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胡莱这么感慨,窦浩和窦杰互相看看,似乎犹豫了一会儿。
“大哥,你看?”窦杰试探着问。
“老弟,说吧!三丫头不是外人!”
原来,沈家堡里头有一条只有沈家人和沈家军才知道的密道,其中有一个出口直通杏子屯,杏子屯是白鹤原到原外的中转枢纽,无论去哪都比别处近着些路程,去天柱山更是不在话下,沿着路小跑一阵子再拐个弯上坡就是了,快捷又隐蔽,不怕其他人发现。
这密道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修的,只知道在沈家堡建立之前便存在了,或许沈天霸正是看中了这一点才修的沈家堡也未可知。按照窦氏兄弟的说法,这密道也是有机关的,不是一成不变,而机关设在沈天霸的房里。但凡是有人想恶意闯进去或者擅自利用这个逃出沈家堡,结局只有死路一条。
听到这个后,胡莱他们的表情彻底放松下来。
难怪沈天霸一点儿都不怕围城,原来早就有后手啊!一直以来担惊受怕的他们长长地吁了一口气。
“那……这密道,我们应该不能走吧?”胡莱有些不确定。
“这个难说。”窦浩想了想,给胡莱出了个主意:“要不这样,明天我找个机会和沈三爷说说,他管着堡里的粮食哩!前些时还在我们跟前抱怨堡里鲜食儿少,往年光猪都要收几百头,鸡鸭羊不算,今年现拿着银子米面没地儿收去!东跑西跑,才签了一头在档的快死老耕牛回来。”
“我记得,这堡里不是有地方养猪羊吗?”赛金花觉得奇怪:“当时还请了我来做全猪宴呢!”
“那都是沈家自家养着,留给老爷太太少爷小姐们吃的。就那么几头,都有着数,厉害的吃一两口,不得宠的还吃不到,像我们就更沾不到边了。”窦杰解释给赛金花听:“他们大户人家不像咱们逢年过节的才打打牙祭,那鲜肉平常都要吃,那些猪够什么用的!听沈家的厨子说,沈老爷和大太太的份例是一个月一百斤猪肉,九小姐的是一个月八十斤,光这仨就差不多是一头肥猪;其他人递减,姨太太,少爷,小姐都是一个月五十斤,像什么七七八八的孙少爷孙小姐,外孙少爷外孙小姐……那就只能吃娘老子的。”
胡桃听得目瞪口呆,心悦诚服。
原来沈家看着如此豪奢庞大,内里也有一本难念的经。照窦杰这么说,除了那个被娇惯坏的九小姐,其他人一旦成亲生了孩子,小家庭的福利待遇也会跟着下降不少,毕竟沈家后代只会越来越多,而大部分财产却掌握在少数人手里。有脸面的珠宝满仓,没地位的只能啃点金子边儿,还未必能啃到嘴里,白白磕了牙。
次日下午,窦氏兄弟俩比平常来的要早些,他们兴高采烈地进了院子,脸上的笑容一看便知道事情说定了。
“三爷知道你们!”窦浩兴奋地对胡莱说:“我才说要带一对姐妹出去打猎,他便猜到了,还特地嘱咐我们好生看顾着,沈老爷可稀罕你小妹了。三爷说,灵童儿是咱们白鹤原的福星,有她在咱们就能吃酒喝肉,兵强马壮,不怕和那些胡子天军杠!”
“三爷还说了,叫人多多地跟着你们一块儿去,遇到什么也好打算。”窦杰补充道:“还有,要是猎物有多的,三爷愿意出高价买下来!”
胡莱点点头,高兴之余又有些担忧,仔细想想后又释然了。
反正他们能进去天柱山这事早就不是个秘密,之前卖山神果更是在沈家眼前过了明路,如今有了正大光明的理由出山,还有专人保护,怎么说都是一件好事。
胡莱特地问道:“现在去天柱山妥当吗?天军还在外头呢。”
“妥当得很!杏子屯那儿离天军营子远着呢。再者,屯里还有暗哨,倘若有大批人马过来会有人放信号,足够你们从从容容地躲回密道去;若是只有几个人,咱们弟兄们就手儿收拾了!”
和窦浩窦杰商量定后,胡莱收拾了些进山的东西,把弓箭擦了又擦。胡硕看出自家大姐有些心神不定,便问道:“大姐,你在想什么呢?”
胡莱叹了一口气:“虽然窦大哥和窦二哥说得可靠,毕竟是要出去,外头这么乱,我心里头总不踏实。”
胡桃从炕的那边滚到了胡莱的身边,抓住了她的手:“大姐不怕,我们躲在山里面,他们进不来。”
胡莱从胡桃的话语中得到了安慰:“小妹说得对,山里最安全,谁都进不来!”
第二天清晨天还没大亮的时候,胡莱抱着胡桃背着弓箭,随窦氏兄弟俩一起出了院门,悄悄地来到了沈三爷的宅院里。
沈三爷是一个书生模样的人,面孔看着儒雅白净,一身筋道结实的肌肉则泄露了他常年混迹军营的事实,看起来有种怪怪的感觉。
他为人很和气,看到胡莱和胡桃后立即笑着从椅子上起身,迎上前来:“这就是小灵童儿!长得真招人疼,来让叔叔抱一抱,好不好?”
胡桃大方地让他抱了,沈三爷一看就是抱孩子的老手,十分熟练地用胳膊勾住胡桃的腿弯,让她舒舒服服地靠在自己肩膀上,还逗弄地上下轻轻颠着,一点不适的感觉都没。
“你会射箭?”沈三爷敏锐地扫了一眼胡莱身后的弓箭,问道。
胡莱有点红脸:“胡乱射着玩儿,十次倒是有七八次脱了的。”
“可惜,可惜!”沈三爷感慨道:“还能有十次让你瞧见猎物!我倒是勉强算的个十发七中,只可惜没有这么些猎物!咱们白鹤原上数天柱山这一带最繁茂,其他小山头狩起猎来也没什么东西。何况前不久大旱,山里的树都枯了不少,别说什么野鸡山兔了,能见到只虫子都得念佛!只盼着这几年多多下些雨,好叫那些山头早些葱葱绿绿起来,我们进山才有些意思。”
沈三爷一边和胡莱聊着天,一边让人拿早饭上来吃。这宅上的饭食很简单,几个杂粮团子,一碗菜汤,还有一小碟酱菜,完全看不出是掌管堡里银钱粮食的重要人物宅上。沈三爷面前的吃食和胡莱他们面前的一样,他吃得很香,唏哩呼噜的一点也不做作。
“饭菜简陋,让你们见笑了!”吃完饭后,沈三爷歉然说:“虽说我管着钱粮,却要以身作则省俭着些,下面的人心里才服气。我这府里每天吃多少都是有数儿的,咱们大人也就算了,只可惜我那个小女儿,不知道几个月才能吃上回肉味哩,可怜可怜!只指望着今天运道好,能多弄点东西回来。”
“三爷这回跟着咱们一块儿去?”胡莱问。
“可不是!听到他们兄弟俩说这事,我也是有私心的。”沈三爷爽朗笑道:“实不相瞒,除了公中的肉食,我们府上也想买一点。我可是对我家女人和小女儿下过军令状了,今儿要是不能给她们弄回来鲜肉吃,就让她们吃我的肉!”
大家都笑了。
沈三爷让人准备了一辆骡车和几十辆板车,另有绳索小刀木桶若干,带了全副武装的五十多个兵士,并给胡莱也穿了一套,胡桃则换上了一套相对不那么显眼的小甲子。
沈三爷自己也是打扮得精神抖擞,穿上盔甲的他瞬时没了之前的书生气,只不过是个面色白些的将士罢了。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进了一个地窖模样的地方,沈三爷把身上的令牌镶入凹槽里,又把一个罗盘似的东西东扭西扭了好一阵子后,地窖侧墙上的门忽然开了,露出一条点着松枝把子的地道,长而阔,看不到尽头。
胡桃震惊地看着这神妙的机关门,舌头半天都收不回来。
沈三爷注意到怀里她这呆呆的神色,哈哈大笑了起来:“是不是很好玩儿?有空叔叔带你多走几条道,里头更好玩哩!”
胡桃慌忙摇头,还是不要了。
骡车先行,板车跟在后头。胡桃和沈三爷,胡莱以及窦氏兄弟俩坐在骡车里,听他说些沈家的事情。
沈三爷摸不清沈天霸对灵童儿是个什么看法,然而是特地优待不收钱粮放在地字街的,必定是有得他欢喜之处,讨好着准没错;至于胡莱,沈三爷和郭地主一样,打从心眼里欣赏这个飒爽英姿的女子,见她言谈如此利落,又听闻她力气很大可以轻松举起石鼎,心里越发动了收编的念头,俗话的英雄惜英雄大概就是这个道理。
想到这,沈三爷和郭地主一样,不由得又升起了一丝惋惜之情。
这么好的苗子,可惜是个女子!如果是个男儿,收罗进沈家军好好培养,迟早是个领头的!
转念一想,就算是女子又如何呢?他们沈家的几位姑奶奶,哪个是好惹的角色?都是经过不让须眉响当当胳膊上跑马的英雌!倒是他太狭隘了,哈哈!
沈三爷含笑着暗中打量了一番胡莱,忽然问道:“听说三姑娘你有意学习射箭,我有一个师父人选推荐,你看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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