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一个女子如此开口袒露心扉,当一棵桃树也开始接触情感,她确实疯了,本来还模糊的情感被白煌突如其来没有任何过度的冷漠一冲,她彻底陷入宿命死角。
卑微,但真切。
纵观仙域古往今来,或许鲜有女子能在白煌面前高傲起来,因为他真的什么都不缺。
他甚至不缺这份真切的情感,但是桃夭缺,她除了白煌,临死前连值得回忆的东西都没有。
她在疯掉的状态中看清了自己,但她看不清白煌。
而她想看清白煌,她希望她伸出的手捧出的心得到回应。
略显尖锐的声音或许就是她此刻内心最真实的写照,慌乱、歇斯底里不顾一切。
“在茫茫大世相遇,于亿亿生灵中邂逅,我们本就有缘!”
她严肃强调,声音依旧尖锐,
“那些回忆点滴都是缘分证明,为什么会不重要?”
“我虽然不太懂这些,但我觉得很重要!那些回忆重要,你白煌也重要!”
“有缘?”
白煌平静回应,
“有缘又能如何?”
“我邂逅过很多生灵,死于我手的更是难计其数,依你所言,那都是缘?”
“那我问你,缘分二字,能做什么?又能代表什么?”
“狗屁不是!”
“不!”
桃夭这一刻瞬间成了辩论高手,脑子清晰无比,或许人人皆是如此,当你真心想抓住什么的时候,你就会爆发出匪夷所思的能量来。
“缘分既牵,代表你我应该会有很好的结果啊!”
“再说了,缘与缘也有不同,起码我跟死在你手里的那些生灵于你而言是不一样的,还是有些区别的。”
说到这里她苍白绝美的小脸上扯出一个脆弱笑容,她伸出手小心翼翼拉了拉白煌的白衣,
“白煌,我说的对不对?”
白煌闻言,七彩眸子闪烁了一下,而后他开口,
“于我而言,你跟他们没有区别。”
桃夭顿住了,好不容易撑起来的笑容瞬间崩塌,一同崩塌的,还有她不堪重负的心。
她捧出的心白煌不仅没接,而且扔在地上一脚踩了个粉碎,并且骂道那是垃圾。
白煌不语也不看她,拉回桃夭捏住的白衣,抬脚便欲离去。
“等等。”
桃夭又开口了,两个字干巴而嘶哑,她此时的声音没了一点点起伏,她已经碎了,身心皆碎。
白煌顿住,等她最后一句。
“你还欠我一朵花。”
“你还记得么?”
她低着脑袋,如同一只被命运揉捏到没了任何脾气的小猫,没有期待也没了光。
“给我吧。”
“既然你已经做出选择,那么便把它给我吧。”
她的声音充满疲倦,
“我拿着我的花,你踏上你的道。”
“从此以后,再无瓜葛。”
白煌自然知道她说的花是什么,那天他本就没有失去意识,一念及此,他确实觉得还有一丝牵连未断。
这一丝他本不在意,但桃夭在意,他倒也不介意成全她。
“你想要什么花?”
他回应,他身上此时没有什么花,但他知道这女人能这么开口,一定是他现在就有的某样东西。
她肯定也清楚,过了今日,那花他也会抹掉不再认了。
桃夭闻言不语,她走了两步,再次来到了白煌面前,她微微仰起头看着白煌的脸,看的认真看的仔细,她的脸色平静,眸子中也是死寂一片,不曾显露什么波动。
她不知想要干什么,纵是心智如妖的白煌也猜不出来这一刻她的心思。
“白天子确实是极美的。”
看了半晌后,她发出低语,
“那时同行,我不敢走在你身侧,更不敢直视你的脸,大多时候都是跟在后面。”
“今日倒是瞧了个过瘾。”
“桃夭入世不久,见过的人不多,白天子这张脸是桃夭见过最美的。”
“…….嘿嘿……我记住你啦。”
她自言自语,竟然又笑了起来,只是笑着笑着,她笑出了泪,这一幕让白煌眸子再次一颤。
这一幕,这种笑,似曾相识。
桃夭不知道这些,她只是安静说着自己内心最深处的一切,
“其实你知道么?我早就知道你本质是一个无情之人。”
“我很早就看到过你眼底最深处的冰冷七彩,甚至我想着,我或许还是第一个看到的呢。”
“那天看到了我本就该跑的,从你手里跑掉,从注定的冰冷中跑掉,从命运手里跑掉。”
“但是……..”
说到这里,她的眸子里已经充盈着泪水,看起来就像是两潭桃花池。
“但是那很难的,你知道么?真的太难了,在情之一字跟前,我,还有她们,都是如此的不堪一击,明知结果或是幻梦一场,但就是挪不开步子,扑火的飞蛾都以为自己会是那个例外,但其实什么都不是………算了,不说了,这些不知所谓的废话说了你也不会懂的,徒惹你厌烦罢了,而我最怕你不开心了,那时候是,今日也是…….”
她笑着哭着,而后说出了这辈子唯一的一句情话,并非学来,仅是看清此时的自己后有感而发,
“君心如雪妾做蛾,早知又奈何?不求君心似我心,但求君如意。”
“你好好走你的道吧,我就不走了,一棵小桃树而已,纵然侥幸伴了九天真龙一段,最终还是要回到泥土里的,只有那里,才是她最真实的归处。”
说到这里,那两潭桃花池再也承受不住了,它积攒满了失落心碎以及无可奈何,从桃夭眼眶里轻轻流出,跌落向下方的天池大泽,在半空时它被风一吹,彻底散去。
眼泪落下,桃夭还是在笑,
她最后指了指白煌眉心盛放的七彩之花,话语柔软而坚定。
“白天子,我要它。”
“把它给我吧,我把命还你,缘起缘落无悔,再也……再也不欠彼此…….”
这最后的话语再普通不过,但它钻入了白煌灵魂最深处,惊天动地。
这种惊天动地让此刻的白煌有些恍惚,他恍惚就看到了一个女子如烂泥般靠在他的肩膀,对他轻声呢喃,
“夫君,我要的不多”
“我要一个位置。”
“还有一死。”
而现在,又有一个女子,她说你把花给我,我把命还你。
这些女人是怎么了?
她为什么为了一个位置就要去死?
她又为什么要把命还给自己?
为什么?
她们明明不欠自己丝毫,到底是为什么?
他猛然就觉得疼,很疼很疼,来自灵魂的疼,这疼痛冲击着七彩色,如同天与地碰撞在了一起。
他猛然一顿,脸色一白。
噗!!!
下一刻他毫无征兆,喷出一口血来,那血染在了桃夭胸前,在红粉衣上晕开了几朵显眼的小白花。
桃夭或许也是有天眷的,而且一天之内被天眷了两次,“渺小”的她只用了几个字,就让已经屹立无敌状态的白煌硬生生破了防。
他生出了裂缝,那裂缝从他刻意压制的灵魂最深处肆意蔓延生长开来,长在眉心斩断了七彩花的根茎,长在眼睛里让七彩长眸不再只是冰冷。
这或许是这棵小桃树这辈子最璀璨的一击,她干巴巴捧着真心硬生生越过了白漓姑射,越过了墨玲珑与明珠,在白煌的生命里留下了绚烂一幕。
她无意间第二次朝着白煌伸出了神之一手,这一手,她把一个行于天途之上的无瑕生灵硬生生给扯下了神坛!
你有你的太上道,我有我的桃花心。
你的路是无敌路,我自认比不上。
可是我也不怕,什么都不怕。
连死都不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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