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刘备得了益州后,孙权闻后,遣诸葛瑾入荆州讨要荆南四郡,关羽不给,两家自此不愉,时鲁肃病死,推荐吕蒙代其职为大都督。
鲁肃临死前嘱咐孙权如今曹强而孙刘两家皆弱,不要因为小利而影响两家联盟,孙权才强压怒气,没有找关羽的麻烦。
而曹操听说刘备得了益州后大惊失色,于是他急挥兵至汉中,张鲁因为没了王长,赵升的帮助,又见曹军有一人白发飘飘,其人实力让张鲁心惊不以,张鲁知无胜算不战而降,曹操念其封仓库之心,优礼相待,封张鲁为镇南将军,阎圃等人皆封列侯,于是汉中皆平,曹操传令各郡分设太守,置都尉,大赏士卒。
曹操平定汉中后,其麾下有谋士名司马懿,这司马懿字仲达出身司马世家,其家家世显贵,又颇有谋略,更有鹰视狼顾之像,此人当时劝曹操道:“丞相既然以经得了汉中,想必益州必然震动,丞相何不带天兵速攻益州,益州必然一战而定!”
曹操闻言叹道:“人苦不知足,如今既得陇,何复望蜀?算了引兵先回许都吧!”
曹操留夏侯渊,张郃二人守汉中,然后自己则罢兵回许都去了。
到了许都时有大夫董昭聚一众文武百官于朝堂之上建议曹操进封魏王加九錫,曹操大喜,正要欣然接受,一人出列大声斥则众臣说道:“不可,丞相本兴义兵以匡朝宁国,秉忠贞之诚,守退让之实;君子爱人以德,岂能如此?”
众人视之,说话之人乃尚书令荀彧荀文若,荀彧当天怒斥众人,当日朝会不欢而散,曹操回府后,他想不明白荀彧为何会如此激烈的反对自己称魏王呢?不过荀彧虽然反对但是最后曹操还是称了魏王,荀彧托病在家,曹操曾数次派人来看他,他都避而不见,然而这样下去终究不是办法,只能让二人之间的关系越来越差。
这夜天色晦暗不明,无月亦无星,曹操正坐于府中书房内读书,忽人报荀彧拜访,曹操笑着命人请荀彧入书房,在曹操看来荀彧这些天一直不出,不过是在刷小孩子脾气罢了,毕竟二人共事三十年,如果不是荀彧的帮助,他曹操是绝对走不到这个地步的。
须臾,荀彧穿着他那一身尚书令的官服来到书房内,曹操挥退下人,二人就于书房内席地而坐,曹操看着有些苍老的荀彧,他心中不免感慨万千,想到年,他与荀彧初相识的时候,二人还都年轻气盛,现如今二人都以年过半百,不由让曹操感慨时光如水。
二人对坐片刻,曹操率先开口说道:“我知令君这几日无病,不过是因为我称魏公所以令君才一直不上朝,我说的可对?”
荀彧没有说话,他只是坐在曹操对面静静的听着曹操一言一行,曹操见荀彧没有回答于他,曹操于是继续说道:“昔年汉高祖有言,非刘氏而称王,天下共击之,孤却称王了,在令君看来,算是不忠不孝吧!”
曹操说完之后,他直视着荀彧的眼睛,在荀彧的眼中,曹操看到了一抹失望,或许他不应该说这个话题吧,曹操如是想到,只是这个话题是二人谁都无法避免的话题,要想解开二人的心结,唯有将这话题说通,否则二人都会一直心存芥蒂。
荀彧静静的听曹操说完,他躬身对曹操行礼,然后低声说道:“明公,臣三十面前追随明公,就坚信明公会匡扶汉室,拯救黎民,三十年过去了,臣左右支绌,苦心维持,小心翼翼的拿捏着这尴尬的分寸,指望臣的理想和明公的志向可以并存,可是臣发现,臣简单了,今日臣,只能回答失望二字。”
曹操能听出荀彧所说俱是真心,他没想到这么多年下来,他与荀彧的分歧竟然到了这个地步,他不由眨着眼睛,目光从荀彧的身上移开,他缓缓闭上眼睛,似乎在回忆什么,良久他有些落魄的开口说道:“唉呦,好一声明公哦,这一声明公叫的又亲切,又生疏,亲切的是孤想起与文若初相识,那一声明公叫的是希望,生疏的是,三十年后,这一声明公……”
曹操停顿片刻,他控制着自己的情绪,不让心里那股滋味溢于言表,他停顿之后继续说道:“生疏的是,三十年后,这一声明公叫的满是失望噢!”
曹操睁开眼,看着荀彧那平静的神色,他叹息着问道:“孤在想,令君的失望莫非是觉得如今的孤不在是汉臣了么?”
曹操说完再次闭上眼睛,心中那股钻心的痛,让他不由皱眉,荀彧此刻亦缓缓开口了,他语气复杂的说道:“当初明公奉迎天子,以令不臣,我们共同起誓永为汉臣,可是今日的明公还是汉臣吗?”
荀彧的声音抖然提高,他的声音不自觉的颤抖着,不是害怕,也不是兴奋,他一字一顿的对曹操继续说道:“司空不够!丞相不够!魏公不够!大王也不够!明公想要的是什么?一步之遥!”
荀彧边说边摇头,他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内心的感情和对曹操如今的不满,他一股脑的将心中话都说了出来,而曹操则呆呆的看着荀彧数落着他,他没想到荀彧竟然误解自己到如此,曾几何时二人心有灵犀,可是为何会到现在这种地步呢?曹操想不懂,他呆了许久,最后回过神来,他勉强苦涩的笑了,只是这笑比哭还难看,他以手覆面说道:“令君这番话,说的孤好汗颜!”
荀彧将目光从曹操的脸上移开,曹操放下手,他狭长的眸子里难得的没有了往日的杀气,他开口问道:“如若如令君所说,真有什么一步之遥,你我相行三十年,令君可否还愿意与孤同行?”
曹操终于还是问出了他心中的那句话,他想知道在荀彧心中是汉室重要,还是他们相知三十年的友谊重要,荀彧听着曹操的话,他嘴唇抖动着,眼神中那抹失望越来越重,他缓缓起身整理着身上这一身以满是补丁的大汉官服绶带,他对着曹操拱手行礼,声音有些哽咽的回道:“平乱除奸,臣可与明公并肩,封王拜相,恕臣不能与大王同行了!”
曹操鄂然的看着立于身前的荀彧,他听出荀彧的语气中的失望和决绝,如今荀彧特意将大王二字说出,他知道在荀彧心中,汉室始终是正统,他脸上露出一抹牵强的笑容,他亦缓缓起身,他知道二人的心结是再也解不开了,他连说三声好,然后对荀彧说道:“令君爱重孤,孤又怎能不知!好,孤可以终生奉养汉室,亦可以永为汉臣,只是……”
荀彧此刻以收礼,他看着曹操,曹操亦开着他继续说道:“只是,孤原本以为,你我相交相知三十载,是可以倾心托付的。”
曹操说完再也遏制不住眼中的泪水,他急忙背过身去,他不想让荀彧看到他动了真情,荀彧满脸复杂,他缓步来到大堂之上,然后深深一躬到底,“明公知臣,臣,知明公!”荀彧说完对着曹操的背影行了一个三拜九叩的大礼,曹操闻背后声响,微微撇头,他看着荀彧一丝不苟的行着大礼,他的悲伤之情溢于言表。
荀彧行完大礼后,他对着曹操一步一步后退,二人如今以经没有什么在聊下去的,曹操见荀彧后退知荀彧要走,他急忙转身,他想要挽留,但终究什么也没有说出口,荀彧就这样一步步退出了书房。
荀彧走后,曹操一下瘫坐在地上,荀彧于他的感情是无法用语言描述的,他不由回想起那年洛阳皇城内二人的初相识,那年的荀彧一身青衫随风飘摇,那年的他正要初出茅庐,如今三十年过去了,一切都变了,他被人称做汉贼,就连荀彧也不在支持他,曹操以手按住几案上的竹简,竹简被曹操一按纷纷下陷,他低声自言自语道:“这天下,皆错看我曹孟德!”
曹操说完以手扶额,“今日错,明日错,何日,不错!”
曹操的咆哮在书房内响起,他似是自问,又向是在问所有人,然而没有人回答他,曹操颓然坐落于书房之内。
荀彧回到家中,他这次去并没有解开心结,反而他与曹操算是彻底的分道扬镳了,没几日人报丞相府送来了一个盒子,荀彧打开盒子见盒中空无一物,他看着这个空盒子,良久之后他发出一阵大笑:“荀彧出仕三十年,到今日终无汉禄可食了!”
荀彧笑过,他缓缓将盒子关上,然后将他的官服摆放整齐,看着这身官服,他轻声唏嘘道:“荀彧明白,荀彧明白,大王又何必多次一举?”
一夜风起,吹落了许都城内许多花瓣,第二日曹操方起身,忽然人报荀彧之子荀恽至,曹操招进,他见荀恽一身孝服不由大惊失色,此刻荀恽到了曹操面前跪拜于地哭道:“家父于昨日服毒自尽了!”
曹操听了荀恽的话整个人如遭雷噬,在许褚的护卫下,他慌慌张张来到了荀彧的府邸。
此刻荀府早已经是一片白色的海洋,不少官员已经前来祭拜,众人见曹操来了,纷纷给曹操让开一条路,曹操踉踉跄跄的来到灵堂之上,看着大堂上的那黑色棺礅,曹操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他来到荀彧棺礅旁扶棺而哭:“令君呐!”
曹操语中满是悲伤,他哽咽着扶棺说道:“文弱,你我共事三十年,平敌酋,立朝廷,君之相为匡弼,君之相为举人,君之相为建计,君之相为密谋,君王佐之才,曾许我平定天下!如今天下为定,君为何先我而去啊?文若,文若!你我同来,为何不肯同归啊!”
曹操的语气中悲伤,懊悔,痛息简简单单的几句话,包含了曹操对荀彧所有的感情,然而故人以去,唯留生者感伤不已!
建安十七年大汉守尚书令荀彧服毒自尽,时年五十岁,谥号敬侯,其子荀恽嗣,后官至虎贲中郎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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