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枝韫试着喊池奶奶：“奶奶，您认得我吗？”
池奶奶看了她很久，谢枝韫的心提了起来，怕她真如廖教授所说，已经不认人了。
好在，几分钟后，池奶奶含糊地喊了一句：“……枝枝啊。”
能认人就好。
能认人就说明情况没有那么糟。
谢枝韫悬了一天一夜的心总算放下了。
廖教授很快来为池奶奶做检查。
他握着池奶奶的手，让池奶奶试着用力握紧他，又让池奶奶抬起双腿——这是在测试池奶奶是否听得懂指令，以及对四肢的掌控力。
而池奶奶，只是很茫然地看着医生们。
廖教授心里有数了，示意谢枝韫到走廊上说话：“患者的反应很迟钝。”
谢枝韫忍不住解释：“可是她刚才认得我，还喊了我‘枝枝’。”
“她听不懂指令，也无法灵活地掌控自己的四肢，说明脑部损伤是比较严重的，再加上年纪较大……”
廖教授没有把话说完，到这里就停下，有些遗憾地摇了摇头。
谢枝韫刚刚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那有没有办法治疗呢？您是脑科方面的专家，一定还有办法吧？”
“一般来说，这种情况我们会诉诸药物治疗，加以医学康复科，帮助病人恢复认知能力。”
“那效果好吗？”
谢枝韫问得直白，廖教授也答得坦诚：“每个病人的身体情况不一样，选择的医院资质优劣也会影响治疗效果，有条件的话，可以转至康复医学做得更好的医院。比如港城的仁安悦医院。”
谢枝韫明白了，郑重地向廖教授道谢。
她知道池奶奶年纪很大，又是急性脑出血，如果不是廖教授主刀，池奶奶的情况绝对会比现在更糟。
她也没有试图从廖教授这里问出沈舒白和他的关系，以及打听沈舒白的身份，这对廖教授来说是不尊重的，也辜负了沈舒白在那个危急关头，不假思索，直接请来廖教授的好意。
送走廖教授后，谢枝韫就让秘书小斓去了解国内康复医学最好的医院，着重打听港城的仁安悦医院。
谢枝韫想治好池奶奶，想让池奶奶跟以前一样，正常跟她聊天、说笑，还能亲自为她摘蛇舌草，煮蛇舌草水。
小斓的调查结果很快送回，综合来看，港城仁安悦医院的资质确实是最好。
托人脉广泛的福，谢枝韫很快联系到这家医院，将池奶奶的病历传送过去。
医院表示可以接收，还说他们接收过年纪更大、情况更严重的患者，治疗后恢复状况都良好。
谢枝韫便决定，过完年就带池奶奶到港城治疗。
只是池奶奶毕竟是池家的人，谢枝韫虽然有着池家孙媳妇的名号，平时跟池奶奶也是最亲近的，但她现在要带走池奶奶，还是得过池家那一关。
而池家的态度就是——不准。
不准谢枝韫带走池奶奶，不准池奶奶去港城治疗。
医院的走廊上，谢枝韫压着火气，冷冷地问：“为什么？你们不想让奶奶好吗？”
池母端着一派优雅雍容的贵妇风，说：“我们当然希望奶奶能好，所以我们自己会带奶奶治疗，不需要你越俎代庖，免得叫外人看来，还以为我们对奶奶多不孝。”
谢枝韫可笑。
她不用脑子想也知道他们为什么不准她带走池奶奶。
一是她刚在池家大闹一场，狠狠打了池家的脸，他们心里不痛快，自然就不会让她如愿；
二是小人之心，池奶奶还没有完全交出池家的经济，他们是怕池奶奶落在她的手里，最后会把财产都给她。
既然已经撕破脸，谢枝韫也懒得跟他们委婉，直白地说：“我可以现在就请律师过来做个见证，我带奶奶去港城，只是为了治病，不图你们池家的任何东西，一切费用我也会负责到底。”
“这样总行了吧？”
谢竹语阴冷地看着呀：“谢枝韫，你别太拿自己当回事了，不是只有你找得到好医生，我们也可以……”
谢枝韫：“你一个罪魁祸首有什么资格在这里说话？我告诉你，小田园是安了监控的，你那天去找奶奶全都拍下来了，我要是想告你，我是能告的。”
谢竹语咬住后牙：“我说了！是她自己摔倒的，跟我没关系！”
池父也走了出来：“港城那么远，你奶奶又刚做完手术，不合适长途跋涉，这件事还是以后再说吧。”
谢枝韫也怼回去：“拖得越久，康复概率越低。我会包下私人飞机，用最好的服务带奶奶到港城，不劳池先生费心。”
她让他们都接不上话，池家人索性耍横：“我们才是奶奶的赡养人，她要去哪里治、该怎么治，都是我们说了算，你要是敢擅自把他带走，那就别怪我们不客气！”
话音落下，男人清淡的声音就从背后传过来：“你们要怎么不客气？”
大家下意识转头看去，看到的就是沈舒白走上来，手很自然地搂在谢枝韫腰上。
池母冷笑：“我还以为是谁，原来是你这个私生子，池家的事还轮不到你开口！”
谢枝韫笑了：“一口一个私生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池夫人你有多接受不了丈夫出轨呢，你不是挺乐在其中吗？既然乐在其中，又何必总翻这些旧账，多伤一家人的和气啊。”
池母眼睛一瞪！
什么“乐在其中”？哪个女人会对丈夫出轨“乐在其中”？
谢枝韫故作惊讶：“难道你不是乐在其中，而是接受不了？”
“既然接受不了，那你就离婚啊，你既不接受又不想离婚，每天活得这么拧巴，人老得也快，难怪你男人都五六十岁，半截身子入土了，还没完没了地找年轻女人‘治愈’自己，他这么疼自己，你也要学着对自己好，要不然多可怜啊。”
“………”池母被谢枝韫气得胸口剧烈起伏。
她居然敢耻笑她窝囊无能不敢离婚！耻笑她人老珠黄比不上年轻情妇！耻笑她没人在乎太可怜！
池夫人维持了几十年的优雅贵妇，在她这一番话里，七零八落！
谢枝韫微笑，她一般不会这么羞辱一个女人，可谁让她每次见到沈舒白都那么嫌恶。
她的老公，她当然要护着！
沈舒白低头看谢枝韫。
“私生子”三个字其实伤害不到他一丝一毫，但来自谢枝韫的维护——尤其是当着池晟的面的维护，他很受用。
他目光一抬，看向一直没有说话，神情恍惚的池晟。
“各执一词，那就问问池大少爷——你觉得，池奶奶应该留在京城治疗，还是跟我们回港城治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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