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啊……”
房内响起武太后痛苦的嘶吼声,她颤抖着低头去看肩膀处的伤口,那里的血一股一股涌出来,打湿了胸前一大片衣襟。
“陛下!”眼看着刀又要落下,她大吼了一声,“可我也不是全然无用!若非我当年进了宫,你今日就坐不上这个位置!”
这句话说的有道理,若非武太后当年给了他这个皇子的身份,他也不可能得到皇位,又或者说,不可能如此轻松就得到。
她一直觉得自己对这个儿子已经做了很多了。
她希望这个儿子能记得她一点点恩!
但她想错了。
且不说鬼族人生性凉薄根本不可能被恩情捆绑,就单说这个恩情,武皇根本也不承认!
“你觉得你对我有恩?”武皇目光带着嘲讽,“是你自己爱上了那个老男人拼了命也要进宫的,我逼你了吗?”
“百年前你怀上我,依靠我的灵力让你的寿命延长活到现在,导致我迟了近七十年才出生,这难道不是我对你的恩吗?”
“你当年甚至都不知道怀上了我,若不是我感知到了危机拼命提醒你,我还未出生就要死于你的腹中!”
“你说说,你到底对我有什么恩?你说!”
武皇一股脑将所有心里的怨都说了出来,武太后双眸剧烈颤抖,盯着他狰狞的脸看,好像从未认识过他。
以前只觉得他狠辣无情,这是他的性格使然,因此她为了保险,藏起了冰火灵果用来当筹码。
可谁知,武皇根本就是从头到尾都对她有怨,甚至是恨。
武太后沉默地低下了头。
剧痛让她颤抖,血液流失让她失去力气。
她问:“所以,当年,是你杀的他吗?”
武皇慢慢直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血已经流了一地。
他没说话,转身走了。
这就相当于默认,在武皇走出卧房门后,听见身后传来了一道凄厉的哭声。
他眼底浮起厌恶,低声骂了句:“真是满脑子情爱。”
他不理解人为什么会被感情左右行动,武太后的行为让他觉得疑惑、厌恶,他不愿意自己有这样一个母亲。
武皇抬头看向远处,鬼山换好衣袍正在院门口等他。
他大步走过去:“带路。”
“是、是。”
他没注意,在他走后,一道人影悄悄闪入了武太后的房中。
—
夜晚,雨下大了,武皇与陆初辞坐在长桌的两端,对峙着。
“陆少将军年少有为,如此年轻已经掌管军中大权了?”
“不及陛下您,年纪轻轻就杀了皇家所有子嗣。”
两人刚一开口就有剑拔弩张之势,气氛凝固了一瞬,被武皇的笑声打破。
“嘴挺厉害。”
“谬赞了。”
如此拉扯讲不到正题上,武皇见自己出的招都能被陆初辞面不改色挡回来,面色沉了下去。
“好了,我们别再废话了,说吧,我们怎么解决这件事?”
陆初辞轻笑:“我们的要求只有一个,鬼族离开人界。”
“哈。”武皇觉得这小子真的很狂妄,“巧了,我们也只有一个要求,统领人界。”
陆初辞眯了眯眼:“侵占别人领地说得那么义正言辞,您还真是不要脸。”
武皇脸色黑了一点,但毫不退让:“世上的资源不可能所有人平分,也不是什么先到先得,弱肉强食成王败寇,这一点你们不是你们人界的法则吗?”
“那便是没得商量?”陆初辞沉声问。
“倒也不是。”武皇笑了,“再聊聊,说不定我们能和平共处?”
陆初辞嗤笑一声,低头抬眼看着武皇。
他知道武皇在拖延时间。
武皇的人全是修者,在灵力掩护下悄无声息潜入军中,就能瞬间击杀一大批人,如今将陆初辞拖在这里,令他无法去帮助他手底下的人,再拖延足够的时间,一夜时间,足够鬼族解决掉大半的人了。
到时候陆初辞就算有再多计划也没用了。
“那武皇说说,该如何和平共处?”
陆初辞抿了一口茶,淡淡笑着看他。
“不急啊,我们慢慢谈嘛。”武皇拿出了一块武朝的地图,“看看能不能分我们一点土地?”
他退出地图的时候,灵力渐渐往整个营帐蔓延,最终形成了一个封闭的圆。
“我不想我们的谈话被人听了去,陆少将军不介意吧?”
“不介意,我们可以慢慢谈。”
陆初辞低头朝地图看去,眼底神情意味深长。
武皇想拖延时间,他也同样有此想法。
他军中有云莱相助,又有抗灵药剂,不可能让武皇那么容易得逞。
而此时此刻,叶清雪应当已经得到了想要的信息了。
现在就看谁的动作更快了。
陆初辞掩在茶杯后的唇角勾了一个弧度。
—
雨夜,月亮被藏在厚厚的云层之下,月光透不过来,宫内的人人心惶惶也不敢点灯,生怕引火烧身。
叶清雪在浓沉的黑夜中疾行,将灵力注入双眸,勉强能正常视物。
拐过几道弯之后,往皇宫的深处走去,最终停在后山密林中的一棵大树后。
叶清雪借着灵力和夜色掩着身形,慢慢探出头往远处的一片空地上看。
只见那边站着黑沉沉的几道人影,挺着身子站在空地前,双眼茫然空洞,像几只傀儡。
叶清雪收回身影,回忆起刚刚在武太后房中的那场对话。
“太后,您想活下去吗?您想报仇吗?”
“……”
“告诉我武皇的弱点。”
武太后当时的脸色白得吓人,出血量已经是致命的了,就是不知道为什么她还没陷入昏迷。
“叶清雪,你现在……是要跟我谈……合作?”
武太后明显觉得有些荒谬。
叶清雪摇头:“不,各取所需罢了,您只需要给个准信。”
他们故意让那宫门前的男子看到关娘子,为的就是彻底令武皇和武太后反目,这样她才有可乘之机。
武太后的想法其实叶清雪不是很有把握,也没抱多大希望,因此她是在搬空了国库,将所有需要的零件给小风买好了之后,才来的武太后房中。
差一点见到的就是一个死人了。
没想到武皇真是挺狠的,连自己生母都能下得去手。
或许是死亡带来的恐惧和绝望太过庞大,令人变得脆弱不堪。
又或许是她真的恨极了武皇。
武太后只是挣扎了一会儿就妥协了。
“北边后山往里进百里,那里有一个地下密室,里面藏着能决定武皇生死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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