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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迈向门口的脚步顿下,既惊讶于他连苗语也会,又因他这句话心潮翻涌,便还是用苗语和他道:“有时候鬼也不是那么好做的。”依我这两世几次的出生入死,最后又都死乞白赖地活了下来,这句也是实话。
甚至有时候我真的不怕死,在三生畔我娘撒开我的手时,我就曾放弃过;锦愁失忆时我也曾不在乎自己的死活;魏周铁骑踏破江南春梦,锦愁和我置身囹圄时我更加不怕;就是和烈山在一起死掉我也可以瞑目;可偏偏就是今天这样,才最让人难挨,难过,难过到欲哭无泪……
坐在毡包外的草地上,我仰面看着头上的蓝天白云,在草原上天似乎很低很低,云也格外白,真的像大朵大朵的棉花糖。若此时有个男人策马而来,不问我的前尘旧事,愿载我而去,我便毫无顾忌地跟他走,在不管他什么南国皇子,北国枭雄,与我又有什么关系。
我想要的不过是一点儿简单的快乐,我愿意过白痴白痴一样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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烈山韬虽然醒了,但伤口还没愈合,我们还不能回魏周大营。只好在老牧人家里再住些日子,因为老人的毡包并不大,他们一家住已经太过狭小,在加上我俩更是几乎插不进脚。
最后老人和他儿子修补了家里的旧毡包,支起来单给我们住。不好意思白吃白喝的我,除了每日给烈山韬处理伤口外,就是像个地道的柔然女人一样,从早晨开始帮着老人的妻子儿媳一起做饭,剥羊皮,晒肉干准备过冬的物品。
而我最爱做的事还是给烈山韬处理伤口,倒不是因为这个活比较清闲,而是我可以把酒洒在他的伤口上,看他呲牙咧嘴地样子,报复过去他曾如此对我的事,还有这些日子他给我增添的烦恼。
吃过了晚饭已经可以到外面走走的烈山韬,到毡包外给我们那匹马加夜草去了。趁他不在我草草收完餐具就进了毡包,开始给我们睡的毡毯铺草。
因为我们的毡包支得匆忙,地面也未碾平,我和烈山韬睡的地方一边高一边低,每天睡着睡着我都会从高的地方滚到他睡的低的地方,最要命的是因为草原上越来越冷,我还会不知不觉就死死抱着他睡到天亮,每天早晨就成了我最尴尬的时候。
我铺好干草躺在上面正在试,就感觉头上一个阴影罩了下来。
“你在干什么?”烈山韬由上至下看着脚下在干草垫上滚来滚去的我奇怪道。
“啊!”我没法直说,憋了半天,脸憋得通红后才道:“草垫太薄,太凉了,我……我再铺点儿。”我说着大力拍了拍身下的草垫。
烈山韬膝盖一弯蹲在我跟前道:“我以为你是在挑那边比较低,比较不容易滚下来。”
他这话说完我脸已经烫得不能再烫,原来他知道我的意思,那也没必要直接戳穿我呀。
我恼羞成怒一骨碌从地上爬了起来,把毡毯铺好就躺了上去。
他才要坐在另一边,就被我喝住了,“等等。”我怎么感觉还是我这边高,我又移到了他那边。
他见我选好,脱了靴子又要坐,又被我叫住了,我按了按原来的地方,看着他道:“我还是要这边。”说完又滚了过去。
这次他也不坐了,两只晶亮的眸子盯着我道:“这次可选好了?”
“选好了。”其实是又感觉他那边低点了。我说完翻过身背对着他,闭上眼希望能快点儿睡着,忘却这份尴尬。
可他脱下靴子躺到我身旁窸窸窣窣的声音不断搔着我的心,让我无论如何也睡不着。
好一会儿,一切都静了下来,耳边烈山韬均匀的呼吸反而越发清晰起来,越来越让我心烦。我猛地坐起想去外面走走,累了困了再回来,没想到才坐起就被旁边的烈山韬按回了毡毯上,他翻身用手臂拢住我,唇贴在我耳侧轻声道:“哪儿也别去。”
“你放开我。”我说着挣了下,没想到他却不松开继续说着。
“外面的风很大,荒野上的秋草被吹得窸窸作响,你听多了就会感到孤单,害怕……”
他以为他这是在吓唬石头啊!居然用这种话吓唬我,我在黑暗中不屑地哼了一声,他听见了,却拢着我自顾自地说着:“草海的潮声中,你还会听见狐狸悄悄靠近的脚步,远处孤狼的哀嚎,圈里羊群恐惧的叫声……”
他说到此处我真的有点儿怕了,可还是不愿就被他这么束缚着,又挣了挣道:“外面还有什么你能吓唬我的?”
这次他沉默了,头更深地埋进了我肩窝里,多日没刮过胡子的下巴把我颈侧的皮肤刮得有点儿疼,我缩了缩脖子,恍惚间听见他声音极轻地道:“外面还有万俟锦愁。”
我的心猛然揪紧,身体不由战栗,一股钻心的疼从心窝传遍全身,最后化成一滴泪漫出了眼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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