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令!全军列阵!”
南海郡东部,陆远高举腰刀,一声爆喝!
经过连夜奔袭,扬州大军跨越南岭丛林,终于全数进入交州!
如今三万九千精骑,个个休息的龙精虎猛,只等一声号令!
随着陆远军令一出,大军有如一头猛兽骤然转醒!
一个个老卒当即呼啸战马,轰隆隆而去!
典韦率领五千重甲骑兵,一路向着东侧绕着大圈前行!
军阵松松散散,马蹄刨地声却是惊天动地!
正是扬州军中的杀伐之最,车悬!
许褚统领一万九千精骑,则是一路深入南海郡西侧!
风驰电掣,如一道奔雷蔓延!
人喊马嘶,尘烟四起,更是惊天动地!
军阵却与重甲骑兵一样,也是车悬!
黄忠统领一万五千讨逆军,一路向南,单刀直入!
马蹄裂地,天地间一片咚咚作响!
大军跑马,横向间距不断扩大。
一个个老卒之间,渐渐已经接近十丈!
无论东西两向,都是一眼望不到边!
如一条长龙横向推进,好似最粗糙的一字长蛇阵!
然而军阵之中却渐渐出现了前后层次,实则还是车悬!
三支大军同时切入南海郡,全部列着讨逆军中最擅杀伐的军阵!
而在南海郡最南端一侧,则同样有徐庶的一万大军严阵以待!
一个遍及整个南海郡东部的极大包围圈,正在缓缓缩紧!
如同陆远的决心,此战只为一劳永逸,斩草除根!
陆远策马在讨逆军前方,不断看着手中情报!
黄忠与唐瑛各自追随一旁,周泰却只能在马后吃土!
他追不上的卢神速,更不敢与唐瑛相争!
一脸横肉跳动,却也风尘仆仆,满是灰烬!
黄忠自然不以为意,侧头看着陆远,沉声问道:“主公,你刚回大军,不用休息吗!”
尽管陆远为了钱塘侯朱儁,只耽搁了三个时辰!
但这半天时间,却足以让将士们休息得生龙活虎!
反而陆远没得休息,就急于参战,也不由让他心中担忧!
“不必!”
陆远断然道:“五斗米教,经过元直不断分化,尚有五十余万众!而且张鲁至今未曾现身,你等不好把握分寸!”
扬州大军南征北战,久经战阵考验!
对于五十万手无寸铁的五斗米教信徒,他倒并不担心!
只不过五斗米教信徒,多数都为走投无路的寻常百姓!
并非不可救药,他也不愿随意挥起屠刀!
何况这么多百姓,如果被张鲁煽动,为了反抗四处逃遁,必然祸乱整个南海郡!
他还需要从中再行分化!
黄忠呼啸战马,却忽然皱着眉再次高喊:“主公,你不休息,也要想想行军文书啊!我等行军之苦,她怎么受得了!”
他心系陆远安危,却对陆远性格太过了解,根本无从相劝!
只能换个方式,用这个特殊身份的行军文书!
唐瑛却俏脸一红,悻悻笑道:“多谢黄忠将军关心,我还需要安抚交州百姓!而且我路上……路上……路上不累!”
战马奔腾,震耳欲聋!
她软绵绵几句低语,根本传不出一丈!
不过她却依旧面红耳赤,闷着头继续前行!
一路前来,她和陆远同骑战马,确实不累!
心情复杂了一夜,那个荒唐事也终究没有发生!
不过这混蛋到底有何心事,能够一路老老实实!
下次宁可投怀送抱,也一定得问清此事!
就算自己不能分忧,但这混蛋又何必有事全埋在心底!
找个人诉诉苦也好啊!
黄忠自然听不到唐瑛回话,更不知唐瑛心中所想!
只是见陆远依旧没有止步的意思,心中无奈,却也没再尝试劝说!
只能回身给周泰一个眼色,意思早已说过!
冲锋陷阵时,跑到主公前面挡刀就好!
周泰一脸凶恶,向黄忠狠狠一点头,随即扯着嗓门高喊:“主公,车悬箭阵,四路合围,你无需冲锋陷阵,兄弟们就能将敌军屠戮一空!”
“你没听懂那是多少百姓吗!”
陆远回身一声厉喝:“如果杀绝他们,就能为天下解决巫医之毒,我等背负这个恶名也就罢了!可要治理巫医,需要的是医者,不是杀绝!无故平添骂名,智者不为!”
他们这般行伍老卒,实则都是同一类人!
沙场行走,血债累累!
他也无意对周泰多说,只继续看着徐庶情报!
如今交州共有百姓四百余万,分别来自扬州,荆州,以及交州本土!
甚至还有士燮卖命买过来的安南奴隶!
安南即为后世越南,不过此刻却是比交州日南郡还要落后!
徐庶为了从中遴选五斗米教信徒,也对此有所布置!
每日黄昏所有百姓完成劳作,都要前去军营领取晚膳吃食!
这正是大军包围的目标,也是将五斗米教信徒一网打尽的机会!
只是五斗米教组织严密,俨然政教一体!
张鲁自号师君,下设治头大祭酒,祭酒,以及刚入教的鬼卒!
按照徐庶情报,五斗米教的治头大祭酒,实则就是张鲁麾下的文臣武将!
其中武将有张卫,杨松,杨柏,杨昂,杨任!
文臣就是谋士,只有阎圃一人!
陆远想着汉末阳平关一战,对这些人倒是略有了解!
张卫是张鲁亲弟,曾负责监视过走投无路,前去投奔张鲁的马超!
阎圃也曾力劝张鲁不可称王,投奔曹操,免了张鲁死劫!
不过如今随着虎牢关之变,他已经彻底改变了历史!
这些事显然都不可能再发生!
陆远最后确认了一些细节,便已收起情报,没再多看!
一路策马,直奔交州军营!
黄昏时分,交州军营终于遥遥在望!
入目所见,天地间只有无穷无尽的人群!
人过一万,无边无沿!
此刻却是四百余万,尽在南海郡东部一隅!
陆远猛地一勒马缰,止住了大军疾行!
整支讨逆军自东西两向传递军令,依次勒马!
信马由缰,徐徐前行!
给战马恢复体力,也为将士们做足最后的战前准备!
端起强弓,背起箭壶!
大军缓缓向前,却让军营前无穷无尽的百姓惊愕不已!
个个吵吵闹闹,讨论着大军来意,喧沸滔天!
“扬州蛮子回来了,终于要维持我们交州规矩了吗!”
“想要维持规矩,就得砍光荆州佬!”
“小点声,那是陆拔毛,是定规矩的!”
交州本土百姓声音最大,却也句句不离规矩!
他们欣然接受扬州规矩,甚至比扬州百姓还要积极!
“将军回来了,难道荆州战事结束了?”
“这次得跟将军问明白,在此造纸可以,但总得有个具体章程!”
“对!老子想和那群娘们一起造白糖,结果官府却让老子去造船,这算怎么回事!”
“造船怎么了,你是徐州难民,俺们扬州官府没砍你脑袋就不错了!”
扬州百姓看着大军前来,也在议论纷纷!
他们实则都是各地难民,被陈群大手一划,分到了交州!
在此负责陆远布置的各种生产治所,自食其力!
不过他们已在扬州建籍落户,官府对待他们也是一视同仁!
大多百姓重获新生,对于扬州规矩,都是感激涕零!
至于想去和一群女子生产白糖,则明显另有心思!
大量士燮买来的安南奴隶,则是手段竹筒饭盒,不知所措!
他们同样对扬州规矩极为感激,!
只要肯出力气,就能一日三餐,顿顿管饱!
虽然有人偶尔犯了规矩,会被抓去砍头!
不过他们原本就是奴隶,主人从来都是想杀就杀,根本没有规矩一说!
如今他们已经入了扬州户籍,对此机会格外珍惜!
可惜他们本就与多数人语言不通,与各地百姓格格不入!
此刻也不由个个惶恐不安!
唯恐刚过上几天的好日子,就再次被人抓为奴隶!
至于从营浦县逃来的大量荆州百姓,沉寂片刻后,却是轰然爆发!
看着从四面八方,不断靠近而来的精骑战马,一阵喧哗沸腾!
“扬州大军回来了,是不是不愿养我们了?”
“老子就说魏延不是好东西,就是要把我们驱赶来送死!”
“扬州陆拔毛杀人饮血,岂会给他干点活,就天天这么养着我们?”
“应该不是为了我们,肯定是五斗米教那群混账,他们坏了规矩!”
“对,老子之前就说过,他们天天跳舞画符,纯属找死!”
“赶紧离他们远点,他们干活时信巫医,吃饭时最积极,这次肯定要死绝了!”
荆州难民,也并非全是五斗米教信徒!
之前刘表暗施毒计,把荆州内部的造反势力,一次性全都驱赶到了交州!
他们在交州按照扬州规矩生活,以劳作自食其力!
早已心满意足,加入了扬州户籍,从刁民成了顺民!
只不过因为五斗米教在交州乱来,却也连累他们屡屡被交州百姓恶骂!
此刻扬州大军前来,他们心中惴惴,却也暗含希望!
想让扬州大军,能将五斗米教这些害群之马,彻底砍光!
此刻唯一真正恐惧的,就是五斗米教信徒了!
他们天天听着扬州规矩,深知自己犯的就是砍头重罪!
之前心存的一点侥幸,随着四面八方不断靠近的扬州精骑,也在渐渐破灭!
一个个面色惶恐,窃窃私语!
“祭酒,师君呢?俺只是鬼卒,死了也不能飞升,俺该怎么办?”
“闭嘴!老子不是祭酒!老子不认识你们!老子不飞升了,只想好好过日子!”
“治头大祭酒,快找师君啊!只有他的法力,才能一招覆灭扬州大军!”
“你们放心,师君正在念经,一会儿扬州大军就能死光了!”
“俺放不下心,有个黑鬼,还有一群铁疙瘩都在盯着俺,俺只是鬼卒啊!”
“俺要退教,俺不飞升了!俺只要那五斗米,谁能退给俺!”
大多数五斗米教徒可怜兮兮,失张失志!
他们入教,只为花五斗米买个平安!
但随着来到交州,五斗米教的保护费已经不重要了!
之前心存的一点飞升念想,此刻也根本没了奢望!
只有治头大祭酒才能飞升,可他们只是刚入教的鬼卒!
五斗米教最鼎盛时,信徒近八十万!
一个师君,六个治头大祭酒,上千祭酒,其余全是鬼卒!
他们得为师君办无数事,才能升任治头大祭酒,得以飞升做神仙!
生死关头,算得最清,此事纯属妄想!
……
军营外界,大军在百姓的嘈杂声中,渐渐合拢!
一个个扬州军将士缓缓靠前,神色肃穆,没有一丝情感!
如同一群嗜血猛兽,正在不断逼近猎物!
陆远立身讨逆军前,尽可能听着百姓讨论,认真品味!
人人生而不同,境遇不同!
他们的每一句话,都是一个立场!
也是陆远此行,能够从中分化他们的关键!
大军凶威赫赫,终于彻底到了无边无际的百姓近前!
各方消息传递,此刻也终于完成了四面合围!
陆远立身军前,猛地一拔腰刀,嘶声爆喝:“交州本土百姓,即刻退出军营!冒充者立斩!窝藏他人者立斩!揭发检举者赏羊一头!”
声音在无数百姓面前,几乎微不可闻!
不过周遭的讨逆军将士,却纷纷齐声喝令!
附和声越传越远,渐渐到了重甲骑兵,许褚麾下,以及徐庶麾下!
扬州四万九千大军齐声厉喝!
“交州本土百姓,即刻退出军营!冒充者立斩!窝藏他人者立斩!揭发检举者赏羊一头!”
厉喝声森然有力,响彻长空,久久回荡!
一个个扬州老卒,在厉喝声中,已经端起强弓!
战马步步靠近,气势越来越沉重!
整个交州军营的外围,杀机弥漫,骇人至极!
军营中的百姓一片寂静,只有周围战马不断靠近的声音响动。
忽然不知是谁率先开口,百姓们当即一阵哗然!
“我们先出去,扬州蛮子是来收拾荆州佬的!”
“狡猾的荆州佬,这次终于要死绝了!”
“这是陆拔毛的最新规矩,干活不努力,吃饭最积极,都得砍死!”
一个个交州百姓吵吵闹闹,招呼着乡亲邻里,从四面八方出营!
他们互相证明,却也最好判断!
不穿鞋子,抑或衣着不全!
偶有一些冒充的百姓被人揭发,不等辩解,就已被绣春刀斩落马前!
一个个交州百姓却是欢天喜地!
或者口称杀得好,或者等在一旁领赏!
唐瑛当即纵马离去,直奔大群将要离开的百越山民!
一路手舞足蹈,嘀嘀咕咕!
没一会儿,大量百越山民忽然一片沸腾!
个个神色激动,去而复返,重新回到了军营外围!
其他交州百姓看着山民动作,却也停下了脚步!
纷纷上前问及原因,最终以同一副姿态留在了大军外围!
只要在此配合,就能得到陆拔毛的一份细盐相赠!
这样一个简单规矩,他们自然欣喜至极!
这也是陆远计划!
大军此次行动,需要他们配合,将南海郡外围彻底堵死!
而军营内随着二百余万交州百姓撤出,却是当即空出了一大片!
大军依旧在向前紧逼,步步压缩!
陆远腰刀一指,再次开口厉喝:“扬州百姓即刻退出军营!冒充者立斩!窝藏他人者立斩!揭发者赏羊一头!”
声音由远及近,再次响彻长空!
而这一次,却多了一群嘈杂各异的口音!
此起彼伏,却附和者极多,如雷贯耳!
正是来自围在一旁的交州百姓!
陆远环视一圈,心头稍稍悸动,却也并未多说!
依旧面沉似水,静看军营内变动!
很快,大量扬州百姓纷纷响应!
无论是在各个生产治所,还是技校学堂的百姓,全部哄哄闹闹退出!
“老子早就知道,将军领兵,怎么可能来此针对老子!”
“俺之前还帮过将军呢,一泡尿平息火灾,一会儿得去跟将军打声招呼!”
“你先别去打招呼了,将军脸色不太好,这次容易尿你一脸!”
……
八十余万扬州百姓一走,军营内再次一空!
不过扬州大军却毫无间歇,依旧步步向前逼迫!
重甲骑兵更是与百姓们近在咫尺,槊锋几乎搭上了百姓面门!
陆远绣春刀高举,声嘶力竭:“安南百姓即刻退出军营!冒充者立斩!窝藏者立斩!揭发者赏羊一头!”
声音一如既往,在众人合力下响彻云霄!
其中更是多了一群扬州百姓的附和,个个扯着嗓门高喊!
旁人无论如何,都会尊称陆远一声陆扒皮!
或者碍于扬州规矩,改名陆拔毛!
唯有扬州百姓,才会发自肺腑的口称将军!
一个个不甘示弱,喊得脸红脖子粗!
不过军营内的真正异动,却是在交州百姓喊出后!
一个个安南百姓听出了交州方言,由窃窃私语,渐渐鼎沸,最终退出军营!
个个喊着旁人听不懂的方言,神色各异!
或者带着迷茫!
或者患得患失!
或是面露欣喜!
或是喜极而泣!
陆远知道他们,就是后世的越南百姓!
只不过百越方言十几种,他也只能听懂一种类似粤语的土话!
忍不住问向唐瑛,他们到底在说什么?
“说什么的都有,不过最多的还是能作为扬州百姓!”
唐瑛神色复杂,轻叹一声:“将军向来不喜见人间疾苦,只愿见盛世笑颜,又何必在意他们说什么!按将军所行走下去,他们心中彷徨,总会因将军由衷而笑!”
陆远微微点头,心中有了大概,却也没再为此纠结!
民族融合,并非朝夕之功!
不过大汉民族,却最具包容!
无论安南还是越南,早晚都会是大汉百姓!
陆远看向军营,人数依旧无边无际!
不过看着服饰,或者按着徐庶推断,他们正是来自荆州的百万难民!
五斗米的五十万教徒,正藏身在他们当中!
他当然可以慢慢筛选!
只是时间紧迫,却不容耽搁!
陆远横刀立马,神色森寒:“凡荆州百姓,只要当众拆穿五斗米教坑蒙拐骗,张鲁装神弄鬼者,皆可立即离开军营!但有迟疑,大军所过,无人幸免!”
他话音落下,扬州大军传递军令,再次缓缓向前紧逼!
一个个扬州军将士齐声厉喝,随着马蹄扣地之音,贯通整座军营!
军营内一阵骚乱,荆州难民中转眼间怨声载道,咒骂连天!
不过所有鼎沸之音,却都在直指五斗米教,抑或其师君张鲁!
“干活不努力,吃饭最积极,老子早就说过五斗米教不得好死!”
“老子都快饿死了,他们还要让老子出五斗米入教,幸好老子没信他们的鬼话!”
“张鲁跳舞画符,给他小妾治病,都生生治死了,还想出来坑蒙拐骗!”
“对了,你把妹子献给张鲁当小妾,也不是好货,不能跟我们一起出去!”
大量百姓一路咒骂,心惊胆战地出了军营!
只是还没有远离军营,就被大量交州百姓拦在外围!
这也是陆远担心,张鲁混迹其中逃生,因此不得不多留一手!
不过军营内人数,却是直接少掉一半,再次一空!
五十万五斗米教信众,依旧人山人海,不可计量!
大军却在此时再次向前策马,不留一分余地!
重甲骑兵的长槊,几乎已经抵上五斗米教众的面门!
弓骑兵的强弓,也直接进入到了五十步的范围之内!
压抑感愈发浓重,渐渐感染到整座军营!
如今胜券在握,扬州军终于图穷匕见,剑拔弩张!
大量军中神射手,目光逡巡,等待张鲁现身,临阵反扑!
可惜直到此时境地,张鲁却依旧毫无动静!
只有大量五斗米教的鬼卒,祭酒,面对重如山岳的杀机,不知所措!
陆远静看前方,心平气和:“你们都是五斗米教众吧!可知我扬州规矩?”
他不知张鲁到底有何图谋,至今没有任何反应!
不过对方失了先机,他却绝不会错过!
军营内一片宁静,大量五斗米教众聚集,却无人应答!
扬州四万九千大军当即同时呼喝!
“我扬州规矩,信奉巫医者,斩!所有百姓既往不咎!但凡屡教不改者,斩!”
大军声势,气贯长虹!
外围一群百姓齐声附和,更是震耳欲聋!
军营内沉寂一阵,终于一个百姓壮着胆子走出!
百姓衣衫褴褛,战战兢兢:“陆……将军,俺就是一个鬼卒,俺愿意弃暗投明,在扬州凭力气赚钱,俺得做什么……”
他心中惶恐至极!
按照扬州规矩,他们都是屡教不改者!
不过蝼蚁尚且偷生,他又岂愿被大军逼死在此!
陆远看着来人,不由稍稍迟疑!
他本意是讲明规矩,逼迫张鲁反抗!
以便寻出张鲁,斩草除根!
同时杀一儆百,在交州立好规矩!
以万人鲜血,护住五十万人性命!
不过碰上这么一个聪明人,倒是可以改一改计划!
“活命简单,只需三个条件!”
陆远语气低沉:“其一,接受我扬州规矩,有病去医馆治疗,不再信奉巫医!其二,当众拆穿张鲁装神弄鬼的骗局!其三,指认出五斗米祭酒,治头大祭酒,或者张鲁本人!”
三个条件,三个目的!
一为百姓养成习惯,有病及时到医馆求医!
二为断去百姓退路,与五斗米教划清界限!
三为对张鲁釜底抽薪,逼迫张鲁现身反抗!
如此近的距离,他们扬州军占据绝对优势!
大军跑马,即便五斗米教众全部冥顽不灵,也会被他们种种箭阵生生耗死!
大群扬州军将士,都已按照原定计划,在一旁缓缓挽弓!
“砰!砰!砰!”的弓臂声响异常刺耳!
一支支利箭寒光幽幽,摄人心魄!
不过他们目光横扫,却依旧没见军营内的异常!
陆远猛地一声爆喝:“一群混账东西!陆某的三个条件很难吗!如今还不知悔改,都要就此飞升不成!”
前方大群五斗米教鬼卒,忽然一阵骚乱!
他们之前只是被那一支支箭矢震慑,难免失张失志!
此刻却在惊恐万状之中,闹闹哄哄,噪杂声喧天!
“俺愿意接受扬州规矩,有病找医馆,不再信奉巫医!俺娘就是被他们的符水治死的,俺与他们不共戴天!这个就是俺们祭酒,他害死俺娘,还偏说俺娘心不诚!”
“俺也愿意接受扬州规矩,凭力气赚钱,不去信奉巫医!俺没喝过符纸水,但俺交了五斗米,什么法术也没学会!”
“混账!老子不是祭酒,老子就是想赚五斗米回家混口饭吃!但老子认识治头大祭酒,老子先去找找!”
大群五斗米鬼卒,祭酒怨气滔天,互相指证,大骂张鲁!
往往一个祭酒,都会被数百五斗米鬼卒,同时指证!
陆远紧紧攥着强弓,紧盯前方军营,却终究不见张鲁动静!
忍不住回身看向军营外围,径自心头沉吟!
难道张鲁混出去了,或是已经离开了交州?
不过这些已经被确定的五斗米祭酒,却不容放过!
他们就是五斗米教的基层军官,是张鲁能够暴动的根基所在!
无论张鲁是否在此,自己都得率先动手,断去张鲁臂膀!
让张鲁即便有心发难,也无力组织!
陆远神色一凛,开口轻喝:“传令!所有五斗米教祭酒,当场斩杀!配合我军的五斗米鬼卒,可以暂时离开军营,由重甲骑兵看押!”
命令向着四周逐次传达!
大军动手,却几乎在陆远令箭的同一刻!
陆远一箭破空,带着呜咽哨音!
正是鸣镝箭!
一支支利箭同时离弦,寒芒闪烁,势如雷霆!
“嗖!”
“噗!”
“呃!”
……
一个个军中的神射手放下强弓,静看前方!
利箭破空!
敌军中箭!
倒地身亡!
似乎只在一瞬!
转眼之间,上千五斗米教祭酒被屠戮一空!
军营内当即又是一阵哗然!
五斗米教众带着错愕与惶恐,怔怔看着满地尸体!
之前还在他们身前耀武扬威的五斗米祭酒,转眼冰凉!
鲜血汇聚,冒着热气,却泛着丝丝寒意!
“祭酒……死了!可我都退教了,他还欠我五斗米没还……”
“我们祭酒……家里还有好多粮食,他家娘们不用干活也吃不完!”
“我们祭酒昨日还画符呢!不对,他死了,他那美貌小妾谁照顾?”
大量五斗米教鬼卒感慨唏嘘,实则都在压制心底恐惧!
不过他们来不及多想,大队重甲骑兵已经冲进军营!
长槊横推,不由分说,就已将他们赶了出去!
良久之后,重甲骑兵驱赶着十余万五斗米鬼卒,浩浩荡荡而出!
军营内再次一空,却还是没有张鲁的任何动静!
陆远不由微微皱眉,愈发觉得张鲁已逃!
只是不知张鲁是已经逃离交州,还是混在百姓之中,抑或正在被重甲骑兵看押!
这时,外围一个老者,却忽然跌跌撞撞,闯入大军内部!
连连被一群亲卫搜身后,更是狼狈不堪!
陆远定睛一看,不禁微微发怔,左慈?
这个老神仙此时跑来作甚?
“将军,老夫前来讨赏了!”
左慈诚惶诚恐,却在极力维持着仙风道骨,讪讪笑道:“之前将军安排的香皂,混凝土,老夫都已化腐朽为神奇,将它们做出来了!如今荀大人正在用混凝土建屋修路!”
陆远神色一亮,乐呵呵道:“有劳老神仙了!此事我们有言在先,就按之前规矩吧,一年内不打扰老神仙研究化学!只是如今天色将晚,陆某尚有公务,就不奉陪了!”
混凝土出世,足以改变天下格局!
此事他早有分析,不过却不是他的当务之急!
如果张鲁就在人群之内,拖延到夜里逃脱,他必悔之晚矣!
抑或被张鲁耽误了他荆州战略的时间,无论天下格局如何变幻,也都与他无关!
扬州被破,哪怕他手握混凝土,也将一事无成!
“将军,老夫能不能换个条件……”
左慈小心翼翼,语气却格外决绝:“张鲁虽是欺世盗名之辈,不过其手上《老子想尔注》却是我道教经典!老夫成立道教协会,如果能得此书,就算今后日日玩土,也能心满意足了!”
他老眼锃亮,尽是殷切!
实则还是为了他的徒儿,葛玄!
他只擅长炼丹,以及男女房中术!
不过他的徒儿葛玄,却深谙老子思想!
“行了,陆某记下了!”
陆远不以为意:“陆某尚有军务,就不耽搁老神仙休息了!你们道教协会,专司化学,就算研发混凝土,却也不是玩土的!以后不必妄自菲薄,更无需小心翼翼!”
左慈老眼一亮,当即没再废话!
陆将军对他们化学如此重视,他自然得有个分寸!
直接施礼告辞,脚步飘飘离去!
陆远回身看向军营,却是脸色一沉,厉声大喝:“你们这些五斗米鬼卒,既然执迷不悟,决意要在此地集体飞升,陆某就成全你们!全军列阵,送他们飞升!”
军令由各领兵将校,向四方传达,很快遍及扬州全军!
大军跑马,却在逡巡之间迅速变阵,如同一群游鱼!
这是弓骑兵欺负步兵的最佳阵势!
锋芒内敛,暗吐杀机!
“不,不,将军息怒!我等只是在寻找祭酒,祭酒没那么多了!”
“将军容秉,我等在交州凭力气生活,已经没人愿学五斗米法术了!”
“对!我等在交州吃穿不愁,就已经是神仙了,不想再飞升了!”
大群五斗米鬼卒火急火燎,匆匆解释!
个个神色诚挚,言之凿凿!
实则扬州规矩对于天下百姓而言,都如久旱甘露!
任何百姓深入接触,都没有理由拒绝!
陆远看了看天色,眸光微眯:“好,一刻钟!”
大群将士同时呼喝,声似雷霆,响彻整个军营!
一刻钟,是扬州军给出的最后时限!
实则也是陆远有意,给张鲁留下了最后一搏的时间!
只诛杀首恶,总好过牵连太多!
不过大量五斗米教众,习惯了跟风的鬼卒,却终于主动起来!
本是随波逐流的心境,只想从众而行,此刻却也难以淡定!
这位陆将军太过跋扈,明显不知法不责众的规矩!
他们如若再想随波逐流,就只能随波而死!
五斗米鬼卒纵身军营之中,目光格外认真,吵吵闹闹间指认!
转眼之间,军营深处,已经生出了五斗米教众的打斗之音!
陆远面沉似水,依旧等待时间,没有任何动作!
不过军营外部的交州百姓,却是一片沸腾!
人人兴高采烈,呼唤着尽快砍头!
陆远回身看了看,稍稍诧异!
这群混账,竟然如此心狠!
“将军,他们只是想维护我扬州规矩!”
唐瑛淡然:“他们以往生存环境,从无规矩可言,始终任人欺凌!如今他们尽管会对将军言语不敬,但却格外珍惜将军定下的扬州规矩,因此才最为憎恶破坏规矩者!”
陆远怔了怔:“他们心中会感激我?”
唐瑛迟疑一下,悻悻笑道:“他们会感激扬州规矩!但将军本就不在乎名声,何必介意……”
陆远摇头苦笑,没再多说!
如果有的选择,谁愿意被无故挨骂!
不过今日过后,他身上必然凶名更重!
想让交州百姓认同,怕是只会更加艰难!
只愿他们能一如既往,真心维护扬州规矩就好!
时间点滴过去,军营之中,忽然一阵嘈杂雷动!
“治头大祭酒,找到治头大祭酒了,他们没有飞升!”
“这个是师君……呸!这个是装神弄鬼的张鲁亲弟!”
“他们不会飞升,也不会仙术,竟然还想装死蒙混过关!”
浩浩荡荡的五斗米鬼卒,共同押着几人自军营深处而出!
被押赴的几人却都是踉踉跄跄,满头满脸鲜血。
直接被大量五斗米教鬼卒摔到了陆远前方,更是个个两眼发昏,头晕脑胀!
陆远听着一群鬼卒所言,已经知道了之前情况,以及几人身份!
他们正是张鲁这个师君之下,掌管五斗米教的几个治头大祭酒!
张卫,杨松,杨柏,杨昂,杨任!
除了阎圃这个张鲁的谋士以外,如今已经俱在!
甚至包括张鲁之弟,张卫!
之前他们混在被射死的祭酒之中,企图蒙混过关!
可惜被急于建功的五斗米鬼卒,生生从死人堆里翻了出来!
虽然他们都有些微末武艺,可惜没有兵器在手,终究寡不敌众!
如今经过一番殴打,个个都是灰头土脸,神色颓唐!
“将军,在下家中有粮,愿以粮食买命!”
张卫脸如死灰,率先开口,涩声道:“将军需要粮食,我等治头大祭酒,人人粮食无尽,也都愿以粮食买命!”
杨松等人面无人色,却也趴伏在地,木然点头!
“聪明!”
陆远轻笑:“陆某的确需要粮食,可你们家中存粮,陆某自可派兵自取,需要你来相赠吗!换个条件,你们师君,也就是你兄长张鲁何在!”
他对几人的家中存粮,根本不以为意!
这些人在此伪装普通百姓,屋子大小有效!
哪怕存满粮食,又能解决他什么问题!
如今只有张鲁,才是他的心腹之患!
一群五斗米教鬼卒,却已急不可耐,纷纷喧哗起来!
“将军,俺已经完成了三个条件,现在只想回家!”
“将军,他们还有帮手,就是最早的一批信徒,就在里面!”
“将军,他们都在保护师君,呸,装神弄鬼的张鲁,我们打不过!”
陆远静静听着,终于心头一亮!
振臂一呼,命令传达!
典韦和许褚自东西两面,同时领兵进了军营!
将士们横眉冷目,驱赶五斗米教鬼卒,纷纷离开军营!
直到大军外围,由重甲骑兵和许褚麾下,同时看押!
只为保证张鲁,只要还在此地,就擦翅难逃!
良久过后,军营中彻底空置出一大片!
只有中心一处,还守着一群五斗米教鬼卒!
个个身贴符纸,手持钢锯,哆哆嗦嗦面对大军,如临大敌!
人数却已一目了然,按着横纵列阵,不过万余人而已!
陆远终于露出了笑意,原来首恶在此!
只是不知张鲁到底为何,始终没有反抗!
“将军,在下可以让他们投降!”
张卫却已惊慌失措,结结巴巴开口:“在下只需将军一个保证,就可让将军兵不血刃,擒下师君!在下并非怕死,只是师君胆小,不听我等劝谏,死不足惜……”
其余几人神色复杂,却也是同一副色厉内荏般姿态,连连点头!
好似出卖张鲁,理所当然!
“陆某的保证……好!”
陆远挥手一指:“杀!”
一支支利箭再次逞凶!
横空索命,须臾间惨叫声一片!
军营深处,最外围的五斗米教众,还没来得及舞动钢锯,就已被利箭覆盖!
顷刻之间,不知多少人死于非命!
尸横遍野,惨不忍睹!
连同张卫,杨松等人的五个治头大祭酒在内,无一幸免!
乱箭之中,他们的武艺根本微不足道!
人人如同刺猬,死得无比凄惨!
只不过此刻,却已无人关注他们!
大军再次向前紧逼,战马却已踏上了地面鲜血!
一匹匹争先嘶鸣,因杀戮而兴奋!
一个个老卒神色漠然,横端强弓,岿然不动!
仅存的一群五斗米鬼卒,却已大乱阵脚!
他们面对扬州军的杀戮,恐惧如雪崩一般蔓延!
不断提着钢锯后退,向中心聚拢,却都在心中叫苦!
师君的法力还是不够,符纸挡不住扬州军利箭!
自己武艺不精,钢锯只能欺负其他五斗米鬼卒!
扬州军太过凶残,根本没像师君所说,可以谈判……
一个鬼卒终于壮起胆子上前,神色凄苦:“将军,我等皆是贫苦出身,今生无妄!如今只想追随师君飞升!将军心系难民,向来慈悲,还望垂怜我等出身,放我等前往他处……”
陆远眸光漠然:“陆某心系难民,既不是陆某软肋,也不是你等底气!杀!”
大军跑马,利箭破空!
战马咆哮嘶鸣,五斗米信徒濒死惨叫,哀嚎哭泣之声不绝于耳!
大军箭雨攒射,剥夺掉一条条五斗米信徒性命!
如同扒皮一般,从五斗米万人队伍的外围开始,不断深入!
一片片信徒性命由此凋零,鲜血在其脚下汇聚成溪!
终于,大群五斗米教众嘶声惨叫:“将军,我等愿降,愿守扬州规矩……”
陆远沉声,尽是冷漠:“太迟了!”
大军纵横驰骋,惨叫声络绎不绝,却也在渐渐微弱!
军营中心,伏尸盈野,血流成河!
扬州将士也终于缓缓勒住战马,前方已无敌军!
一个老者却忽然在尸体中踉跄爬起,手持一卷竹简,抹着脸上鲜血环顾四周,终于看向陆远,面无表情道:“将军,老夫就是张鲁,可否死个明白?”
老者出现同时,后方的五斗米教众就已喧嚣起来!
人人指认,这就是他们的师君张鲁!
陆远迟疑一下,拦住一旁已经举起龙舌弓的黄忠,微微点头示意!
“将军领兵归来之时,老夫便知大限将至!”
张鲁环顾四周,面容悲戚:“老夫并不畏死,只想死前完成《老子想尔注》!老夫也知道将军往日行事,从未屠戮贫苦百姓,因此勒令舍弟不可反抗!可如今将军,何以对这些可怜人下手?”
他满面慈悲,似乎依旧难以置信!
自己始终未曾反抗,怎么会引得此人大开杀戒!
将万余百姓,转眼间屠戮一空!
“他们之前的确可怜,不过陆某给了他们机会!”
陆远淡然:“陆某给他们粮食和土地,让他们在此自食其力!可你却要鼓吹五斗米教,让他们吃着我扬州粮食,坏着我扬州规矩,反而信奉你的巫医之道,追随于你一起飞升!”
他手握腰刀,语气渐渐加重:“他们但凡还有一丝赤诚之心,就该知道我扬州粮食何其珍贵,感激我扬州规矩,维护我扬州规矩!而不是信你这个讨要粮食的师君,转而败坏我扬州规矩!”
他顿了顿,继续道:“你说他们可怜,可如果没有大军回归,他们还要败坏我扬州规矩多久?陆某归来,又给过他们三次机会!可他们还是冥顽不灵,反而自称可怜人向陆某求情!可惜这世上从无一味宽仁!”
这本就是他心中郁结!
大军南北转战,昼夜不歇,为这些难民争夺口粮!
扬州官府殚精竭虑,筹措人员物资,为这些难民争取一席立身之地!
整个扬州为了这些难民,都在忍着满身骂名而忙碌!
可五斗米教信徒,之前追随张鲁的也就罢了!
到了交州竟然还会无视医馆,转头去信奉巫医!
拿着他扬州的粮食,以五斗米入教,想着随张鲁飞升!
百姓蒙昧,此事他也可以强行忍下!
可他引大军回归,先后三次机会,竟然还没得到这些民心!
这就不是刚柔并济之道,可以怀柔解决的了!
陆远念及此处,才面沉似水,漠然道:“这是他们死因!无论他们是否可怜,都非死不可!你如果没有其它事情相问,就把《老子想尔注》传承下来,尽快飞升吧!”
他与张鲁废话一堆,本就是为了跟左慈的一个承诺而已!
竹简书籍太容易损坏,他也不愿张鲁临死前徒增麻烦!
“老夫懂了!”
张鲁沉吟良久,才轻叹一声:“天下王法不存,早已丢了规矩!老夫创立五斗米教,也是为了让贫苦百姓互相取暖,彼此照应!至于老夫信奉的道,将军不会懂!”
他轻抚竹简,缓缓放到了一边!
意思显然,他也希望能得到传承!
“一派胡言!”
陆远紧了紧腰刀,勃然大怒:“百姓饥寒交迫,你如果为了他们立教,为何要让他们交出五斗米才能入教,才能喝到你们巫医的符纸水!此事你无论如何巧言善辩,也无法自圆其说!”
他心中怒极,才会为此多说!
一旁却有个和尚连连点头!
正是西域康居国,被他抓来种田的康僧会!
康僧会已经了解了扬州规矩,只要不犯规矩,就不会砍头!
因此对于陆远,也不再像从前一般恐惧!
此刻面黄肌瘦,反倒趁机向着张鲁传教!
讲述想要为了百姓,就得对外布施,而不是伸手要钱!
言明会在张鲁死后,亲自为张鲁超度!
意思显然,是给正在围观的百姓做姿态!
“将军,老夫立教之时,天下没有扬州规矩!”
张鲁无视康僧会,面沉似水:“如果将军早立规矩,老夫绝不会立五斗米教!可惜管理教众,却非老夫所长!不过事已至此,多说无益!如今老夫将要飞升,只有三件事挂怀,还请将军成全!”
陆远抖手掷出一把短刀,直接钉入张鲁身侧,若无其事道:“说说看吧!你在向百姓收取五斗米时,就已没资格和陆某谈条件了!”
大群百姓在此围观,他还不至于不给张鲁一句话的时间!
“老夫乃我大汉留侯之后,膝下尚有一子!”
张鲁慨叹:“老夫飞升在即,其一希望将军为我大汉留侯,留下一丝血脉!其二是老夫挚友阎圃,从未坏过扬州规矩,也劝过老夫不要在交州传教,如今还在老夫家中,对此并不知情,希望将军不要株连于他!”
他顿了顿,终于看向康僧会,神色一狠:“其三,这和尚说老夫与西域佛教有缘,老夫希望可以带着他一起飞升!”
教义之争,他无法多说,只能有此一请!
康僧会则是气急败坏,暴跳如雷!
惶恐之下,却又连连向四方讲着扬州规矩!
信仰自由,只是没人能够不劳而获,伸手要钱!
只希望陆远以规矩行事,千万别让自己和这老家伙一起飞升!
毕竟扬州规矩,飞升了是得火化的!
“安心去吧!扬州没有法外之人,也没有株连之事!”
陆远看着天色,若无其事:“少了一方诸侯,不知可活多少百姓!可惜我扬州为你,就只剩十七日了!”
绝影矫健如飞,后方烈焰熊熊!
战后余殇,唯有烈火可以焚尽!
一骑却是风驰电掣,迎面而来!
徐庶满脸桃花,纵声高呼:“将军,久违了!”
陆远一怔:“你是吃了春药,还是真有喜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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