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映晚眉梢一顿。
她看不到身后男人晦暗浓黑的眸子,只察觉到,在这句话后,他抱着她的动作更紧了不少。
甚至都生出几分疼。
她想开口让他轻些,然而不等出声,腰身上被箍着的力道先一步松了些许。
迷迷糊糊睡过去时,姜映晚仿佛又听他说了句什么,但意识昏昏沉沉的,早已难以辨清他那句话到底是什么。
翌日再醒来时,一睁眼,就见裴砚忱眸色不明地坐在床畔,看着她小腹。
姜映晚被他弄得一头雾水。
刚拢着被子坐起来,就听他说:
“方才吩咐了春兰,待会儿让大夫过来把脉。”
“?”姜映晚狐疑看过去,“把什么脉?”
裴砚忱揉捏着她腕骨,语调轻描淡写,“看是否有身孕。”
姜映晚还未再说话,又听他再加一句,音质缓淡,不急不缓。
“——若是有,昨夜力道重了,看看可有伤到孩子。”
春兰端着呈盘进来,一进门,就听到这种闺房之话,小丫头脸色瞬间红透,一步都未敢往前再迈,稳稳扶住险些掉在地上的呈盘,在被裴砚忱和姜映晚察觉之前,脚底抹油似的迅速溜出了院中。
大夫来的很快,姜映晚刚梳洗完,府中的郎中就来了翠竹苑。
前厅中,施苍匆匆进门后对裴砚忱和姜映晚行礼。
裴砚忱抬手,免了他的礼数,“无须多礼,去为少夫人探脉。”
施苍连连应声,走去姜映晚面前,从药箱中拿出帔帛,让姜映晚伸出手腕后,将帔帛搭在了她腕上。
施苍低头仔细探着脉象,片刻后,拿下帔帛收回了手。
他对裴砚忱禀报:“回公子,少夫人身子康健,目前未见滑脉。”
姜映晚将衣袖放下来,并未出声。
裴砚忱看了眼身旁的姑娘,回眸,袖摆撩起一截,冷不防对施苍说:
“别急着退下,也为我把次脉。”
施苍一怔,好一会儿没反应过来。
但当裴砚忱漆黑的目光甩过来时,他浑身一激灵,片刻未敢再耽搁,迅速过来搭脉。
没多久,他动作收回,躬身对裴砚忱回复:“回公子,一切如常,并无不妥。”
裴砚忱懒懒抬了抬眼皮。
未说别的,只让春兰传人上膳。
姜映晚没多留,很快离开了前厅。
施苍知晓今日裴砚忱特意喊他过来的目的,话未说完前,他片刻未敢离开,静静候着一旁等着,直到前厅中再无旁人,他才上前两步,行礼对裴砚忱说:
“公子放心,经再三探脉,少夫人身子未有任何不妥,先前受寒和长时日服用避子药导致的身子亏损,也已全部休养过来,目前一切如常。”
“那为何。”裴砚忱掀眸询问,“少夫人迟迟不见有孕?”
“这个……”施苍顿了顿,斟酌着回:“忧思过重或长时间心绪低郁,也是不易有孕的,但公子与少夫人身子康健,感情和睦,有孕不过早晚之事。”
……
眼看着到了二月,裴老夫人越发心烦,刚用过早膳便准备让方嬷嬷去翠竹苑喊姜映晚过来说说话。
只是话音刚出,方嬷嬷就犹豫地开口说:“老夫人,听说翠竹苑刚喊了施大夫过去,这会儿,怕是还不方便。”
“施大夫?”老夫人眉头微拧,第一反应是问她,“晚晚那孩子身子不舒服?”
方嬷嬷低头,“好像是……公子请施大夫去诊少夫人是否有身孕之事。”
一听这话,老夫人气得狠狠将手中的茶盏拍在了桌案上。
“身孕?”她脸色很是不愉,语气更是差,“如今连婚还没成,就急着诊脉是否有身孕,传出去,成何体统?!”
见老夫人动气,方嬷嬷正要安慰,却见她摆手对她说:
“你去将那逆孙喊来!老身跟他说句话!”
方嬷嬷想劝的话只得咽下去,匆匆去了翠竹苑传话。
怕裴砚忱再像前两次一样推脱着许久才来紫藤院,这次,方嬷嬷将话带到后,并未离去,而是亲自在翠竹苑等着。
施苍离开后,等在院中的方嬷嬷再次上前,将老夫人让他去紫藤院一叙的话当面带到。
裴砚忱没推辞,随着方嬷嬷去了紫藤院前厅。
刚进来,一声“祖母”还未喊出来,就见老夫人余怒未消地看过来质问:
“你与晚晚还未正式成亲,就如此明目张胆地传大夫相问子嗣之事,传出去,你让裴府的脸面往哪儿搁?”
“祖母。”裴砚忱语气平静,神色更是没有半分变化,他迎上老夫人含怒的视线,沉静解释:
“施苍是裴府的人,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他自是清楚。”
老夫人重重拍了下桌案,面上更气:“祖母说的是你!”
“你与晚晚到底还未成亲,祖母告诫过你多少次,少胡来!还有——”
“这话孙儿记得。”裴砚忱淡淡打断这种几乎日日都听老夫人念一遍的告诫,“礼数举止,孙儿铭记于心,不会做有违身份之事。”
“而至于子嗣,”倏然间,他话音一转,声线淡淡,搬出姜映晚逃去槐临那一年时,老夫人隔三差五用子嗣一事说服他的言辞:
“祖母不是多次劝孙儿娶妻,好为裴府开枝散叶?如今孙儿与晚晚的婚期只剩寥寥数日,孙儿也只是想尽快完成祖母心愿。”
老夫人被他堵得无言以对。
头更是疼得厉害,她懒得跟这逆孙多争辩,烦乱地让他出去,“你回去!让晚晚来陪我说话。”
裴砚忱看了眼老夫人,未多待,行礼离去,“孙儿告退。”
老夫人脸上怒气积聚,方嬷嬷在心里连连叹了几声气,端着茶水劝老夫人消气。
“公子虽未将婚事走到请陛下亲笔赐婚的那一步,但从婚服、珠翠,再到皇宫传来的口谕,这门婚事,早已和赐婚无异。”
“而且距离初六的大婚只剩了这么几日,拦是定拦不住的,您又何不,痛快松口,为那两个孩子主婚?”
这个道理,身为下人的方嬷嬷都看得明白,活了大半辈子、经了大大小小无数场面的裴老夫人又怎会不明白。
她只是,过不去心里那道坎。
心疼那孩子,永远被困在这座府邸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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