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命大于天……”
众人皆是一阵愕然。
这个口号虽然响亮,但即便他们这群大老粗,也知道此话着实不雅,登不得台面!
连之前黄巾起义的“苍天已死,黄天当立,岁在甲子,天下大吉”都不如!
只有郭嘉老神在在,懒散而坐,一副与己无关的样子。
“都什么表情,这是让百姓心中感受的,不是让你们扯着嗓门去喊!”
陆远恼羞成怒,不禁呵斥一声:“我军所行,就是谁不给我等生路,我等就灭谁满门!谁不给百姓生路,如同豫州刺史孔伷之流,我等就为民除害!”
他心头感慨,此时说一些跨时代的东西,还是太早!
至今了解,具有跨时代眼光的,一者陈群,二者郭嘉,三者郑玄。
陈群看透时代不足,皆因举孝廉制度堵住了寒门子弟出路。
郭嘉看透大汉将塌,是这屋子的根基坏了,不可避免,已然无法靠柱子支撑。
郑玄则是指出春秋致师与当今武斗的区别,显然已经看透军民既民心的道理。
事实上军民之间,相辅相成,互相依赖。
大军需要百姓认可,得到充足兵源,以及源源不断的后勤建设。
百姓需要大军保护,渡过生死难关,如此而已!
周瑜讪讪一笑:“主公,我军何时南下?”
事不可违,他也只能依令行事。
“备足七日军粮后,即刻出发!”
陆远言简意赅:“大军需要在此休整数日,因此会是商行护卫先行,此事不必多言,看一下扬州吧!”
他不愿在此事上废话,还是想在此地,将扬州的计划谋定!
典韦看了看沙盘,挠了挠一脸络腮胡子,一时哑口无言。
他是沙场争锋的猛将,这种事,最多帮陆远散布过揽二乔谣言,再难的就要命了!
赵云和许褚同样兴致缺缺,一个对扬州一无所知,一个除了打仗,对什么都一无所知。
黄忠挠挠头皮,憨笑成干笑:“主公,庐江在扬州很小啊,我们皖城在沙盘上,更是微不可见……”
他说到这里,忽然眼睛一亮:“主公,末将明白了!论大军,整个扬州也无有人可与我军匹敌,只是各郡都有太守占着位置,死一位,就多一位空缺!”
陆远噗嗤一笑:“大黄,你要是六十岁出山,就不会有这想法了!不过这样刚好,更有活力!”
他麾下大将,于他们而言,都是大幸!
黄忠老脸一烫,憋着脸皮没再说话!
只是心中直犯嘀咕,自己一身武艺,怎么可能暮年出山……
“蠢货,你的脑子就不用多想了,留着大战用吧!”
郭嘉随意摆手,一脸不屑:“我军将归皖城,现在任何一任太守死了,都等于是我军明火执仗上门杀人,为朝廷所不容!如果能像你这般强取,何必在此商议!”
陆远一怔,郭嘉与他之前放过刘岱之时,想到一块了!
如果当时和郭嘉提前商议,也少了他在战场上一番踟蹰!
不过孔伷必死,弄出这副生灵涂炭,与孔伷这个豫州刺史脱不开关系。
而且豫州离庐江太近,他回归后需要豫州刺史空缺,方便以后动作。
黄忠大手一掐,捏断了沙盘上的天柱山,挂着一脸憨笑道:“病秧子,你是不是觉得黄某可欺!”
没几人知道,黄忠一张笑脸下杀过多少人,论人数,他绝对首当其冲!
单单京城禁军一场血案,就能让其他所有人望尘莫及。
此刻他在却再次动怒了!
陆远怔怔看着沙盘,被黄忠捏碎的天柱山,猛地勃然大怒:“出去,和许褚一起,这里没你们事了!”
黄忠僵了僵,脸色一苦:“主公,末将这就出去!不过这病秧子玩嘴的,主公莫要被他骗了!”
他还罕见陆远如此发怒,笑脸也挂不住了,仓皇离去。
许褚惊疑不定,不过在此呆着,对他来说本来就是煎熬,毫不犹疑,告辞离去。
典韦一拉赵云,向陆远嘿嘿笑道:“主公,我去气气大黄!”
两人说着,依次抱拳离去。
这等事对他们来说,着实为难。
陆远小心翼翼堆砌沙盘,尴尬笑笑:“自家兄弟,都是这副毛躁性子,我平常不喜欢规矩森严,免得失了亲近,奉孝以后少去撩拨他们!”
“将军豪迈,才养得出这样的虎狼壮士!总比袁绍麾下,各个唯唯诺诺强!”
郭嘉云淡风轻一笑:“将军引兵北上,是从外向内带回声望!但以将军而今声望,如果回皖城后,再论刀兵自取,就是暴殄天物!颍川战场,只死一个豫州刺史刚好,有恩有威!”
陆远微微点头,这话与他想法一致。
“天下局势不明之前,我军取丹阳郡只是添头!”
郭嘉漫不经心:“一郡之地,盘中餐而已,取不取意义不大,仅可作为我军封赏!而我军根基依旧在皖城,当务之急,是要打通从皖城到沿海会稽的商路!”
他看着扬州地图琢磨已久,心中早有打算。
徐庶凑头上前,微微打量道:“奉孝,你意思是行假道灭虢之策,以海盐之利养军,期间不断将我军遍布在扬州境内,等待时机?”
他和郭嘉同出颍川,可谓一同荣归故里,只不过他们此时既没机会寒暄,也再见不到昔日颍川阳翟的诸多故人。
现在按沙盘所示,庐江位于扬州正西北,而会稽则位于扬州正东南,中间相隔偌大的丹阳郡与豫章郡。
一条商路,刚好穿越整个扬州。
如果再有经商理由,商行势力便可轻松敲开各郡大门!
“大军过境,刀兵问路,治下百姓安居乐业,丰衣足食,这是将军之志!”
郭嘉点头笑道:“但凡事正奇相辅,将军如今有大义在手,不如双管齐下,刀兵在握,以理服人!没几个人不开眼!”
刀兵开路的好处是不留隐患,同样也没留余地。
大义要挟,刀兵隐于后,不信大义的再论刀兵,才是伐谋上策。
“好,这才是言之有物的妙计!”
陆远一指点碎了会稽郡城墙,振奋笑道:“就如此办,我大汉百姓,缺盐久已!”
他是雷厉风行之辈,更不喜决断拖沓,此计对他来说正是上策,听过之后,也无心再议论下去!
天下大乱之前,他都是匡扶大汉的最大功臣,此刻正是手握大义之时。
以刀兵强取扬州自然不妥,取个空缺的丹阳足以,否则他只会步袁绍后尘,袁绍家底深厚经得起折腾,但他却不行!
而且他本来就有心加工食盐,能让他在谋划扬州的同时,将纸张,食盐等传遍天下,用以养军,这于他而言正合适!
陆远主意已定,就再无心寒暄,径自挥手谢客。
周瑜心思本就在丹阳上,无意此处,抱拳告辞离去。
徐庶看出陆远身上有伤,也不忍打扰,拉着郭嘉一块离去。
只是临走时,古怪地看了一眼唐瑛。
唐瑛磨磨蹭蹭,心中思绪联翩。
大军南下,怎么会直接挑上会稽郡?
而且还志在海盐,与她家族息息相关!
她虽然因爹爹逼她改嫁而不满,但不代表她能看着爹爹被人以刀兵敲门!
本该合作才对,合则两利,都怪那个郭嘉!
陆远见她仍在迟疑,不禁开口催促:“你还磨蹭什么呢,天色已晚!”
唐瑛俏脸绯红,灵光一闪:“将军,你还没换伤药,而且我对会稽郡也有所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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