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日刘协身穿穿锦袍,自系玉带,令人宣董承入见,董承见了刘协跪地行礼后,刘协让其平身然后开口说道:“朕夜来与皇后说起霸河之苦,念国舅大功,故特宣国舅入殿慰劳。”
董承顿首拜谢,这时刘协起身引董承出殿,到太庙,转上功臣阁内,刘协焚香礼毕,引董承观历代画像,刘协停在一处,中间一副画象乃汉高祖容像,刘协驻足良久,然后开口对董承问道:“国舅,高祖皇帝起身何地?如何创业?”
董承听了不由疑惑,这是你家祖宗,你自己不知道怎么反过来问我,当然这些话董承只是在心里说说并没有表现出来,此刻他见刘协看向自己,于是不由跪地说道:“陛下莫要戏臣。圣祖之事,何为不知?高皇帝起自泗上亭长,提三尺剑,斩蛇起义,纵横四海,三载亡秦,五年灭楚,遂有天下,立万世之基业,开大汉之先河。”
刘协听董承说完后,他没有回头,而是抬头看着画像中的高祖皇帝,然后自言自语道:“祖宗如此英雄,子孙却如此懦弱,岂不可叹!”
刘协这句话声音很低,但董承却是如遭雷击,他不看明白刘协究竟要干什么,这时刘协又指着刘邦画像两侧的画像问道:“此二人莫非就是留侯张良和酂侯萧何?”
董承虽然不明所以,但还是点头说道:“正是这二人,高祖当年开基创业,实赖二人之力。”
刘协听了暗自点头,他回顾左右见都离他爱较远,于是小声说道:“卿亦当如二人一般立于朕侧。”
董承不由谦虚道:“臣无寸功,何能与二侯相比?”
刘协躬身扶董承起身说道:“朕想卿西都救驾之功,未尝少忘,无可为赐。”说道这里,刘协回顾左右,见赐无可赐,于是抬手指着所着袍带说道:“朕就把这袍子赐给你吧,国舅系朕此带,就如常在朕左右了。”
董承顿首谢恩,刘协解袍带赐董承,然后耳语道:“卿归后可细观之,勿负朕意。”说完刘协拍了拍董承的肩膀,董承闻言心中惊讶,但以知天子意,于是他起身穿袍系带,辞刘协下阁去了。
却说董承入宫,早有人报知曹操,曹操即入朝来看,正好董承出阁,才过宫门,二人相遇,董承急无躲避处,只得立于路侧施礼。
曹操看见董承后不由笑问道:“国舅何来?”
董承躬身回道:“适才蒙天子宣召,因念某旧日西都救驾之功,特赐我衣带。”
曹操见董承身上,锦袍玉带,不由开口说道:“解带于我看。”
董承此刻以心知衣带中必有密诏,他担心被曹操看破,所以迟延不解。
曹操见董承脸色,他狭长的眸子里杀气涌动,对左右说道:“给我解下来!”
左右闻言上前按住董承,将玉带解下递给曹操,曹操拿着玉带看了半晌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然后他开口对董承笑道:“果然是条好玉带!再脱下锦袍来借看。”
董承心中畏惧,不敢不从,遂脱袍献上。曹操亲自以手提起,对日影中细细详看,看毕,曹操将锦袍穿在身上,系了玉带,回顾左右道:“长短如何?”
左右皆称美,曹操对董承说道:“国舅不如,你将此衣带转增于我如何?”
董承此刻心中唐突,然后开口说道:“君恩所赐,不敢转赠,请容我在制一份奉于丞相。”
董承话音方落,曹操抖然面色一寒高声说道:“国舅受此衣带,如此不舍,莫非其中有什么秘密么?”
董承被曹操这一下吓了一跳,急忙伏倒在地惊道:“小臣焉敢如此?丞相如要,留下便是。”
曹操看着跪倒在地上抖成一团的董承,不由他脱袍解带,递给董承道:“国舅受君所赐,我怎敢相夺?”
曹操将袍带还于董承,董承此刻早已汗流浃背,他不敢多做停留,于是急忙辞别曹操归家。
且说曹操送走董承后转身入宫,突然他抬头正见刘协站于高处下望,曹操颔首请安,刘协脸色铁青的转身走了。
且说曹操入殿中见到刘协,刘协此刻极端愤怒,他坐在龙椅上,看着俯视着下面的曹操,想起刚才那一幕,刘协心中又惊又怕又怒,多种情绪的夹杂下,让刘协再也压抑不住心中的怒火了,于是她开口对曹操喊道:“曹孟德!假使你能够辅佐朕,那么朕希望你能一心一意的辅佐朕!如果不能,朕希望你能法外开恩,把朕给抛弃掉!”
曹操此刻刚进殿,他第一次见刘协如此愤怒,他没想到刘协会说出如此话语,他不由大惊失色,立刻拜倒于地。刘协发泄完之后,自知失态,起身离席而去,而曹操待刘协走后,他起身抬头看着刘协的背影,眼神复杂,当日曹操退出之后,顾盼左右,汗流浃背,自此以后,曹操的行为终于有所收敛。
且说董承回府,至夜独坐书院中,将袍仔细反复看了,并无一物。董承不由心道:“天子赐我袍带,命我细观,必非无意,为什么我却看不到任何踪迹呢?”
董承放下袍子又取玉带检看,只见玉带白玉玲珑,碾成小龙穿花,背用紫锦为衬,缝缀端整,检查之下亦无一物,董承心疑,放于桌上,反复寻之。良久也未发现端倪,倦意袭来,董承正欲伏案小憩片刻,忽然灯花落于玉带之上,火苗烧着背衬,董承惊起抚拭,已烧破一处,而破损处微露素绢,隐见血迹。
董承大喜,急取刀拆开视之,得天子手书血字密诏一份,董承取来细读:“朕闻人伦之大,父子为先;尊卑之殊,君臣为重。近日操贼弄权,欺压君父;结连党伍,败坏朝纲;敕赏封罚,不由朕主。朕夙夜忧思,恐天下将危。卿乃国之大臣,朕之至戚,当念高帝创业之艰难,纠合忠义两全之烈士,殄灭奸党,复安社稷,祖宗幸甚!破指洒血,书诏付卿,再四慎之,勿负朕意!建安四年春三月诏。”
董承览毕,涕泪交流,一夜不能寐。晨起,复至书院中,将诏再三观看,然又无计可施。于是董承放血诏于几案上,沉思灭曹之计,很快天色又晚,董承思附未定,不由隐几而卧。
且说董承正睡间,被人摇醒,迷迷糊糊之间,董承之间前方一人对其沉声说道:“国舅好自在!亏你如何睡得着!”
董承骤闻人语,不由惊觉,急忙看身前却不见了诏书,吓的他魂不附体,手脚慌乱。
这时董承抬头,原来是王子服,这王子服如今已经不在统领北军五营,而是被转成了文职,今日无事路过董承府邸,所以特来拜视,而王子服与董承交厚,所以门吏不敢拦阻,也未用通报,王子服竟入书院,看见董承伏案不醒,袖底压着素绢,微露“朕”字。
王子服心疑,默取看毕之后藏书于袖,然后叫醒了董承,这才有了之前的那一幕。
此刻王子服见董承以醒,他不由开口说道:“你要杀曹丞相?”
董承见事以被王子服尽知了,于是点头承认。
王子服皱眉说道:“我家也是世食汉禄,愿助兄一臂之力,共诛国贼。”
董承听王子服如此说,于是他开口说道:“兄有此心,国之大幸,只是万一事泄,恐怕我等皆粉身碎骨了!”
王子服听董承如此说,他也不罗嗦,开口说道:“既然如此,我等当于密室同立义状,各舍三族生死,以报汉君。”
董承见王子服如此决绝,于是他取白绢一幅,先书名画字,王子服亦书名画字,二人书毕,王子服开口说道:“将军吴兰,长水校尉种辑、议郎吴硕,三人都是我的兄弟,必能与我等同事。”
二人正商议间,家僮入报种辑、吴硕来探,董承和王子服二人对视一眼,董承开口说道:“真是天助我也!”
董承,王子服接二人入书院坐定,众人茶毕,种辑看着二人开口道:“二君可见许田射猎之事?”
董承叹息一声说道:“虽怀恨,但又无可奈何。”
吴硕恨声说道:“我誓杀此贼,恨无人相助!”
种辑亦附和道:“为国除害,虽死无怨!”
董承和王子服二人对视一眼,然后王子服于袖中取出诏书与二人看,二人读诏,挥泪不止,董承遂请二人书名。
二人书名毕,王子服对众人说道:“诸位在此少待,我去请吴兰来。”
王子服去不多时,即同吴兰携手而至,众人相见,吴兰亦书名毕。董承邀众人于后堂会饮,忽报西凉太守马腾相探,董承皱眉对门僮说道:“就说我病了,不能接见。”
门吏回报,马腾大怒道:“我夜来在东华门外,亲见他锦袍玉带而出,何故推病!我非无事而来,奈何拒我!”
门吏入报,备言马腾之言。董承起身对众人道:“诸公少待,我去看一下。”
董承说完随即出厅延接,二人礼毕坐定,马腾开口说道:“腾入京将还,故来相辞,国舅何据我不见?”
董承陪话道:“贱躯暴疾,有失迎候,赎罪赎罪!”马腾闻言冷笑道:“面带春色,实未见病容。”
董承一时无言可答,马腾拂袖便起,嗟叹下阶道:“皆非救国之人!”
董承闻言看着马腾的背影不由惊讶,这马腾怎么会说出这种话,想到这里董承不由出言挽留,然后他开口对马腾问道:“将军何出此言?”
马腾看了董承一眼,然后冷声说道:“许田射猎之事,我尚气满胸膛,公乃国之至戚,犹自殆于酒色,而不思讨贼,安得为皇家救难扶灾!”
董承恐其有诈,佯惊道:“曹丞相乃国之大臣,朝廷所倚赖,公何出此言?”
马腾大怒道:“你尚以曹贼为好人?”
董承见马腾如此愤怒,不由开口说道:“耳目甚近,请将军低声。”
马腾不屑一顾的说道:“都是贪生怕死之徒,不足以论大事!”说罢又欲起身而走。董承见了知马腾忠义,于是开口说道:“将军暂且息怒。我请将军看一物,到时候将军再走不迟。”
董承说完起身邀马腾入书院,取诏示之,马腾读毕,毛发倒竖,咬齿嚼唇,满口流血,他对董承说道:“公若有举动,我即统西凉兵为外应。”
董承闻言请马腾与诸人相见,又取出义状,教马腾书名。马腾乃取酒歃血为盟:“我等誓死不负所约!”
众人盟毕,马腾指着坐上五人开口说道:“若得十人,大事必成。”
董承不由叹息一声说道:“忠义之士,不可多得。若所与非人,则反受其害!”
马腾听了也对,默然片刻后,马腾突然拍手说道:“何不与此人商议?”
众人听了皆问何人,马腾不慌不忙,开口说出一人姓名,正是四海未平,朝堂风又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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