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房里后,胡莱把门栓锁上,姐弟仨上了炕,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说话。
胡桃觉得这气氛有点沉重,为了转移大姐和二哥的注意力,她拿出装金银的袋子把里面的东西哗啦啦全部倾倒在炕上:“大姐,二哥,数数!”
果然这一招很管用,金光灿烂的宝贝们冲淡了胡莱和胡硕感伤的心情,转而变成了一腔激动和惊喜。
“乖乖,刚刚你是怎么办到的?”胡莱一把抱过胡桃,重重地香了一口:“你该不会真的是山神转世吧?连仙术都会!”
胡桃得意地摇头晃脑:“是小老鼠拿走的,小老鼠听我的话。”
原来如此!胡莱和胡硕都恍然大悟。
“这可是个好办法!”胡硕激动地说:“以后咱们把东西都交给小妹收着,再也不怕这群豺狼虎豹搜身,山神娘娘的小老鼠儿藏起来的东西,凡人哪能找得到?”
胡莱也点点头,心有余悸:“还好今天小妹收起来了,不然……”
胡桃见气氛又要变回去,赶紧拿起一个小镯子说道:“数数!”
“对,数数!”胡莱和胡硕笑了,开始帮着胡桃数炕上的东西。
经过一番清点,胡桃终于弄明白这次沈家堡之行的收获。
三十二个银项圈,十五个金项圈,八个小金镯子,二十三个金戒子和一个平安锁,都是赤金足银的好东西,做工也很精致。
项圈大多重一两左右,镯子稍微重一点,二三两的样子。相对而言戒子轻巧得多,又是赏给小孩子的,二十三个戒子凑一块儿大概有四两半。
胡桃粗粗地估算了一下,按照大梁的金银比例,这么一堆东西大概值三四百两银子,那个更值钱的平安锁还没算在内。
胡莱和胡硕也算出来了,脸蛋儿都激动得红扑扑的。
这可是三四百两呀!多少乡下人土里刨食一辈子也攒不下这么一笔巨款!
胡莱和胡硕还沉浸在小妹风光出嫁的画面里,胡桃却想到了别的。她拿起一个金项圈在胡莱二人面前开开心心地摇晃着:“把这个换钱钱!”
胡莱噗嗤一声笑了:“换钱钱买什么?不许说换糖吃。”
“买房子!”胡桃笑嘻嘻地说:“大姐,二哥和五丫头住!奶奶坏,我们分开不和她住!”
胡莱和胡硕都愣了。
胡莱苦笑着摸摸胡桃的头:“傻丫头,分开哪有那么容易。”
她不是没想过带弟妹们离开胡家,但从没想过彻底分家。按照大梁的律例,胡硕长到十二岁才能单独立户,只有这个时候,身为他至亲的胡莱和胡桃才能迁入新的户头。
可是,就算他们熬到了那个时候,胡老太太舍得放走这么一棵摇钱树吗?
不,加上胡桃,那得是两棵!
“到时候奶奶要是不放咱们走,咱们就去求郭爷,求沈天霸!”胡硕出主意:“他们那么疼小妹,肯定不会看着奶奶把她卖了,给老姑买糖吃。”
胡莱稍微得到了一点安慰:“你说得对,到时候看着办吧!”
这么一看,分家的事情多了几分希望,他们不由得开始幻想起美好的未来。
“到时候咱们买个带院子的青砖瓦房,要阔阔大大那种。我听说里正家那套房子也才用了八十两,咱们比着一百两银子去做,肯定要比他家的强!”胡硕比划着道:“到时候咱们前院儿种菜,后院儿养鸡鸭,小妹就能每天吃上鲜蛋了!”
胡莱点点头:“还得置几亩地,多种些抗旱的。”
“后院儿记得打口深井,自己家里用着也方便。”
“要不多种些甜甜草?可以给小妹当零嘴儿吃!”
“别费那个事儿,都被鸡鸭啄了。”
……
胡桃看着你一言我一语讨论将来的大姐和二哥,心里觉得有些温暖,也有些感慨。
看来不仅她这个冒牌货对这个家没有归属感,就连大姐和二哥两个货真价实的胡家人都在内心渴望新的家,胡老太太这个奶奶当得何其失败啊。
在胡莱和胡硕的注视下,胡桃慎重其事地把一毛皮袋子的金银收进了系统包裹里,当然,对他们说的还是小老鼠带走了,宠物鼠也出来走了个过场。
看到袋子消失后,胡莱和胡硕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从今儿起,咱们都不出去吃饭了。”胡莱说:“咱们关起门爱吃什么吃什么,明天早上煮个片儿汤?”
“好!”
胡桃尤为高兴,她才不想被那么多双绿油油的眼睛盯着看呢,本来吃的东西就不好,被那么一看更吃不下去了。
次日早上,姐弟仨窝在房间里分享热乎乎的片儿汤,然而胡家的炕桌上的气氛就没这么美好了。
“老大家的,这全家上下就属你心眼儿最多,全长歪了!”胡老太太拿筷子尖儿指着何氏,骂道:“藏私的白眼儿狼,搅家精!”
何氏的嘴唇微微动了动,最终还是明智地没有吭声。
王氏平常最见不得胡仁一家人,这个时候胡仁的老婆吃瘪,她比谁都快活:“就是!没事儿非要挑着娘得罪三丫头,一肚子黑水儿,就见不得家里好!”
胡仁猛地一拍桌子:“你这个死婆娘说谁呐?”
胡义虽笨,却也是个护老婆的:“大哥,女人家说话,咱们男人插嘴不体面!”
胡仁骂道:“体面?你个泥腿子知道什么叫体面!好好管着你家婆娘,少杂七杂八说些不中用的!”
胡老太太一烟枪直接砸在了胡仁的脑门儿上:“你还有脸叫他管老婆?先把你家的搅家精管好!不知道从哪听来些屁话就回家挑三拨四的,有这种女人在家里,男人成不了事儿!”
胡仁无比委屈:“只是没搜出来,又不是没有……”
“有?有你倒是给我搜出来!”胡老太太气不打一处来,又狠狠敲了他一烟枪:“你三弟亲眼看着他们下了车回的家,一路上没往别处去,莫不是鬼给吞了?我看你就是那个鬼!”
胡老太太一向不喜欢胡仁,却一直顾忌着他长子和县里人的身份,不轻易给他没脸。今天当着众人面连着敲了他两次,可见是气急了。
胡仁也知道这一点,看着盛怒的胡老太太,他翻了翻白眼,悻悻闭了嘴。
胡老太太连玉米面糊糊也吃不下了,恼怒地抽着烟,心里烦躁的很。
断了四房这条路,对胡家来说是大大不利的。
可以说,胡老太太能一直不怎么为粮食发愁,时不时还能给胡娇儿开几个美美的小灶,全归功于胡莱给她的那些东西。
杜家那几个外孙实在能吃,几天就能吃掉胡家小半个月的口粮,胡老太太每次去送粮食的时候都会受到胡爱儿的抱怨,说她送的少了,糙了。胡爱儿不知道从哪里听说胡莱背了粮回来,吵嚷着要分一袋子走,胡老太太一直没敢给。
原本想着靠五丫头狠狠挖郭地主一笔接济大女儿,没想到一时动了贪念,生生地把三丫头给招翻了!
现在可好,金子银子没看到个影儿,反而白白折损了两大袋子面和将来数不清的便宜。一想到这个,胡老太太就对何氏恨之入骨,恨不得把她食肉寝皮,那恶毒寒冷的眼神看得何氏不寒而栗一个哆嗦,迅速地低下了头。
就在这个时候,胡爱儿上门了。
往常趾高气扬不把所有人放在眼里的胡爱儿这次明显有些不同,她勉强应付着招呼了一圈众人后,不断拿眼睛看着胡老太太。
胡老太太懂了她的意思,气势汹汹地把所有人骂了一通后,带着胡爱儿和胡娇儿回了房,重重地锁上了门。
“娘,有才他回来了。”胡爱儿低低道。
原来,杜有才和县里那个寡妇鬼混了一段时间后,那寡妇火眼金睛,看出他一辈子就是个秀才的命,并不能有什么长进,再加上嫌弃杜家人的又蠢又贪,果断一脚把他踹开了。
杜有才心有不甘去寡妇家门口闹,却被寡妇的地痞姘头狠狠打了一顿,险些送了命,被哭哭啼啼的杜老头夫妇背回了家,至今还躺在床上如一条死狗。
“该!”胡老太太沉着脸道:“叫他鬼迷心窍,遭报应了吧!”
胡爱儿哭道:“娘,大夫说他这伤凶险,没有二十斤粮不肯治,咱们家一粒米都没有。”
胡老太太骂道:“二十斤?他怎么不去抢!现在外头一斤两要多少银子,也不去打听打听?”
胡爱儿苦苦哀求:“娘,就这一次,您老人家行行好吧!他杜有才再不是个东西,那也是我孩子们的爹,我的结发丈夫。如果他死了,咱娘儿们都没活路了!”
胡老太太非常痛恨女婿的无耻与丢人现眼,却又不得不拿出珍贵的粮食救他,因为她心里很清楚,这个时候不拿葬送的不仅仅是杜有才,更是要了她大闺女的命。
再加上她舍不得胡爱儿秀才娘子的名头,辛辛苦苦让杜家占了那么多年的便宜,为的不就是这个体面吗?要是这个节骨眼上杜有才死了,白瞎!
“行了,别哭了。”胡老太太无可奈何地道:“我给你称粮食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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