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夏刚闹过后,夏筝就一直被软禁在吟霖小院内。
她明白,是顾逸之护着她。
可她却也明白现在自己的处境,已然是被困在绝境,无路可逃了。
即便故意让拿出来了户籍册,放奴书,一切能够证明她现在身份和夏刚继女完全没有关系。
可能不能证明,不重要。
要是不过就是这件事被甘大人抓在手里。
顾逸之如今的风头更胜,即便是夏筝身处后院也早已经听到传言说老皇帝龙体不济,这天下大抵是要传到顾逸之头上了。
即便顾逸之只是老皇帝的外甥,但老皇帝无子,若是硬要过继顾逸之也不是不可。
甚至不少人都以为,顾逸之这次去协助治理水患就是贴金的,只等回京了就要过继到老皇帝明显,成为顺理成章的储君了。
如此,反对顾逸之这等外甥入嗣的声音也越发烈起来。
甘大人是其中领头的之一,这样能够打压顾逸之的好机会,是绝不会放过的,那些反对顾逸之的人也会尽全力。
但这事论起来并不大,只要舍弃她,她把一切都认下来,甘大人等人也没办法。
因而,甘大人等人很急,在她被遗弃之前要把诈尸,诱骗,甚至欺君这些罪名落在顾逸之的头上,所以,这几日便连安阳侯与周氏都被调查了。
昨日夏刚已经放了出来,魏卿卿让魏家打听了,说已经有了不少证据了,今日大抵就要传唤她了。
魏卿卿让她装病,林蓉蓉还给她弄了草药来,春芝和薛芮也在院子外转了好几次。
但她明白,什么都没用。
长公主派来的人说的话还音犹在耳,夏筝看着在小床里睡得香甜的软软,终是下了决心。
站起身,快步往外走。
可还没等她跨出门槛,就见顾逸之从外走了进来。
他脸色有些青,显然这几日都没怎么睡好,看夏筝走出来,似有什么顾虑,犹豫了一步才继续走来。
“世子,大理寺想来快要传唤妾了,妾求世子,为了软软,让妾……”
“不会传唤你的。”顾逸之打断。
夏楞了一下,不明问:“为何?”
“夏刚死了。”
夏刚死了?
夏筝一时之间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夏刚怎么会死呢?
这等时候,夏刚最为重要,无论是陶语蓉还是甘大人等人一定都会暗中保护他的,不会给旁人任何下手的机会。
而且甘大人肯定是巴不得顾逸之下手被他拿个正着的,派的一定是高手。
这般之下,夏刚怎么会死?
“谁杀了他?”
看着夏筝眼里的期盼,顾逸之便知晓她已经猜到了,虽不忍,还是开口如实道:“田娘子,夜里趁夏刚醉酒,用碎酒罐片划开了夏刚的喉咙,第二日大理寺的人去的时候,人已经硬了。”
“我娘?她怎么可能……”夏筝不敢相信,竟然是自己娘亲下的手。
十几年了,娘亲被夏刚欺打十几年了,从未反抗过,连吵架都没有,总的念叨着夏刚对自己有恩,没有夏刚她们娘三早就死了,所以,一直逆来顺受。
夏筝想过让娘亲和夏刚和离,但最终放弃了,娘亲是不会同意的。
因而她万万没想到娘亲会杀了夏刚。
杀了对她有恩的夏刚。
即便再顾逸之说的时候她已经猜测到了,要避开那些暗地里的眼睛,只有田娘子这等完全被忽视,觉得不可能的人下手才能成功。
可在顾逸之说出来之前,她还是不相信的。
“娘亲她……她人呢?”夏筝双手抓住顾逸之的衣袖,浑身止不住的颤抖。
顾逸之一挥手,让所有人都下去。
带着夏筝进屋,让她坐在软塌上后才从袖中拿出一卷纸。
夏筝立马拿过打开,里面是一份誊抄的证词。
是田娘子的。
她说,夏筝根本就不是她的女儿,是当初在逃难的路上捡的,本是打算卖了换钱,结果遇上了夏刚劝她把人卖去安阳侯府。
之后夏筝长大了,她看夏刚对她有意思,心里嫉恨,就下毒杀了夏筝,因为死在安阳侯府,不知怎么的,安阳侯府就说她病逝了,给扔出去了。
至于那画,夏刚是个好色的,在安阳侯府见过这人,嫌弃夏筝丑,就叫画师照着那人的脸花在夏筝身上。
夏筝死了那么久,夏刚还时常把那画拿出来看,从大理寺出来后还说等大理寺把那夏肃容给自己当女儿,自己就要把她这个老太婆给踹了。
越想越气,所以就拿起碎片杀了他。
杀了他,他就只能和自己在一起。
下面田娘子的名字上按着大拇指的红印,上面有一条贯穿斜线,那是她小时候没拿稳柴刀,娘亲怕她砍着伸手就来拦,被划破的大拇指。
鲜血淋漓,她吓得只哭,娘亲却另一只手轻抚自己后背安慰:“乖乖不怕,娘亲没事,出点血能治病呢,咱们乖乖没事就好。”
咱们乖乖没事就好。
娘亲是如此想的,所以……
“世子,可还有回旋的余地?我去能不能……”
顾逸之摇头。“她已认罪画押,人也确实是她所杀,你再去也救不了她,只会搭上你,岂不辜负了她?”
娘亲是把事做绝了!
夏筝在忍不住的崩溃大哭,哭自己的无用。
说什么这一世要护住娘亲,要给她过日子,到头来却还是要娘亲为了自己而死。
那她重生又有何用?
顾逸之伸手紧紧将她抱住,无声的陪着她,一直等到她哭声渐小,情绪逐渐稳定下来才道:“你可以去见她一面。”
即便夏筝清楚,这个时候她去见娘亲对于顾逸之来说都是冒风险的,毕竟那是大理寺地界。
可她此刻无法去顾及那么多,只一个劲点头。
是夜。
整个街道都寂静的时候,一辆马车从夜幕里走出来,停在大理寺地牢门前。
一裹着黑袍,看不到一丝一毫的人从里面走下来。
等候在地牢门前的人看了一眼,二话不说打开了门,任由那黑袍人走进去。
水患的时候很多犯人都被带去当苦力了,现下地牢里空闲,远远的就能看到只有一个牢房里亮着烛火。
快步走近,只见一瘦弱的身影卷曲的躺在稻草上,脚腕上带着镣铐,那两只脚腕瘦得如枯柴,已经被镣铐磨出血了。
“娘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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