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建明不由的高看了陆建一眼，这个形象比喻很准确。
“你说的没错，东西挖出来了，洗干净了又继续用，可它毕竟是旧东西，只要是旧的，自然不可能像新的一样使用……”
季雪茹一开始听的云里雾里，现在被两人打了一个比方，脑子里瞬间浮现出了一个雏形的思维轮廓。
这份资料就是当初城建的信息，招商引资和土建方案都在里头。
季建明当初要叫停这个城建方案，是看出了里面的猫腻，觉得自己被人摆了一道，所以才铤而走险，哪怕付出再大的代价也要阻止。
可今年挡不住了，烂尾楼总不可能一直闲置，所以哪怕市委专家不去省委那边求情，省委那边还是要将去年终止的方案重新拿出来。
既然要翻新，总不能按照去年的方案来……
今年是厉云出面的，里面的门道只有他清楚，说不定发展了许多的下线，方便他在其中运作。
昌建集团出现了两次也不是偶然，说明省委的人在去年就找上了它。
陆建吁了口气，有些讶异的问道：“不对啊，要是按照这个逻辑思考的话，不就出现了一个闭环么？”
“这就是问题所在。”
季建明无奈苦笑道：“连你都能看出来的门道，我怎么会看不出来？”
“所以，这份去年的资料，我一直保存到了现在。”
“而且，我可以直截了当的说，这里面包含的城建成本，材料成本，甚至人力成本都是合算过的，问题很大，投入过载，市委永远填不上这个窟窿的……”
卧槽！
陆建心里咯噔一下，难怪季建明当初要叫停，这不停不行啊！
打个地基就超出了合算，真建起来了，岂不是要掏空市委的财政？
“季市长，所以他们要这份U盘，就是想隐瞒成本的事？”
要真是这样的话，你直接揭发不就好了么？
用得着把这么重要的东西藏在身上？
季建明只是一眼就猜到了陆建的心思，沉声解释道：“你的想法没错，但还是太嫩了一些。”
“合算成本这些琐碎事，都是由发改委商议执行的，该花多少和准备多少，都是他们定下来的数额，市监局管着呢，轮不到市委办公室插手。”
这段话说的极其隐晦。
换个通俗一点的说辞，此事上报也无济于事，一定会有人压着。
不上报还能把这个当成一种把柄依赖，关键时候说不定能派上用场。
陆建不敢胡乱发言了，他们神仙打架，自己道行还是不够！
季雪茹也已经反应过来。
“这份U盘，是省委的人要找出来的？”
“不止，牵扯到头了……”
季雪茹脸色一变，立马就从身后的枕头底下掏出了U盘，毫不犹豫的丢给了季建明。
“拿去拿去，这玩意儿我真守不住！”
季建明无奈苦笑：“是你们要听真相的啊，现在怕了？”
陆建心里苦涩，绕来绕去，这么重要的一份信息只能当做威慑性的武器，派不上用场。
可也不是白问，至少知道自己要面临到的敌人有多强大了。
季建明拿起U盘放进包里，随即起身说道：“今天开了一上午的会，那两人迟早都会抓到的，但应该是问不出什么东西来。”
“你们要做好准备，厉云这件事，今天医院就会出检查报告，厉正书也一定会行动，先将此事平息。”
“再这样闹下去，大家都不会好过。”
这是一番告诫，说明季建明的手段也准备好了，只是不知道要怎么处分厉云。
“我明白了。”
陆建叹了口气，重重点头。
在之前，他想到了许多对策，包括请朱雯萱出面，从小刘的嘴里挖出一些有用的信息，充当人证。
又或是退而求其次，从这次的城建方案中找出一些端倪，看看有没有反制手段。
可听完季建明刚才的那一番话，陆建才意识到，这些手段都太过于低级了。
面对这些大人物的时候，一招制敌才有效，多出的花招反而会给自己扯上麻烦。
季建明走了出去，病房里的气氛不仅没有得到缓解，反倒更加沉闷。
一时间，陆建和季雪茹都不知道怎么开口。
又过了半晌，还是陆建主动找了个话题。
“不管厉云的处分是什么，只要能替你出一口恶气就值得了。”
“反正当时我也狠狠打了他几拳，值当！”
季雪茹强颜欢笑。
“你倒是乐观，以厉云的脾气，出了院之后，会善罢甘休么？”
陆建捂了捂自己的腹部，忽然想到一件事。
“厉云是不是也住在这家医院？”
季雪茹眼眸一闪，赶忙告诫道：“算了，他一定也有专人看护，你别去找他的麻烦了……”
陆建摆了摆手，回道：“我不找他的麻烦，只是今天医院出结果，小刘那边也会有相应的处置方案，我们可以作为参考依据。”
“我先问好，说不定能去诈一下厉云。”
季雪茹总觉得不合适，但也不好阻拦，只能默默的点了点头。
……
金陵酒店。
厉正书一大早就离开了，套房里只剩下温倩一个人，剩下的省委干部都在另外一边的套房。
她昨晚被莫名其妙的带来这里，一开始还以为要失身了，没想到是那件事。
温倩不由哑然失笑，掏出手机来，拨通了一个号码。
“厉公子，你父亲好手段啊，竟然能把我从酒场里捞出来……”
电话那一头的厉云却没有这么开心，语气焦躁的问道：“别说那些废话了，刘畅那边怎么说？”
“成本压不下来了，特娘的，灌了几坛子酒了，还是没用。”
温倩点了一根女士细烟，转身进了浴室，拧开淋浴的开关，一边给浴缸放水，一边褪下满是酒味的衣物。
“你爸知道我是你的下线，事情难办了……”
“难办也得办。”
另外一头回的很快。
坐在病床上的厉云按下了遥控器，把电视里的声音调低，又问道：“你说了什么没有？”
温倩先将两条腿踩进浴缸试了下水温，然后将烟夹在手上，整个人半躺了进去。
“该说的都说了，不该说的一个字都没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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