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路上,陆远怔怔看着远方马车。
此时马车已经停下,一行二十余护卫不约而同,正齐齐打量着他们。
准确的说是打量典韦,以及典韦背后的猛虎尸体。
典韦对此不以为意,晃着一张大黑脸,一脸贱笑:“主公,你在外面偷偷养人了?”
“没有的事,别胡说八道!”
陆远轻声呵斥:“是蔡邕之女,蔡琰,蔡文姬!”
知道他表字的人不多,其中女子,除了小乔,只有蔡琰,这个不难猜,而且还有声音佐证。
“竟然是蔡家小才女!”
典韦顿时来了兴趣,咧嘴笑道:“主公,她刚刚叫你夫君,难道年初时你将她掳到……呃不,请到府中后,真的将她给……那个了?”
“胡扯,我们弹了一夜琴,别的什么都没做!”
陆远眉头一挑:“这丫头机灵得很,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但明显身不由己,刚刚喊我夫君,应该是想祸水东引,利用我们帮她脱困!”
他记得蔡琰是要嫁到河东卫氏的,但这路线明显不对。
而且蔡琰确实机灵,当年被他掳到府中,却将他耍得团团转,最终一句对牛弹琴,使他成了庐江笑柄,他祖父陆康同样被一群文人骂得焦头烂额。
“主公,那我们不去帮她吗,这是行侠仗义啊!”
典韦抻着脖子张望,兴致盎然:“这些护卫,看着一身甲胄,装备精良,但实则脚步虚浮,都是假把式,典某一人就能将他们全部打杀了!”
“不去,大丈夫立身,哪能被一个女人利用!再美的女人都不行!”
陆远一脸淡漠:“如果她好言相告,帮帮她无妨,可她心存利用,我们就偏不管她!她祸水东引,趁机脱逃,但她又不知我们底细,做这些时,可曾想过我们死活!”
典韦愣愣点头,瓮声瓮气道:“主公说的是,这女子还真有心机!”
这时,一群护卫却率先有了动作,他们手按刀柄,组成一个小型的雁形阵,井然有序地靠近陆远二人。
直到十丈距离左右,一群护卫纷纷驻足,腰刀半开,很是戒备地盯着典韦。
一个白衫青年从护卫后踱步而出,目光逡巡,最终定格在陆远身上,语气倨傲:“你是陆扒皮?”
陆远微微皱眉:“正是陆某,现任皖城县尉,还未请教阁下大名!”
“县尉?一个八品小官,亏你说得出口!”
青年淡淡哂笑:“在下河东卫氏卫仲道,蔡家小姐正是在下未婚妻,知道我为何找你了吧!你陆家侮辱我河东卫氏在先,回去让陆康看着办,办不好的话,陆家就可以除名了!”
他神色淡然,似乎让一个世家除名,只是一件云淡风轻的小事。
“河东卫氏,好大的威风!”
陆远脸色一沉,淡淡笑道:“大将军卫青武功赫赫,智慧卓绝,怎么留下你们这群蠢货,蔡琰似乎不愿嫁你吧,你若识趣,就赶紧滚蛋,若是不识趣,河东卫氏就没有你卫仲道这号人物了!”
他本来懒得管蔡琰的闲事,不想被人利用。
可他毕竟没有成佛,这个历史上蔡琰的第一任夫君卫仲道,一开口就这般咄咄逼人,也不由让他火气上升,杀机涌动。
“她愿不愿嫁与你何干?反倒是你,这么嚣张还能活到现在,还真是异数!”
卫仲道负手而立:“庐江陆家,呵!虽然同为世家,但终有云泥之别,我河东卫氏,于大汉经营数百年,坐看各世家兴衰起落,别说一个庐江陆家,就算袁家那般四世三公……”
他话没说完,突然头皮一麻,只见对面陆远猛地举起强弓,瞬间弓如满月,砰砰砰的挽弓声响犹如闷雷,直慑人心!
一支狼牙箭箭头寒光闪闪,正幽幽对着他,犹如毒蛇吐信!
陆远悠悠笑道:“接着说,你们河东卫氏怎么了,别停,停下来会死人!”
一个河东卫氏的护卫突然暴起,腰刀出鞘,直向陆远砍去,只是还未到近前,就被人一戟砸中,连刀带人,一同砍成了两半。
典韦抖落短戟上的血迹,森然一笑:“一群傻子,被人利用了还要出来逞强,来啊,让典某杀个痛快!”
一群护卫正蠢蠢欲动,见此场景,不由呼吸一滞,脚步顿在当场。
这黑脸儿一击而已,就将他们的统领击杀,那他们专门用于围攻的雁形阵还有什么用,打杀起来,岂不四处漏风……
陆远对一群护卫视若无睹,只看着卫仲道乐呵呵道:“不让你说时你偏要说,让你说了你却装聋作哑,本来懒得理你这短命鬼,你却跑来一心寻死!”
卫仲道太阳穴突突乱跳,他们早看出那黑脸儿壮汉的不凡,这才组成战阵,仗着人多势众过来放放狠话,免得落了河东卫氏的威名。
可这黑脸儿强得离谱,一击之下,腰刀断裂,甲胄破碎,人也被一戟两断,反倒让他们的战阵像是一群绵羊,在围攻一头饿狼。
而陆扒皮同样超出他的预计,他以为对方只是个普通纨绔,吓唬一下就得屁滚尿流,没想到对方一言不合,竟然起了杀心!
他出身豪门,自然见识不凡,单凭挽弓声,也知道此弓强劲,他绝对跑不掉!
“你,你敢杀我?”
卫仲道色厉内荏,颤声道:“你可知河东之地,只有我河东卫氏一家独大,即便是董卓进京,也要向我河东卫氏借道!你敢杀我,你陆家满门必定要为我陪葬!”
事到如今,他只能想着先靠家族背景惊退对方,回到河东,再用家族力量寻仇!
“陆某虽然不喜欢被人利用,但更不喜欢被蠢货威胁!”
陆远神色一冷,顿时一箭射出,口中厉喝:“典韦,一个不留!”
箭似流星,在卫仲道瞳孔中放大,嗖的一下洞穿了他的咽喉,直将他钉到地上。
这个历史上的病秧子抽搐几下,便兀自没了气息。
典韦爆喝一声,猛地一蹿撞进对方战阵,双戟舞动,顿时残肢飞舞,血染地面,刀戟交击声不绝于耳,雁形阵瞬间瓦解。
他打杀了几人,周围却突然一空,这才发现其余人都像避瘟神一样避开了他,纷纷持刀冲向陆远,而陆远也不知何时上了战马,一杆长枪在马上挥舞格挡。
陆远心中愤懑至极,这群混蛋竟然欺软怕硬,把自己当成了软柿子!
他见典韦冲进战阵,担心强弓误伤典韦,这才到马上取枪,而这群混蛋却同时围住了他,显然是听到了他一个不留的命令,想擒下他逼迫典韦!
偏偏他用长枪,来来回回只有一个拼刺刀的动作,实力还不如在马下用短刀近身搏杀,现在被堵在马上,要护着战马,就只能挥枪四下格挡。
陆远看准一个空当,顿时双腿一夹马腹,长枪蓄势一击,挑起一人直接冲出了战圈。
刚一拉开距离,他立刻取出神臂弓,挽弓搭箭,向着后方追来的人群连连放箭,箭箭夺命!
一群河东卫氏的护卫嘶喊声一片,杀红了眼一般前冲,可相距却越来越远,身边人还在不断中箭倒下,十几人转眼间只剩六人。
几人心头绝望,这还怎么打?
“真理只在弓箭的射程之内!”
陆远哈哈大笑,一支支狼牙箭射出,六箭之后,现场一片寂静,甚至能听到典韦过来后,僵在当场那沉重的呼吸声!
典韦看着一群中箭而死的卫家人,心头骇然,他自诩步战无敌,但如果碰上这样的骑射高手,他怎么打?
追不上,逃不掉,只能被人当兔子一样射,死了也是憋屈无比。
天下间不只陆远一个骑射高手,起码已经扬名的便有飞将吕布,长沙孙坚,西凉马超,甚至他师弟太史慈!
典韦搓了搓大黑脸,定了定神,一定得将骑术练好,就算不能在战马疾驰中射箭,也能挥舞短戟,格挡箭矢!
“想什么呢!”
陆远策马走过,乐呵呵道:“走,去看看这个利用了我们的蔡家才女!”
他刚拾起长枪,突然臂膀一酸,猛地醒悟过来,刚刚情急之下,他竟然在马上挽起了神臂弓,不由又惊又喜,心花怒放!
陆远靠近马车,挥枪撩开车帘,顿时见到一个卫家护卫手持短刀,抵住了一个女孩儿咽喉!
女孩儿一袭红裙,风姿绰约,柳叶眉,瑞凤眼,一身青春活力之中,几分书香四溢,有如皓月皎皎,让人一见之下,就会忍不住想起那句古词,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正是蔡琰蔡文姬。
按照陆远记忆,蔡琰一笑间,嘴角会有一个酒窝显现,生气时,也会露出一颗小虎牙,很是有趣。
只是此时的蔡琰一脸惶恐,颇为局促,身子一动不敢动,只有一双美眸扑闪,怔怔看着陆远。
那名护卫凶态毕露,恶狠狠道:“废话少说,把你的弓扔过来,再给我一匹马,放我走,否则我杀了她!”
他本来是留下来看管蔡琰的,没想到却因此保住一命,还自觉拿捏住了陆远的把柄,以蔡琰的性命要挟陆远。
“那就有劳了,你杀了她,我再杀了你,这样方便!”
陆远笑眯眯道:“我与她有旧,不忍心下手杀她,可这丫头枉顾我死活,我本来也没想轻饶她,由你动手最好!”
蔡琰秀眉紧蹙,眸光恶狠狠地瞪向陆远,似要吃人一般,只可惜无法开口。
那护卫一愣,疑惑道:“你杀了我们这么多人,不就是为了救她吗!”
“我只是不喜欢被人威胁,与她无关!”
陆远侧身将双手搭在车窗上,乐呵呵道:“快点动手,我也好斩草除根,免得这里的事情败露!”
那护卫面色如土,这么说来,他们岂不是自己送上去找死的?
他只呆滞一瞬,胳膊却突然一麻,随即一阵撕心裂肺的疼痛袭来,一只手掌不知何时搭上了他的手腕,用力一掰,他的手腕顿时骨茬支起,血肉模糊间惨不忍睹!
短刀“当啷!”落地,他一声凄厉惨叫,猛地咽喉一痛,浑浑噩噩,彻底失去了意识。
陆远衣衫染血,大手一伸,直接将蔡琰从马车中拖了出来,笑吟吟道:“夫人,我来救你了!”
“陆扒皮,我刚刚开玩笑的……”
蔡琰横趴在战马上,心中又羞又怒,连连惊叫:“你想干嘛,快放开我,我没有枉顾你死活……”
“是吗,我可没有跟你开玩笑!”
陆远一巴掌拍在蔡琰屁股上,勃然大怒:“竟敢利用我,你知道我这条命有多贵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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