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书网 > 网游竞技 > 锦屏记 > 第三十三章

??经过了一番兜兜转转,锦屏的生活似乎重又回到了最初的原点。

  

  在那里,她依旧还是那个偌大的豪门之中,最备受冷落、乏人问津的那个人,在那里,她也依旧还是那个怀抱着可笑的小小梦想的、精神上自由自在的锦屏。就连曾经一度离开她的翠浓和蕊珠,也都重又回到了她的身边。在王府如同在李家,她们三个也照旧如同被困在无人的孤岛上一般,守望相助,相依为命。当然这其中,还是有些不一样的。

  

  不一样的是,锦屏的身份由李家四小姐变作了王府里的侧夫人,不一样的是,那么深爱她的傅桐,已经不在身边了。

  

  其实照理说蕊珠是傅家的人,不过就是暂时的搁在锦屏这里,眼下既然傅桐与锦屏之间的婚事告吹了,她只要自己吱一声,就能回傅家去的,而大夫人那边也因此当面问过她,但是蕊珠还是拒绝了。她情愿跟着锦屏,因为在她的心里,锦屏早已经是他们傅家的女主人了。

  

  生活虽然是如同死水一般的死气沉沉,无波无澜,但既然还活着,既然还要过下去,便总是要找点事情做,好打发掉大把时光的,于是锦屏渐渐的迷上了看佛经。

  

  至少外边,都是这么传言的。这虽不是锦屏的刻意为之,但当翠浓把这个最新的关于自己的流言汇报给自己的时候,锦屏倒也并不反感,反而是乐见其成。

  

  锦屏想做的,其实不是念那些枯燥晦涩的经文,她想做的,是拿起自己心爱的画笔,尽情的描画自己心目中的那一方自由的天地,只是奈何爱已浸入骨髓,她每每执笔,描画出的,依稀总是傅桐。伤之感之,怨之念之,屡屡此时,她的心情就再也无法平复下去,是以尝试几番,都只能默然搁笔。

  

  绘画之外,锦屏原也可以弹弹琴,打打棋围的,这些物什,也都是手边上就有的。然而一如绘画那般,琴棋两样,都是傅桐手把手的教给她的,她每一目睹,也不过就是徒增了一段物是人非事事休的感伤罢了。所以除却了琴棋书画,锦屏能做的,也便只有读书。而王府墨芸阁里的佛经既然汗牛充栋,俯拾皆是,那锦屏频繁读取的亦都是佛经,也就毫不为奇了。

  

  其实说起来,锦屏并不是林黛玉那般伤春悲秋、哀哀啼啼之人,她一向都是很豁达很坚强的,只是情之一字,不知何所起,却一往而深,积毁销骨,蚀魄销魂。是以任凭她锦屏再豁达,再坚强,但到底不过是个血肉之躯的红尘中人而已,终究不能免俗。而赵谨,锦屏的这位有名无实的夫君,自从成亲那回到锦屏这里来过一回之后,便再也不曾露面。他生活在前院,锦屏日常不过就在后院几处走动,如此这般的,两人莫说偶然碰面,就连音讯,也都隔绝了。

  

  然而这日午后,面前的书桌上堆了一大摞的经书,锦屏还正在一一的翻检、修补,外头院子里却是忽的传来一阵杂沓的脚步声,其间还伴随着阵阵的喧哗,以为是隔墙的小婢们嬉玩时不小心又把毽子踢到自己院子里来了,锦屏也无心去理会,只埋了头一心一意的忙着手上的活计。却是耳畔珠帘噼啪一阵脆响,锦屏手上的动作未停,不经意间半昂起头来朝门口处淡淡一瞥,恰巧撞上的,便正是赵谨的那一双冰冷无情的眼睛。

  

  愣了一愣神,锦屏丢开手上的浆糊刷子,从书桌前站起身来,又掸掸坐了半日已经有些发皱了的衣裙,这才摇摇的走到赵谨面前来,微微的福了一福,道了声王爷千岁。

  

  赵谨却并不答话,只拿双眸睇了站在自己面前的、弄得自己灰头土脸的锦屏一眼,又逡巡了一番锦屏摊放在案头的那些古书,随即便一言不发的走上前去,随手拿了一本在手里。

  

  这是一本前朝的经书,封面的纸张因年代古老已有些发黄发脆了,书里面除了经文之外,还有几幅拓片和碑文,且那些拓片和碑文的字体遒劲刚健,颇类魏碑,是以锦屏在修补了书本封面的同时,一时兴起,还提笔临摹了几页。而此时,锦屏描的那几张字也就夹在书页间。

  

  赵谨自也看到了,于是将书前后哗啦啦的翻过一下之后,赵谨随即便取出了锦屏夹在书中的那几张纸,摊开来。

  

  他看的倒是仔细,只是看过之后,却是毫不客气的冷冷的评论一句:“空有骨架,毫无力道。”一语即毕,又把一双冷得像冰凌一般扎人的眼望向锦屏,“你写的?”

  

  锦屏也晓得自己腕力不足,描出来的这些字是有其形而无其神,且她亦听说过,面前的这位王爷大人是自小便有才名的,攻飞白,善金石,所以对他这句虽刻薄却中肯的评语,锦屏低眉敛首,点头称善。

  

  只是她这么一副俯首帖耳的样子,看在赵谨眼里,却没来由的又是一阵心烦。别开眼去,随手又拿了几本刚补好的书翻了翻,赵谨漫不经意的随口又问了句:“这些,也都是你做的?”

  

  “是。”也不知这位王爷大人今天是怎么得了,居然这般有兴致,只是他有这份闲情逸致,锦屏却是未必。只是未必却又怎样?垂下眉眼,锦屏继续诺诺称是。

  

  墨芸阁里的经书是极多的,其中也不乏孤本善本,只是这些书一来年代太长,二来这么多年来丢在阁楼里,无人照管,散页的散页,蒙尘的蒙尘,倒还真成了名副其实的“故纸堆”了。而锦屏自己既然学过美术,也懂得几分糊裱装帧的门道,且她看书有一个怪癖,那就是最是看中书册的品相的,既然她现在又有闲功夫又有这门手艺,所以平日里除了读书之外,随手的把那些拿到手的有些破损的图书休整一番,也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矣。

  

  耳听得了锦屏的这一番简短的回答,赵谨倒也是不置可否。丢开手上的书册,又有意无意的瞥了两眼锦屏身上的那一件素的出奇的布衣之后,锦屏心下还正在暗自揣测,只道是这尊大佛自觉无趣,即将移驾了,却未料对方竟而是几步上前,锦袍的下摆一撩,一屁股坐在了书桌之后锦屏方才坐过的圈椅上。

  

  赵谨无故的进到自己这里,锦屏已是惊诧莫名,而现在瞧着对方似走却不走,而且非但不走,居然还鸠占鹊巢的坐了自己的地方,这下锦屏心里,更是跟卡了一根鱼骨刺似地,吐吐不出来,咽咽不下去,真是好不气闷。只是碍于对方的身份,不得则声而已。嘴上虽说不出来,而锦屏又并非那善于掩饰之人,是以脸色上到底还是泄露出了几分。

  

  却是还正望着坐的安闲舒适的赵谨踟蹰气闷之间,外面伺候着的丫头小厮们已经一麻溜儿的鱼贯而入,端茶的端茶,递毛巾把子的递毛巾把子,只把方才还冷清的枯井般的屋宇,立刻便变作了水陆道场。而在一干花枝招展光鲜亮丽的大小丫鬟们的衬托之下,锦屏这个被晾在人群之外的王府侧夫人,倒越发的显得暗淡无光,格格不入起来。

  

  锦屏自己对此倒是不觉,她衣着朴素这一点,还在李家的时候就已经是出了名的,何况她今天还在干活,要整理这些布满了尘埃的旧书,当然就更没必要打扮了。所以今天是无意也是刻意,她穿了一件还在李家里时候常穿的湖蓝色葛布长裙。但殊不知,就是她这幅不修边幅、泯然众人的模样瞧在赵谨眼里,没来由的却又是一阵冒火。

  

  赵谨身边的大丫鬟红琅最是会体察上意的,见自家主子乜着眼睛一脸不悦的望了站在角落里的侧王妃好几眼,锦屏始终都没有反应,连忙大胆的走上前来,“夫人愣在这里做甚,还不赶紧换了衣裳过来伺候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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