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周瑜在柴桑养病,忽报前线孙权来书,周瑜览毕,只见孙权俱言损兵折将之事,当周瑜看到太史慈中伏身死后,他不由长叹一声,对于太史慈,周瑜一直当做朋友看待,因为太史慈的性格和孙策很像,想不到如今他也死了,周瑜眼中掩饰不住落寞,他唤左右取纸笔,强撑身体而起,作书回孙权,周瑜提笔写道:“瑜以凡才,荷蒙殊遇,委任腹心,统御兵马,敢不竭股肱之力,以图报效。奈死生不测,修短有命;愚志未展,微躯已殒,遗恨何极!方今曹操在北,疆场未静;刘备寄寓,有似养虎;天下之事,尚未可知。此正朝士旰食之秋,至尊垂虑之日。鲁肃忠烈,临事不苟,可以代瑜之任。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倘蒙垂鉴,瑜死不朽矣!”
周瑜写完之后,停笔吹散墨痕,他小心翼翼将此文封好,让人送给孙权。
做完这些周瑜又强撑病体至巴丘大营,到了巴丘大营,周瑜聚将,须臾众人都到,周瑜此刻脸色毫无血色,他一一环顾,然后气若游丝的对众人说道:“我非不欲尽忠报国,奈天命已绝。你等当善事吴侯,共成大业!”
说完周瑜昏绝,众人大惊急忙扶周瑜回内帐,是夜周瑜徐徐醒来,见小乔一脸憔悴的伏在床头,周瑜以手扶小乔脸颊,他的眼中满是不舍,小乔见周瑜醒了,不由轻声说道:“公瑾!”
周瑜苦涩一笑,仰天长叹一声,他的手从小乔的脸颊上划落,建安十五年夜,带着无尽的遗憾,周瑜病逝于巴丘大营之中,寿止三十六岁。
正是赤壁遗雄烈,青年有俊声。弦歌知雅意,杯酒谢良朋,曾谒三千斛,常驱十万兵。巴丘终命处,凭吊欲伤情。
周瑜死后停丧于巴丘,众将遣人报丧,孙权知周瑜死,放声大哭,拆视其书,乃荐鲁肃以自代,孙权览毕,不由越发伤心道:“公瑾如我兄,又有王佐之才,今忽短命而死,孤何依赖?既遗书特荐子敬,孤不敢不从。”
孙权哭罢,即日便命鲁肃为大都督总统兵马,一面又发周瑜灵柩回葬。
却说诸葛亮在江陵,他夜观天像,忽见两将星坠落,诸葛亮掐指一算,他叹息一声,夜风吹动鹤氅,星空下他的背影显得有些落魄。
至晓,诸葛亮告于刘备说周瑜以死,刘备皱眉不语,周瑜是一个难得的人才,想不到竟然英年早逝了,说实话,刘备也有些惋惜,毕竟周瑜乃一时人杰,就这样死了,任谁都高兴不起来。
正在刘备发呆之时,诸葛亮提出作为盟友,周瑜以死,他们理应前去吊丧,当日诸葛亮在刘尘,赵云二人的护卫下,引军五百,各具祭礼,下船赴巴丘吊丧。
众人于路探听得知孙权已令鲁肃为大都督,周瑜灵柩已回柴桑,于是众人转道径至柴桑,鲁肃以礼迎接,诸葛亮进入周瑜灵堂,他看着周瑜的棺礅,诸葛亮的眼神有些复杂,那个赤壁之上,风流潇洒,谈笑间强撸灰飞烟灭的江东周郎竟然就这样死了?
诸葛亮长叹一声,摇头设祭物于灵前,亲自奠酒,跪于棺下开口说道:“呜呼公瑾,不幸夭亡!修短故天,人岂不伤?我心实痛,酹酒一觞;君其有灵,享我烝尝!吊君幼学,以交伯符;仗义疏财,让舍以民。吊君弱冠,万里鹏抟;定建霸业,割据江南。吊君壮力,远镇巴丘;景升怀虑,讨逆无忧。吊君丰度,佳配小乔;汉臣之婿,不愧当朝,吊君气概,谏阻纳质;始不垂翅,终能奋翼。吊君鄱阳,蒋干来说;挥洒自如,雅量高志。吊君弘才,文武筹略;火攻破敌,挽强为弱。想君当年,雄姿英发;哭君早逝,俯地流血。忠义之心,英灵之气;命终三纪,名垂百世,哀君情切,愁肠千结;惟我肝胆,悲无断绝。昊天昏暗,三军怆然;主为哀泣;友为泪涟。亮也不才,丐计求谋;掎角之援,首尾相俦,若存若亡,何虑何忧?呜呼公瑾!生死永别!朴守其贞,冥冥灭灭,魂如有灵,以鉴我心:从此天下,更无知音!呜呼痛哉!伏惟尚飨。”
诸葛亮祭毕,伏地大哭,泪如涌泉,哀恸不已,江东众将闻诸葛亮这番祭文,无不黯然落泪。
诸葛亮祭拜完毕,与鲁肃道别而回,当日他来到江边方欲下船,只见江边一人道袍竹冠,皂绦素履,一手揪住孔明大笑道:“孔明,果然是你!”
诸葛亮回视其人,乃凤雏先生庞统,二人本是好友,此时相见不由开怀大笑,两人携手登舟,各诉心事,良久二人分别,诸葛亮本想让庞统去刘备那里,不过庞统没有答应,诸葛亮也没强求,二人分别后,诸葛亮自回荆州。
却说鲁肃送周瑜灵柩至芜湖,孙权接着,哭祭于前,命厚葬于本乡,而周瑜有两男一女,长男周循,次男周胤,孙权皆养于府中厚恤如亲子一般。
江东一连损失了两员栋梁,所以偃旗息鼓,不动兵事,一日鲁肃入见孙权道:“主公,肃乃碌碌庸才,误蒙公瑾重荐,其实不称所职,肃今日愿举一人以助主公,此人上通天文,下晓地理,谋略不减于管、乐,枢机可并于孙、吴。往日公瑾亦多用其言,孔明亦深服其智,此人现在江南,何不重用!”
孙权闻言大喜,便问此人姓名。鲁肃躬身说道:“此人乃襄阳人,姓庞,名统,字士元,道号凤雏先生。”
孙权大喜道:“我亦闻其名久矣,今其既在此,可即请来相见。”
次日鲁肃邀请庞统入见孙权,庞统施礼毕,孙权见其人浓眉掀鼻,黑面短髯,形容古怪,心中不喜,不过孙权毕竟是人主,他并没有表露出异样,此时他对庞统开口问道:“先生平生所学,以何为主?”
庞统闻言回道:“某平生所学,唯随机应变二字。”
孙权听了之后,又问道:“先生才学,比公瑾如何?”
庞统闻言大笑道:“某之所学,与公瑾大不相同。”
孙权闻言皱眉,他平生最喜周瑜,见庞统言语之中似有轻蔑之意,心中愈加不喜,他沉声对庞统说道:“先生先回去吧,待有用先生之时,在来相请。”
庞统其实不过是有意为之,毕竟在这乱世之中不仅是主公挑人,身为谋臣的他们也要择主,他刚才言语之中故意轻视周瑜,不过是为了看一看孙权能否容人,不过现在看来,孙权也不过如此,他长叹一声而出。
鲁肃见庞统离去,他不由有些焦急的问道:“主公何不用庞士元?”
孙权阴沉着脸说道:“此人不过一介狂士,徒有虚名,用之何益?”
鲁肃长叹一声,他从孙权府中出来,正看到庞统低头长叹,鲁肃来到庞统身旁说道:“非肃不荐足下,奈何我主不肯用士元,唉!”
鲁肃说完见庞统不语,他又继续说道:“士元抱匡济之才,何往不利,可实对肃言,将欲何往?肃当助之!”
庞统叹息一声说道:“如今堪称雄主者无外乎曹操,孙将军,以及荆州的刘皇叔了,如今曹操那里我是去不得了,现在孙将军又对我不喜,如此看来我也只能去荆州投刘皇叔了。”
鲁肃闻言自感有愧于庞统,如今听庞统欲去荆州投奔刘备,于是他开口说道:“既然如此,某当作书奉荐,士元若辅玄德,必令孙、刘两家,无相攻击,同力破曹。”
庞统闻言点头,当日鲁肃写了一封信给庞统,庞统辞别鲁肃径往荆州来见刘备。
且说这日刘备正在府中闲坐闻庞统至,刘备急忙让人请入相见。庞统见了刘备,长揖不拜,刘备也不见怪,他久闻庞统之名,于是开口说道:“足下远来不易,不知有何见教?”
庞统也不拿推荐书,他只是沉声但答道:“久闻皇叔招贤纳士,所以特来相投。”
刘备虽然心中暗喜,但他也有心考验庞统,于是他开口回道:“先生勿怪,如今荆楚稍定,苦无闲职,此去东北一百三十里,有一县名耒阳县,缺一县宰,屈先生任之,如后有缺,必当重用。”
庞统闻言皱眉,他本想以才学动之,但转念一想又闭口不语,当日庞统辞了刘备,一骑到了耒阳县,不过他不理政事,终日饮酒为乐,一应钱粮词讼,并不理会。
是时有人报知刘备,言庞统将耒阳县事尽废,刘备皱眉,遂唤张飞孙乾二人至,刘备让二人引人去荆南诸县巡视,张飞二人领命前至耒阳县。
二人到了耒阳县后,军民官吏,皆出郭迎接,却唯独不见县令。
张飞见了不由皱眉问道:“县令何在?”
时有县中官吏闻言回禀道:“庞县令自到任至今,约有百余日,县中之事,并不理问,每日饮酒,自早及晚,想必今日宿酒未醒,犹卧不起。”
张飞大怒,本欲擒之,孙乾拦住说道:“庞士元乃高明之人,未可轻忽,且到县问。如果于理不当,治罪未晚。”
张飞于是入县衙,他正厅上坐定,教左右通知县令来见。庞统衣冠不整,扶醉而出,张飞开口怒道:“我兄以你为人才,令你作县宰,你怎敢尽废县事?”
庞统闻言笑着反问道:“将军以我废了县中何事?”
张飞拍案说道:“你到任百余日,终日在醉乡,安得不废政事?”
庞统听了哈哈大笑道:“量此百里小县,些小公事,何难决断!将军少坐,待我发落。”
庞统说完,随即唤公吏,将百余日所积公务,都取来剖断,官吏纷然抱案卷上厅,诉词被告人等,环跪阶下。
庞统手中批判,口中发落,耳内听词,曲直分明,并无分毫差错,不到半日,将百余日之事,尽断毕了,他投笔于地而对张飞问道:“现在以将军观之,所废之事何在!”
张飞此刻都看呆了,这个庞统简直太厉害了,他急忙下席谢罪道:“先生大才,小子失敬,我当于兄长之处极力举荐。”
当日张飞辞别庞统连夜回遂辞回荆州见刘备,具说庞统之才。
刘备暗喜,这庞统果然不是徒有其名,正在嗟叹时,忽报诸葛亮回。
刘备接入,二人礼毕,刘备命诸葛亮和张飞二人亲至耒阳接庞统回,是日刘备亲自下阶请罪,更拜庞统为副军师中郎将,与诸葛亮共赞方略,教练军士,听候征伐。
当夜刘备负手立于月下,昔日水镜先生曾说:伏龙、凤雏,两人得一,可安天下。如今他二人皆得,是否说汉室复兴指日可待了?
当然没有人回答刘备,庭院中只有风声吹动着树叶,满院尽是沙沙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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