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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此空有相怜意。未有相怜计……”这首《婆罗门令》通篇字迹娟雅沉稳淡定,唯独到了最后句笔意凌乱,可能作者写到此处当真是寸心万绪。而且到了最让人伤怀感叹的“未有相怜计”几个字上竟有一滴似水似泪的水渍,冲开了墨迹。
我看了有些难过,才要撇开眼就瞧见对面书案上歪在砚台旁的笔,在瞧瞧手里的文稿。难道……难道这是莆美人最后的遗作?
她去看望了太宗皇帝回来后,满以为自己不曾爱他,想如往常般睡下,谁知却怎么也睡不着,辗转了一夜才发现自己竟是爱他的。这迟到的领悟,最后只换得一句:好景良天,彼此空有相怜意。未有相怜计?
她才悟了,就追他而去了?
是要告诉他,他等了一辈子的答案吗?
倒真是个敢爱敢恨的女子啊……
我正在兀自猜测感叹,就听见旁边翠缕道:“姐姐,你看这里几十年过去了这锦帐竟还这般好看。”
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进来的,正抚着那半掩的锦白帐子冲我道。可才说着话音还没落地,那三十几年未有人动过的床架,哗啦啦一下塌了下来,扑腾出一股灰尘。
我才要掩住口鼻,就发现手中的两页薄纸已经碎在了指间,向地上坠落时就化在了空气中,最后落在地上的只是些极细的白色尘埃。
这让我心中更添几分哀愁,感觉好像是自己打破了这个已经为莆美人和太宗皇帝凝固了的空间。尽管哀愁,但接下来的事还是要办的。
我和翠缕开始着手收拾房间里的东西,最后发现这些东西虽然看着还完好如初,但经过三十几年湖心潮湿的气候的侵蚀早已腐朽,不要说用,只要轻轻一碰就会化为齑粉,顷刻间荡然无存。
我们直弄了几个时辰,最后落得的只是个空空荡荡的房间,连能做的座椅都没有。眼见着天色已晚,老内侍只是奉命送我们来顺便收拾一下,对东西有无一概不管。
我无奈只得拿出收拾莆美人旧物时找到一支玉钗给他,哀求他回去一定要把这里的环境禀明皇帝,可对着隔山打牛的事,也不敢多做奢望。
老内侍带着人离开后,整个天心居就剩下了我们孤零零的四人,活脱脱演绎了一出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随着夜色渐浓,天心居的温度开始急速下降,我们四人只好翻出箱子里的所有衣服都穿在了身上,但仍感觉手脚冰冷,牙齿打颤。
直熬到了半夜近了子时,外面下起了似雪似霜的小冰凌,寒风卷着冰凌顺着窗缝门缝吹进来,我们实在冻得不行了,几人决定出去拣些树枝杂物烧堆火取暖。
“凤梧姐,你瞧我发现了什么。”锦泞发现了宝贝似地抱着个坛子跑到我身旁。
我打开坛子闻了闻,“是酒?”
“嗯。”锦泞兴奋地点着头,指着和天心居独立那座小屋道:“那间屋子原来是间厨房,里面还有好些酒呢。”
我仰头喝了一口,又还给锦泞道:“大家都喝些,暖和暖和。”最后锦愁呲牙咧嘴的喝完,我便把坛子扔进了火堆中,火乎的一下旺起来,我们四人也暖和了许多。
望着锦愁锦泞和翠缕冻得苍白的脸,我突然恼火起来,他凭什么这么对我们,幽禁在孤岛也就算了,难道还要我们在这巴掌大的地方自己丰衣足食吗?
我怕他,怕和他撕破脸皮,怕他恐怖的惩罚,但他不能欺人太甚了,不能这么对待锦愁,锦愁是他的俘虏,但也是堂堂的乐朝皇帝,不是向他讨饭的乞丐。
恼羞成怒的我扭头看向锦泞:“锦泞,还有多少坛酒?”
“少说也有五六十坛。”
“好。”
不一会儿,天心居面向烈山韬天阙的西面就燃起了熊熊大火。
“锦愁,锦泞,翠缕,摔啊,开心就继续摔,酒坛咱现在有的是。”我拎起地上的一坛酒递给锦愁,三个半大的孩子已经很久没有这么痛快的玩过了。
锦愁更是孩子似的一左一右抱着两坛酒走到燃得噼啪直响的火堆前,左手一悠一坛酒碎在了火里,火猛得一旺,开心得大笑起来。
我一边举着烧喉咙的三十年陈酿,一边笑看着他们三人,偶尔抬眼看看远处仍还亮着灯火的天阙,不由轻笑着心道:烈山韬,如此热闹的天心居,你要如何视而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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