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书京城!我扬州将士为国平叛,千里奔袭,沙场沃血,如今已竟全功!”
陆远眸光湛湛,继续道:“荆州反贼刘表,亲族刘琦,刘琮,刘磐,以及刘表麾下黄祖,文聘等共计三十九员逆贼,皆已被我军斩杀,无一人漏网!”
军帐之中,陆远并未与伏寿废话,径自开始了伏寿的家书!
反正以伏寿身份,写给天子的,称之为家书也不为过!
伏寿坐于桌案之前,提手蘸墨,却迟迟没有下笔!
这算什么家书,这分明是份战报!
兵威赫赫,鲜血淋漓!
以她的笔迹传回京城,是想告知天子自己所在!
同时也是以自己身份,让天子明白,这份战报并无虚假!
只是天子最见不得诸侯做大,断然会趁机将此战报公开!
扬州有这份凶名在外,也必然会再度被置于风口浪尖!
而与扬州接壤的豫州,徐州,益州几地,原本就对扬州极为忌惮!
荆州战事的推进,则更会让他们寝食不安,严阵以待!
陆扒皮还要如此招摇,难道不怕引来这些人围攻?
扬州如何,与自己无关!
但如果扬州败了,自己怎么办!
爹爹又能等谁营救!
伏寿耐着心中愤懑,忍不住回身,看着陆远,稍稍迟疑:“就这么直接写?”
“当然不能直接写,否则要你何用!你稍微润色一下,将战事写得惨烈一些!”
陆远神色自若:“此外,告知天子!我扬州水师横拦长江,全歼荆州七千战船,八万水军!水师参谋马钧谏言,我军水师为大汉而战,由海入江!当以大汉之名,以海立军,即日更名大汉海军!”
伏寿小手一抖,秀眉紧皱!
这厮没完没了,还嫌自己不够张扬?
以马钧之名谏言,的确可以收买人心,安抚马钧!
同时也算给马钧出一口恶气!
不过此举却会让天子更加震怒!
之前马钧进京,京中高官只当马钧是个木匠,多有得罪之处!
天子对马钧也是不屑一顾,连见都未见一面!
如今陆扒皮让马钧在扬州建功,甚至可以直谏天子!
这岂不是在骂天子有眼无珠!
虽然陆扒皮已将此事做定,使天子最终不得不承认!
不过这份丝毫不逊全歼刘表麾下的战报,也必会被一起公之于众!
扬州如此兵锋,恐怕会让相邻诸侯毫无他想!
只会同仇敌忾,共同抵御!
甚至如同史上的三家分晋局面,也不无可能!
陆扒皮必定是荆州战事太顺,才会如此得意忘形!
可恨这厮寻死,却要搭上自己与爹爹!
伏寿俏脸紧绷,忍不住再次回身,不耐烦道:“此事……你可曾三思?”
“你到底写不写!”
陆远语气淡淡:“昨夜你就是这般啰嗦,结果才会如此难堪!今日又在此推三阻四,难道上瘾了不成?趁着我还没见色起意,赶紧写信,之后尽快南下!”
伏寿俏脸一烫,重重喘了两口粗气!
紧咬红唇,强行忍住了心头愤懑!
这混蛋向来出言无忌,自己何必与他一般计较!
反正更多的凌辱都忍了,还差这混蛋几句口头轻薄吗!
如果扬州倾覆,那么多人都要遭殃!
城门失火,自己和爹爹也不过是其中两条池鱼而已!
伏寿念及至此,当即挥毫如飞!
洋洋洒洒的一行行小字,全是罗列着扬州军血淋淋的赫赫凶名!
“此外,告诉天子,如今荆州与交州无主,并非社稷之道!”
陆远气定神闲:“荀彧翩翩君子,荀谌恭谨谦逊,皆为我大汉栋梁!可为新任荆州牧及交州刺史!只是荀彧思念族侄荀攸,希望荀攸能入荆州一聚!如果荀攸能够成行,虎牢关门户自开!此事还需天子速速决断!”
伏寿笔锋一顿,心头复杂至极!
陆扒皮如此作为,难道真是执意寻死?
荀彧的确心向汉室,堪称大汉栋梁!
陆扒皮怎么会将刚到手的荆州与交州,分别送给荀彧及其族弟荀谌?
难道不怕他们与朝廷联络,在外谋反,反而针对扬州?
将荆州和交州送走荀家两兄弟就算了,现在还想为了京中荀攸,放开虎牢关?
如今天子受困京城,举步维艰!
正是因为西进有函谷关董卓拦路,东出又被曹操堵住了虎牢关!
如果让天子出京,得了转战周旋的余地,必定会以大义争夺天下!
大汉国祚传承四百年,还有各地大多忠骨老臣!
一些摇摆不定的诸侯,也必能顺势响应天子!
而天子落足的第一步,就是豫州!
到时与豫州接壤的扬州,荆州,则都会首当其冲!
陆扒皮始终扛着的匡扶朝廷大旗,那时又如何自处?
出去与天子争夺天下,还是留守自家,束手待毙?
无论如何,这支大旗都会一举崩塌!
陆扒皮必定是疯了,才会有这般谋划!
伏寿眉头紧锁,终于忍无可忍,面无表情道:“将军,放开虎牢关之举,你真的三思了?”
“这是你的家书,我三思什么!”
陆远若无其事:“我堂堂骠骑将军,自当以信立身,岂能信口胡言!不过你一个女子,昨夜还在我这里胡说八道,也不差今日这一封家书了!”
他对荀攸这个奇谋大才,觊觎良久!
可惜他与朝廷关系始终若即若离,一直有心无力!
如今倒是可以借助伏寿的家书,趁机试探一番!
反正是顺手为之,失败了也并无损失!
“你……”
伏寿一脸错愕,沉吟半晌,才轻哼一声:“你果然无耻!可是你之前战报,以及封赏荀氏兄弟,又有何深意!”
这混蛋对她百般凌辱,她着实懒得多说!
如果不是事关自己与爹爹,她恨不得此刻就发信回去!
只不过这封家书,步步都如同自寻死路!
她纵然认命为池鱼,也总想挣扎一下!
毕竟这混蛋没有放开虎牢关,那就不是真的发疯!
“此事多思无益,你还是快写家书吧!”
陆远心不在焉:“一会儿你还要赶去零陵,与你姐姐一起前往交州,现在考虑这些作甚!如果知道太多,我反而无法让你走!”
他对于荀彧和荀谌,并无丝毫担心!
大军在他手中,这就是一切的保障!
而且扬州规矩,广得民心!
荀彧和荀谌无论在哪执政,都是奉行扬州规矩!
只会让他扬州,在百姓之中的声望更重!
而且大军一路所行,对豪门贵胄,皇室宗亲,从未手软!
扬州治下没有门阀势力,只有这些百姓基础!
谁违背扬州规矩,谁就是要在百姓身上割肉!
哪怕天子到了他扬州治下,想要振臂一呼,恐怕也没人响应!
有了这些保证,才让他敢放心地任命各地官员!
而荆州和交州,不只是荀彧和荀谌的内政舞台,同样也是为了避免将来的矛盾!
他志在将扬州规矩推行到全天下,就早晚要与天子反目!
趁早让荀彧在外专心治民,也免得卷入这些无谓党争!
至于扬州兵威,赫赫凶名,他则求之不得!
静等时变太慢,不如主动为之!
反正荆州战事的细节,也根本瞒不住各方诸侯!
如今扬州治下相邻,无非益州,徐州,豫州!
豫州是曹操和袁术的战场,他则无需考虑!
益州和徐州无法联手,只会因他的兵威而乱!
谁先露出破绽,谁就会遭遇他雷霆一击!
“可是……你不说清,我如何放心离去!”
伏寿紧咬红唇,一脸局促:“之前姐姐心忧唐叔父,但总能与唐叔父保持联络!可我爹爹身陷长安,我到了交州,就如同天涯海角!无论你能不能相救,我都不得而知……”
她写好书信,吹干墨迹!
就强忍羞愤地盯着陆远,静等陆远答复!
“你觉得我会失信于你?”
陆远怔了怔,不由哭笑不得:“我昨夜凌辱了你,你这就忘了?你现在宁愿为了这些无关痛痒的理由,留在军中?或者是你以为,你在军中就可以影响大军决断?”
他随手一挥,搂着伏寿纤腰,将一副娇躯挪到一旁!
自己径自落坐,开始书信!
“你当然觉得无关痛痒,可那是我的爹爹……”
伏寿俏脸一红,感受到腰间大手只是将她挪个位置,这才神色稍缓,继续道:“我又不是非要留在军中!你要是愿意告诉我理由,还肯放我走,我当然还是想去陪伴姐姐……”
陆远掩上书信,稍稍沉吟,将荀彧的理由告知,微微一挥手,不耐烦道:“可以了吧!”
“这个……只是小事!”
伏寿一脸羞红,迟疑片刻,悻悻道:“将军如果得意忘形,难免会有三家分晋之虞!”
陆远恍然,原来伏寿在担心这个!
当即抬手露出书信,示意伏寿自己观看!
书信是写给曹操的,内容极为简单!
袁术可以去死了!
“你平日还算机灵,怎么一遇要事,就比唐瑛差了这么多!”
陆远心不在焉:“现在看懂了吧,没有什么三家分晋!他们中间的桥梁断了!曹操看到我的书信就会明白,我会伺机断去袁术的汝南退路!现在你也看了我的书信,明白什么了!”
他起身到了沙盘之前,随手将刘表的小旗丢到地上!
稍稍思忖,又把代表袁术的旗帜拔下沙盘!
再看沙盘,上方的局势就已明朗许多!
扬州,交州,豫州为一体,如同一个庞然大物!
两翼临海,无懈可击!
北方豫州是曹操,一个无奈上船的盟友!
西侧益州,暂时还只有小路可通!
唯有紧邻的徐州,只有一江之隔!
只是他扬州大军的姿态,始终是在针对益州!
他抬眼看向大汉地图,局势也更加明朗!
天下间还有余力的,已经屈指可数!
只有益州刘焉,豫州曹操,徐州陶谦,冀州袁绍,北平公孙瓒,京城刘协,长安董卓,西凉马腾!
至于陈留张邈,北海孔融等人,则是数不胜数!
如今都在各地叛军的攻击下,苟延残喘而已!
而河东卫氏,弘农杨氏这些世家势力,则是各有结盟依附!
如同河东卫氏与董卓!
弘农杨氏与刘协!
只要等他大军再动,天下就还会再次少去一方势力!
“我……明白了,袁术要死了!”
伏寿神色复杂,喃喃道:“刘焉和陶谦,也要有一人倒霉……你的大军虽然始终保持威逼益州的姿态,但水师却一直逗留长江,随时都可以转战徐州……”
陆远看着长江水路,若无其事:“你就只看懂这些?”
“我不会去找姐姐,也不会自己逃走……”
伏寿满面通红,羞不可耐:“不过我们有言在先,我帮你书信,你就要伺机救出我爹爹,也不能欺凌于我!否则将来你无法和姐姐交代!”
她心头明了!
看懂了这混蛋的战略布局,就无法离开军营了!
一时不由心头复杂!
既是为她爹爹松了口气,也是对自己处境惴惴不安!
“你也不必担心,我对你这种小馒头没兴趣!”
陆远心平气和:“我虽然声名狼藉,但还不至于见肉就吃!昨夜是另有原因,你羞恼之余,心中自知!对了,虽然我的夫人多有姐妹,但我没此癖好!此事……你爱信不信吧!”
对于伏寿这个意外,他也有些无奈!
美则美矣,但愁眉苦脸,着实添堵!
不过伏寿能将他的计划提前,这倒是个意外之喜!
“我对你这种……粗鄙之徒才没兴趣呢!”
伏寿轻咬红唇,悻悻低语:“我久居陆府,自然知道莹儿姐和瑾儿姐的详情!昨夜之事,我也已经忘了,但你得记住承诺!而且我已经被你打伤,不能再挨军棍了……”
她心头烦躁!
这个粗鄙之徒,总说自己小馒头!
好像自己会像大乔和蔡瑾一样,去投怀送抱一般!
陆远哑然失笑,随意应承下来!
心头稍稍欣慰,这次伏寿倒是聪明些了!
当即再不迟疑,快步将书信交给帐外亲兵发送!
打量一番襄阳情况,就已回帐准备!
只等南郡民心稳定,他就将直接南下!
无论是否兵进益州,他都得趁机敲打出刘焉!
一窥这个宗室老谋的虚实!
伏寿却在帐内踟蹰,看着唯一的一张地毯,小脸紧绷,可怜兮兮:“将军,夜里没有大军守护,你要么再去帐边抱着刀睡?”
“小聪明收起来!”
陆远怔了怔,忍俊不禁:“一夜而已,你忍一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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