就让她和陛下在安生过几日。”
“可姐姐在不回去,我们王爷就要……就要不行了。”
“翠缕你说什么?王爷怎么了?”我扒开李内侍,拉起翠缕急道。
翠缕不见我还能支持,一见了我就撑不住地哭了起来,边哭边道:“自你那日走后,王爷到现在水米不进,就要不行了。”
我愣愣地看着她,想着我在烈山韬身边已经八天了,那就是说他八天已经滴水未进,“八天了……”我疯了般摇着翠缕,“八天了,你为什么现在才来,现在才说?”
翠缕抽泣着道:“我早就要来找你,可公主不让,公主说,你不会回去了,就是回去也只能是救他一时,救不了他一世。”
我不在和她多言,拉起翠缕就向外跑,谁想才冲出大门就撞ru了一个怀抱。
我抬眼看着那双咄咄的眸子不知该如何和他解释,他也无语只是低头看了眼我的手,此刻他那首《白驹》在我手中已被揉地凌乱不堪。
他把头撇向一边木然道:“你去吧。”
“我去去就回来,一定回来,我保证。”我站定在他面前,凝着他的眼眸郑重地说着,随即便拉起翠缕向天心居飞奔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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