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发现陆学文不对劲那一刻开始,陆怀川就派了人去查他所有活动过的踪迹,如果不是当初在赵军的婚礼上,王花无意中说出陆学文的名字,陆怀川从始至终就不会怀疑他这个低调的大伯。
实在是他这些年给别人的印象一直就是个一事无成的废物,别人不敢说,金曼梅完全是可以骑在他头上又打又骂的,窝囊,没出息,逆来顺受,倒真是成了他最安全的保护色。
“当年陆学文下乡的时候不是受了伤嘛,他在外面隔了很久才回来,等回来的时候已经完全康复了。”李国庆娓娓道来。
当年陆学文下乡受了伤,是金曼梅家人救了他,后来他在乡下一直养伤,好几个月,等着伤势彻底好了,才回到京城。
回来后,老太太为了感谢金曼梅一家,这才做主让陆学文和金曼梅成婚。
当然,在乡下那套说辞,完全是陆学文的一面之词,他作为当事人这么说了,家里人谁会闲到去质疑他话里的真假。
“事实和当时的情况有出入,陆学文受了伤之后,就被人带走了,当时有不少村民都看到。”李国庆想到村民们的话,不由眯了眯眼。
因为金曼梅家庭情况特殊,家里极其穷,所以他们攀上陆学文这样斯文的人,村里人不少人嫉妒加眼红,对那件事也就印象格外清楚。
说陆学文受伤后就被人直接带走了,对方声称自己是陆家人,给了金曼梅一家不少钱,说到时候一定会回来给他们一个交代,让他们不要声张。
就这样,村里人都以为交代只不过是人家有钱人的一个托词罢了,没想到,几个月后,那个受伤的斯文人真的好起来,并且带着金曼梅回了京城。
说到这里,陆怀川眉头已经皱了起来,陆学文当初说自己在村里养好伤回来的,这么看,他中途已经被人带走,他为什么要撒谎?
还是说,现在的陆学文……
李国庆也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要说当初在陆家,陆学文虽然窝囊,但是从李国庆进了陆家跟在陆怀川身边后,陆学文对陆怀川一直还算不错,他总说陆怀川是他亲弟弟的遗孤,他这个做大伯的有义务也有责任替他弟弟照顾陆怀川。
这也是这么多年,陆怀川念及小时候的那份温暖,不曾怀疑陆学文的原因。
“最近呢。”
“近几年,陆学文借着学习和自己无所事事的名头,多次出国,目的地多是R国……”他停顿了一下又道,“今年去了几次Y国,具体行踪查不到。”
Y国,想到什么,陆怀川心里闪过一丝不安,他朝夏卿卿的病房门口看了眼,门上半部分有一块小小的透明玻璃窗,从玻璃窗往里看,夏卿卿正站在婴儿床的床边看两个小家伙。
小家伙还处于自己的世界里没办法感知外界,但就是有心电感应般,踢蹬着小腿儿挥舞着小胳膊,像是在和夏卿卿互动一样。
她笑得好看,门外的陆怀川唇角不自觉跟着上扬。
“给家里打电话,让我妈过来一趟。”陆怀川收敛了情绪,“备车,去看看奶奶。”
陆老太太住的院子里,她老人家正躺在床上精神不振,陆从瑶半蹲在她床边,手里捧着佣人做的鸡汤,“奶奶,您早饭就没怎么吃,多少喝一口吧。”
一向慈祥的老太太脸上带着一丝薄怒,“不喝,我不饿。”
陆从瑶吓一跳,她长这么大,还从未见过老太太对小辈无缘无故发脾气,自从得了二哥叮嘱,多来看奶奶之后,陆从瑶是隔三差五就过来一趟。
说来也巧,好几次都能碰到大伯一起。
可就是这几天,大伯一直没来,老太太性情也变了似的,总想有意无意冲她发脾气,陆从瑶能感受到老太太的忍耐,有时候怒火完全是无意识压制不住就蹦了出来。
“奶奶。”陆怀川推门进来的时候,老太太正在发脾气,陆从瑶则像是看到救星一样,“二哥,你快劝劝奶奶,她老人家上午就没吃饭。”
陆怀川进来的时候在屋里环视了一圈,视线定在角落矮几上的一个香炉上,微微眯了眯眼,他接过陆从瑶手里的碗,无所谓地开口,“不喝是吧,正好这几天卿卿坐月子坐的有些闲,好久不给人开药了,不如让她给奶奶开些药吃吃,看看是不是脾胃不好了?”
老太太愠怒他一眼,“你少去麻烦卿卿,我喝还不行。”
陆怀川给陆从瑶使眼色,陆从瑶急忙上前把老太太扶起来,靠床半坐着,还是她二哥有办法。
“大伯今天没来?”陆怀川不经意问了一句。
老太太不情不愿喝鸡汤,“嗯,说是出国有事。”
鸡汤喝了两口,她就有些喝不下去,陆怀川眉头微皱,“瑶瑶,去把窗户打开通通风,还有,奶奶的香炉用旧了,你拿去丢了吧,回头我拿个新的过来。”
陆从瑶还没动,老太太就制止她,“不行,不能开窗,学文走之前叮嘱我了,说我身子骨弱,开窗容易受凉,还有啊,我那香炉用了大半辈子了,丢掉做啥,不能丢。”
陆怀川握住她的手,“这才啥时候,哪有那么冷,不开窗户没有空气流通,对您身体不好。”
他一边说一边给陆从瑶使眼色让她把香炉拿走,老太太注意力被陆怀川分走,没发现陆从瑶的动作,“行,那就听你的。”
窗户打开,一阵微风吹进来,陆怀川给老太太披了件外衣,“奶奶,您多久没出去转转了,今天天气好,我带你出去溜达溜达?”
别说,有风吹进来,老太太刚才还心烦意躁的情绪好像突然缓解了不少,也不知道是看到自己孙子高兴还是怎么的,她看那碗鸡汤都有食欲了。
老太太年纪大走不了远路,陆怀川就拿了轮椅推着她,两人沿着老太太住的地方散步,有说有笑,不免提到小时候陆怀川亲爸兄弟三个的事情。
说起陆学文,老太太颇多感慨,“当初要不是我一意孤行要报恩,你大伯也不会受了半辈子委屈。”
陆怀川眸底闪过异样,他随口问道,“奶奶,我记得大伯小时候受过伤,您还记得他伤在什么地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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