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楼别墅阳台，季雪茹换了一身宽松的丝质睡袍，坐在懒人沙发上刷着小视频。
楼下三人的对话听的真切，季雪茹原本不便做过多的理会。
谁为棋子，谁为鱼肉，都跟她没什么太大的关系。
直到季建明说，要让陆建住进隔壁的空房间，季雪茹的脸色才稍稍有了异样。
市委和省委之间的腥风血雨并不是今年才展开的，前几年就因为瀚海和威海的两个行政办事处，关于后续市政工程的发展计划出现不同的声音。
所以在遇到陆建之前，她已经作为季建明身边的棋子，牢牢扎根在市委大院里边。
高书记给她下达过几次任务，都是跟厉云的部署有关，最后收场的人却是陆建。
而这段时间以来，季雪茹对陆建的态度有过两次翻天覆地的变化。
第一次是因为英雄救美，而第二次……
季雪茹垂着头，用手拨弄了下半干的耳后碎发。
她不认为自己是喜欢上了陆建，一切都是为了威海市的可持续发展，都是公事，涉及不到男女之事。
这个念头刚起，旁边房间的阳台门忽然哗的一下拉开。
陆建只裹了一件浴巾，靠着旁边阳台抽烟。
四目相对，季雪茹冷哼一声，正打算起身去关窗户，忽然又觉得这样做太小家子气了，便靠着懒人沙发的背椅，身体转了一个弧度，刚好背对着那边。
陆建笑了笑，将烟头掐灭，转身回了屋。
两人一个字都没说，却像是说了无数句话……
……
周六，陆建习惯早起，早上九点钟就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兴许是床榻太软的缘故，这一晚他睡的并不踏实，来来回回的做噩梦。
季雪茹九点半来敲门，问他要不要吃早餐。
陆建反正睡不着，便应了一声，起床洗漱后，踩着拖鞋走到了楼下。
季建明昨夜并没有在别墅住下，早上除了保姆之外，就只有季雪茹一个人坐在餐桌旁吃早餐。
她示意了一下边上的空位，陆建却坐在了她的对面，似乎是为了刻意避嫌。
两人闷着声不说话，等到季雪茹吃完早餐，换了一身运动服便出门打网球去了。
陆建看了眼时间，给刘畅打了一个电话。
这是昌建集团出事之后，陆建第一次主动联系刘畅。
两人约好了十点钟在昌建集团的总部见面，为了表示的正式一点，陆建特意回家换了一身西装。
到达昌建集团总部楼下时，有两名西装男人已经等候多时，将他带到顶层的办公室。
几天时间没见，刘畅好像换了一个人一般，脸上再没有意气风发的样子，满脸的憔悴和精疲力尽。
也不知道是忙于应付监察组的人，还是要和集团内部的那些董事会的元老做斗争，刘畅的眼窝都深陷了一些。
他先示意陆建在沙发坐下，然后取出雪茄，又亲手泡了一壶好茶。
“老陆，说出来有些惭愧，你是我出事之后，第一个主动来探望我的机关人员。”
刘畅苦笑了一声，又指着那一盒盒的上等茶叶说道：“这是先前送出去的，现在又原封不动的还回来了。”
陆建只是淡淡的瞥了一眼，转而说道：“监察组的人一来，大家都顾头不顾尾，也怪不了他们。”
“我没怪他们。”
刘畅深吸了一口气，一本正经的问道：“说吧，第一次主动找我，总不可能真是为了以前的交情要来探望我这个老朋友。”
“说实在的，昨天我还和老马说过，你这个人信不过，一出事，脚底抹油，不知道跑哪儿去了。”
“你现在既然来了，我也不想与你说那些冠冕堂皇的话，想要把我从泥潭里拉出来，没你想的那么容易。”
真是风水轮流转，刘畅这种玩世不恭的性子，竟然有一天也会表现出卑微的态度。
陆建看着他，一字一句道：“刘总，你打算花多少钱填平以前留下的窟窿？”
“靠，都是厉云留下的烂摊子，我压根就没有想过要花钱。”
“但你来了不一样，我们可以聊聊。”
刘畅双手抹了一下脸颊，意味深长的笑道：“你觉得多少合适？”
陆建不假思索的回道：“市委财政统计了一个数字，大约是这个数。”
刘畅看了一眼他的手势，脸色越发乌青。
“你大爷的，我干脆把昌建集团充公算了，你们看什么东西值钱，都搬去好了……”
陆建见他耍无赖，不由笑道：“刘总，这点钱对于现在的昌建集团来说，只是九牛一毛，但新厂房那边，你也不想再失手吧？”
“威海重工那边给出的价钱是两倍，要买下你的那份股权。”
新厂房是联合开发，这是生意上的正常往来。
有时候利益之间的博弈就是这么蹊跷，明明是一条船上的人，却分属不同阵营，只是因为利益聚到一起。
现在陆建直接将话挑明，也是想告诉他，目前市政工程最有利的竞争者，只有威海重工一家。
只要昌建集团能咬住不松口，厂房那边还是有他们的一席之地。
可刘畅却不是这么想的。
“老陆，价钱给的太高了，我宁愿把这部分让给威海重工吃下。”
陆建脸色不变，语气却更凝重了一些。
“那你还能保住现在的位置吗？董事会的轮值主席恐怕已经向你施压了吧？”
“今年一整年，昌建集团没有吃下厉云留下的那些骨头，现在还要从自己的身上掉下两块肉来，这部分的损失总得要有个人承担。”
“昌建集团不是你一家独大，其他人的面子功夫也要做好，否则你怎么继续在昌建集团有话语权？”
“我帮你吃下新厂房，甚至可以保证新厂房建立起来之后，由谁来投资都由你一人决策，我们市政只拿该得的份额，其它一律不管。”
说到重点，刘畅猛吸了两口烟，眉眼越发深邃。
他在考量，在权衡利弊。
“我不着急，现在重心都在码头上面，新厂房那边还在走后续的流程，你还有几天时间考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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