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远两世为人,皆在军中行走。
学的尽是行伍手段,战阵变幻,只为杀敌所用!
既不是植物学家,拿到棉花就知道如何种植,也不是物理学家或化学家,会冶铁冶金,同样不是历史学家,能对这个时代的人物如数家珍,了如指掌!
以至于听到韩暨其名,压根儿不知道其人是谁。
只当是一个畏罪潜逃的罪犯,想要在自己面前谋一个心安。
但他知道一个基本的道理,术业有专攻,要有合适的人助力!
“将军,韩暨是南阳人,与神医是同乡!”
唐瑛附耳低语:“韩暨曾被举孝廉,进京展示过其冶炼之术,希望得以重用!但他被人揭发因私怨杀人,险些被拿下问罪!后来董卓进京,他也就此不知所踪……”
陆远微微点头,眸光雪亮,难得对唐瑛笑了笑,多了几分好感。
他不在乎韩暨过往,只在乎镔铁。
镔铁只是对兵器材料的一个称呼,自丝绸之路传来,代指锋利,但后世却有另一个名字,钢!
之前他得到的七星宝刀,吹毛断发,锋利无比,其用料材质正是钢。
只不过这个时代的钢材并没有详细划分,只统称镔铁!
“韩先生的冶炼技术,正是我军急需!”
陆远神色郑重:“如果先生肯出山助我,陆某必以高位相待,以诚意让先生尽展所长,不负平生所学,胸中抱负!”
已经了解韩暨能力,他自然愿意说些场面话,将此人收归已用。
统一换下军中将士的盔甲,刀锋,箭头……
“将军盛情,韩某愧不敢当!”
韩暨眸光炯炯,长揖一礼:“韩某不过山野避罪之人,不敢奢望高位!之所以请神医出面,只因见到皖城风物,希望能为皖城一展所长,能为将军大业,助阵一臂之力!”
他姿态谦卑,语气诚恳,言辞之间,却极为自信!
陆远心中憧憬,不禁哈哈大笑:“陆某不过一介武夫,今日得见神医,大月氏珍宝物尽其用,又意外得遇韩先生,以致人尽其才,当真是人生大幸!”
他对皖城以及整个扬州有太多设想,小到兵器变革,各地废奴,大到选官制度,完善律法,都需要一步步实施,都需要相应人才,却在一日间完成两件!
“将军过谦了,武夫随处可见,但皖城只有一个!”
张仲景微微倾身,沉声感慨:“若无皖城,我等必受战乱流离之苦,如同袁术治下百姓,水深火热不得解脱!疾病害人,疫病害人,但这等乱世,才是真正视人命如草芥!”
陆远轻叹一声,一时没有接话。
他没有张仲景的慈悲心肠,也没有对外诉苦的习惯。
面对这等乱世,更不会随意对人做出保证。
行伍军人,只会以刀兵开路,让治下百姓丰衣足食。
“让将军见笑了,是老夫一时失言!”
张仲景摇头失笑:“圣人说四十不惑,但老夫到了这个年纪,却常感慨这番天下变故,做失态言语,甚至为此与华佗大打出手,当真斯文扫地,贻笑大方!”
他有心让陆远说些振奋人心的宽慰之言,见陆远没有回应,才想通陆远身为一军主将,不会随意许诺的道理。
此刻想通,却也别有一番宽慰,这是一个负责任的主将!
“神医性情流露,陆某心中敬佩!”
陆远由衷赞道:“世人权谋算计,为名为利者不计其数,但真正为百姓忧虑者,屈指可数!神医能有此心,是天下百姓之福!种子交给神医,陆某便心安了!”
他事情办完,依旧还有一身琐事,已经无意在此寒暄。
赞叹归赞叹,但正事该办还得办!
陆远稍稍思忖,再次看向韩暨笑道:“先生是大才,陆某本该以大礼相邀,可惜陆某琐事缠身,怠慢了先生!陆某先行告辞,尽早为先生安排,只请先生稍等半日!”
他是掌兵之人,说话自有分量。
而且像韩暨这样的技能型人才,他志在必得。
只是因为他对皖城依旧了解太少,得先去县衙找鲁肃一趟,才能合理安排韩暨,真正做到人尽其用!
“将军客气了,韩某愧不敢当!”
韩暨双手一扣,再次一礼道:“将军刚回皖城,未与家人团聚,便为皖城奔波,韩某心中敬佩!只请将军保重身体,韩某必在此恭候!”
张仲景匆忙施礼:“将军,你有伤在身,以至气色不佳,要么暂留片刻,让老夫帮你诊治一二!老夫对于外伤,虽不及华佗精通,却也绝不会如他一般傲慢!”
陆远长身而起,哈哈笑道:“一点皮外伤,不碍事,陆某身在行伍,皮糙肉厚,就不为此叨扰了!”
他起身离去,并未多言。
唐瑛紧随其后,脚步匆匆。
张仲景稍稍迟疑,再次提醒:“将军,战场刀枪伤势,一在止血消毒,二在包扎,且不可再大意,在包扎上敷衍了事!”
陆远不以为意,回身抱拳施礼,扬长而去。
唐瑛却是一个踉跄,满面羞愧,讷讷低语:“将军,要么我帮你重新包扎下,我其实没那么笨……”
陆远随意看了看,漫不经心道:“才貌不可双全,你不必沮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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