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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刚被他斥了的牢头见他这副神色,立刻上前溜须:“怎么张先生相中这妹伢子了?也是,这批女娃儿里就数她……”
他还未说完,脸上就挨了张先生一记狠啐。
“你个狗东西不想着替苗王和世子分忧,整日就寻思那些杂碎事儿。这批女娃世子都是有大用的,你仔细看好了,死了,病了,少一个世子都饶不了了你。”他说着把我直接推进了牢房,之后又定神瞧了我好几次,好像我脸上写着数独题一样。
这种穴式监牢里面空间非常大,我们一路来的二十几个女孩都被关在一间牢房中。因为这石头牢房中阴暗潮湿通风不好,地上铺着的一层薄薄稻草早已发了霉,再加上一下拥进来这么多人,整个牢房里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臭气和霉味。
忐忑了近一昼夜的女孩们一见被关进了暗无天日的深山囹圄中,不少人或是恐惧害怕,或是想爹娘亲人,或因前途未卜相继哭泣起来,一时间整个山穴里回荡着女孩们悲悲戚戚的哭泣声。
而我那根一直紧绷的神经反而在她们的哭声中渐渐松懈下来,既然已经身陷囹圄无计可施,哭又有何用,还不如定下神来静观其变。
我找了个最靠近栅栏空气稍好的角落,一个人抱着一包发霉的稻草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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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昏暗不分昼夜的山牢里我不知自己睡了多久,昏昏沉沉间听见安静的石牢里突然响起了杂乱的脚步声和说话声。
我起身绕过哭累了这会儿横七竖八昏睡的女孩们,找了个能看见外面情形的地方坐下,头靠着栅栏假寐。外面的嘈杂声原来是又有一批女孩被运到了,正在等着登记造册。
我听说话声白天的张先生似乎没在只有那个牢头,牢头招呼了一个苗兵去喊会会写字的张先生,一干人就在原地等着。
等了一盏茶的功夫原本静下来的石牢骚动了起来。张先生没到,却似乎来了一个更有身份的人,为了看清他我佯装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偷偷撇了来人一眼。
那人是个六十开外的老头,虽然上了年纪但身体还非常挺拔,一身青黑丝绸衣服,青黑布缠头,他的样子让我一下就想起了戛垮,不只因为相近的衣着,而是他们身上相近的神秘气息。
牢头看见了来人立刻过来行礼,半弯着腰恭敬地回那人话:“白马,这牢里又潮又臭,您怎么来了?有什么吩咐您派人召唤小的一声就行了。”说着给那个叫白马的人搬来了牢里唯一一把凳子,白马并没有坐,而是围着所有牢房一言不发地走了一圈。
“怎么我才出去办了两天事,你们就抓了这么多女娃子?”白马转完一圈,用非常低沉嘶哑的声音问牢头。
牢头一听这问吓得扑通跪在地上,颤着声音回答:“白马您英明,小的我半辈子都守在这牢里,哪有出去当差的福气,这些都是世子派人从距滇池方圆百里的寨里抓来的。”
“世子抓些女娃子有什么用?你休要替人隐瞒,诬赖在世子头上?”
我听了心里暗笑,这老头真是老奸巨滑,他明知道人不是牢头抓的,生要把帽子扣在他头上,先吓他个真魂出窍六神无主再说,后面就问什么招什么了。
果然,白马话一出口牢头胆子都要吓破了,嘣嘣磕着头解释:“白马您有神给你的天眼,小的有一千个胆子也不敢瞒您啊。这些女娃确实艘是世子派人抓的,据说滇池上两条恶龙争一个火球,后来火球掉进了滇池里。然后世子就命人抓了滇池百里内的十岁女娃。”
“十岁的女娃?世子为什么只抓十岁的女娃?”
“为什么这个小的……”
牢头正说着就有人在喇叭嘴的地方大力地咳嗽了一声,说是咳嗽所有人都能感到那是一声严厉的警告,牢头听了立时停住不敢在讲。
喇叭嘴处绕出的人是上午那位张先生。他一见叫白马的老人也立刻躬起身子陪上了笑脸:“白马,您今儿怎么有兴致来这牢房溜达,这里晦气大别肮脏了你的神气,有什么事我陪您到外面赏着清亮朔月说。”
白马的问话被这张先生打断心里自然不太高兴,又听他话里话外在往外赶他,便沉下了脸道:“张先生,我们苗人不比你们汉人喜欢看着月亮吟诗作赋。你老实告诉我,这些女娃被世子抓来究竟要干什么?”
张先生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似的回了他一串不知道,表情之真诚,连我几乎都要相信他真的不知道了。
“不知道干什么,那苗王知道抓这些女娃的事吗?”
“白马您这是真高抬张乡了,苗王和世子的事怎么会告诉小的呢?”
白马在张先生这里碰了一串软钉子,脸上不由露出了丝阴冷的笑,什么也不在问,转身拂袖而去。
他一走远,张先生立刻痛斥起了牢头,然后吩咐先将新来的女娃收监,再有人问起什么也不许提起,说完就急匆匆走了。
随着张先生身影的消失牢里的苗兵都松了口气,牢头忿忿地坐到椅子上,一个苗兵替他鸣不平:“这张老头说得轻松,不许咱们对外人透露这些女娃的事,可那白马是什么人,他是大祭司连苗王都对他言听计从礼让三分,咱们有几个胆子敢顶撞他。”
“说的是,张老头不买白马账,那是有世子保着,咱们得罪了白马倒霉的是自己。”一个苗兵在旁边附和着。
几个苗兵陆续有议论了几句,我总结自己听到的七七八八对眼前的事有了些模糊的概念。第一,抓我们的人是世子无疑,苗王极有可能是不知道的,张先生是世子的人,在极力替世子掩盖这次抓人事件;第二,白马是大祭司,在苗王邸里地位很高,似乎是仅次于苗王和世子的人;第三,世子和大祭司非常不合。
还不等我思考出别的,张先生便回来了,带来了世子的口谕,让苗兵们严堵山牢入口,在明日祈雨仪式开始前,没有他的令牌不许任何人在进山牢接近我们这些女娃。
我感觉自己陷入了更深的迷雾中,明日的祈雨又和我们这些女孩的命运有什么关系呢?
娘,你在哪里?
你是还不知道我被抓进了苗王寨?还是知道了,却根本就无能为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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