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建明特意来一趟，自然不会因为季雪茹的反对就此作罢。
他稍稍定了定心神，开始循循善诱。
“雪茹啊，你看你爹都这么一把岁数了，高升的路就在脚下，但一直踩不实也不是办法啊！”
“那小子没经商的天赋，但有从政的头脑，经过这两次事件，我也看清楚这小子也是极有野心的人物，不给他一点甜头吃，怎么肯跟着我们一道做事？”
“老码头就是关键的香饽饽，两只嘴巴都张着，上头也都眼巴巴的看着。”
“只要这次他愿意帮忙，以后跟着高书记做事，前途无量啊！”
这些话，季雪茹早就在脑子里过了一遍。
此刻再听季建明这么说，内心毫无波澜。
“爸，你就别给我洗脑了，就算你不出手帮忙，一个新建项目，外加一个老码头的改建方案，都是市政今年的重头戏，陆建转正也是迟早的事，根本不用看市委的脸色。”
季建明无语的瞥了她一眼：“你到底是站在谁那边的？”
“我谁那边也不站，只认理！”
“爸，上头对这件事的反应很不对劲，厉云在的时候都没有听说过什么老码头的方案，现在人才刚去基层，这么重要的事又落到一个实习生的身上，你是把人当傻子了吗？”
“看着是香饽饽，可我总认为没那么简单，让一个毫无根基和背景的人来接手这件事，你们一定有什么猫腻！”
季雪茹不是第一天在机关单位做事，他们的行事风格也磨合的差不多。
利益越是大头，负责掌控的人一般都是安排自己这条派系的人。
高书记年事已高，这种事会传给下属，充当晋升渠道，好让年终的述职报告好看一些。
整个市委办公室一条派系的人这么多，最终怎么就让陆建接手了呢？
这些布局，很难不让季雪茹多想。
“你是信不过你的老爹？”
季建明靠着背椅，一脸无奈的看着季雪茹。
“他救过我的命，你要利用他也无可厚非，毕竟他清清白白，谁也找不到把柄。”
“可是爸爸，这明显是个坑，里面的利益纠葛不说清楚，我也没法向陆建说明啊！”
“更何况，刘畅已经允诺了大头，他们走的又是正常手续手段，上面的文件都下达了，出尔反尔，不是让他难做吗？”
季雪茹一口气说了很多，直说的季建明不断摇头。
“昌建集团搞不定这个项目的，省委那边会使绊子，没了威海重工在中间牵线搭桥，陆建一样难做。”
“刘畅把他推到台前，说着是为了招标的事，可现在方案落定，后续怎么处理省委那边的纠纷，他一个小职员搞不定的。”
“而且，厉云这件事还没有过去，你以为厉正书这老狐狸会轻易放过他？”
季雪茹眉头微蹙，语气也更强硬了一些。
“爸，他是怎么惹上这些祸端的，没人比我更清楚。”
“厉正书要对付他，我自然也不可能坐视不管，你要是想利用这个条件来掣肘他，就是在打我们自己家的脸。”
“老白，麻烦前边停车。”
马上就到市中心了，听到这话，老白下意识的往后视镜看了一眼。
季建明知道没法继续聊了，无奈的摆了摆手。
“算了，咱们父女先别动气，反正这事儿得等到他出院之后再说，咱们再等两天也无妨。”
“先送你回去，别耍小性子。”
季雪茹冷哼一声，闭上眼睛假寐。
车子缓缓驶入高架桥，可要在进入一条隧道的时候，季雪茹忽然心情烦闷，眼皮不抬的说道：
“送我去市立医院吧，陆建今天做手术，我去看看他。”
专职司机老白苦涩的看了一眼季建明，这可是另外一条道，需要沿路返回。
马上就到家门口了，这段路等于白开。
季建明给他使了个眼色，示意照做。
旋即也靠着背椅，闭目养神。
……
市立医院。
陆建从麻醉醒来的第一时间，便是去找手机。
护工忙着帮他收拾病房，顺便端来了一盆热水。
刚动刀口，不能擦身，他只是打算给陆建洗洗脚。
“陆先生，麻烦先躺好，我帮你擦一下小腿，不然麻药刚退，晚上要是受冷被风一吹，后半夜得抽个不停。”
陆建下意识的将被子掀开，等着热毛巾敷上自己的小腿，一边查看手机里的信息，一边百无聊赖的问道：“你不是医院的专职护工吧？”
护工微微愣怔，有些尴尬的回道：“确实不是，我以前是干家政的。”
他的年纪不大，可明显能看出来，他的生活非常拮据，一双鞋的足底都磨平了。
有时候半夜进病房门查房，一点脚步声都没有。
刘畅特意给他找了一个二十四小时的护工，又把之前市委那边请来的人打发了，摆明了是要跟他搞好关系。
陆建前几日都没有多问，但现在看了一眼手机里朱雯萱发来的消息，才意识到老码头的改建方案还涉及到了以前的烂尾楼工程。
事实上，只要去年还有没善后的工程问题，今年大兴土木都避不过去。
心里烦躁，只能跟护工聊聊天疏导一下心情。
陆建将腿伸直，又伸手去桌上端了一盘水果，放在护工的面前。
“陆先生，这是……”
护工有些受宠若惊，捏着毛巾的手都有些无所适从。
“问你几件事。”
“陆先生尽管问。”
护工将毛巾重新用热水冲泡，拧干后重新敷在陆建的小腿上。
而陆建也不废话，双手枕在脑后问道：“你不是医院里的专职护工，那一定是在刘总家里干家政的了？”
护工微微点头，随即意识到陆建要打听什么，讪讪地笑道：“陆先生，我只是偶尔去打打杂，他们集团的内部事，我一概不知的。”
“跟这个没关系。”
陆建摆了摆手，随口问道：“他一天给你多少钱？”
护工愣了一下，随即比了一个夸张的手势，看的陆建都有些眼红了。
“这么多？”
“是啊，刘总说了，要服侍好你，好让你早点出院。”
原本陆建只想闲聊，此刻好奇心瞬间被点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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