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经何半仙这么一说,本来都已经死了几个小时,任何生命迹象也没有得大柱子爹,那蒙在脸上的草纸突然似乎有一丝一毫的动静。何半仙以为是风吹纸动,也没有在意。过了一会,那蒙在脸上的纸又动了一下,引起了何半仙的注意。他四下里看看,没有什么地方刮风呀,门关得严严实实,窗户上也没有缝,那盏放在李大山头边的长明灯火苗直直的,更说明一点风也没有。何半仙想,这可就奇怪了,正在他感到奇怪的时候,盖在李大山脸上的那张草纸一上一下的动了起来,何半仙吓出一身冷汗,想走也不敢走,想留也不敢留,心想,我一个大活人还能怕你死人吗?他索性把盖在李大山脸上的草纸揭掉了,只见李大山的鼻子似乎有了一丝一毫的气息,干裂的嘴唇也好像微微的颤动,他的眼慢慢的也有了光亮,那枯枝一样的手慢慢的伸出来,翘动着一个手指头。孩子们都吓得跑了,只有胆大的何半仙和那半死不活的李大山叨叨絮絮的说着话。
何半仙说,“老李哥,你还有一件未了的心事是吧,呕,我明白了,他是看还差一个孩子,二柱子没有来是吧,”接着何半仙喊大柱子,“大柱子,二柱子人没有来,来过电报是吧,你把电报拿来,再读一遍给你爹听听。”
于是,大柱子翻箱倒柜把电报找出来,交给何半仙,何半仙念道:“父亲大人和二位姐姐,原谅儿子的不孝和弟弟的不敬,我的脸丢在了旮旯村了,没有脸怎么回去呀,等我什么时候有了脸皮,我什么时候回去。我正在发奋读书,争取明年考上军校,不混出个人样子来,没有一张好的脸皮,我决不回旮旯村。埋骨何须桑梓地,人间到处有青山。汇上500元,以尽孝道。祝老父亲早日康复。”
何半仙念完电报,说,“这不是唁电,”大兰子说,“我们给二柱子发的是父亲病重的电报,接到二柱子的电报,父亲就死了,二柱子既然这样讲,我们就没有再给他发父亲病故的电报。”何半仙小声地都囔着,“这个二柱子和他大哥看来是结仇了,人们常说,家有长子,……国有大臣,电报里怎么不提一下他大哥呢?小肚鸡肠的,事情早就过去了,他如今还记着。”
大柱子爹不知听到了,也不知是没有听到,头稍微动了一下,脸上的表情很痛苦。何半仙说,“大山哥呀,你的意思不是这件事情,那是一件什么事情呢?”何半仙急得直按自己的头皮抓,眉宇间皱成一个川字,两只眼睛像老鼠出洞一样眨巴着,突然他说,“我明白了,他是想几个孩子一个一个的见他,他有私秘的话要交代。大兰子,二兰子,大柱子,你们三个一个一个的去见你爹。”
于是先老大,后老二,再老三,三个人鱼贯而入。
大兰子说,“爹呀,你有事情要交代我?你说吧,我听着呢,我虽不是你的儿子,可我是老大。”大柱子爹没有反映,大兰子出来了。
大柱子进去,大柱子爹,看何半仙还在身边,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何半仙是个精明透亮的人,他立刻明白了大柱子爹的意思,“老李哥呀,你是叫我也出去,这个话只能对大柱子一个人说,是不是?”大柱子爹费劲的点了一下头。
大柱子爹用颤抖的手拉住大柱子的手,用尽全身力气,断断续续的对大柱子说。
“嫦娥……肚子……那个孩子……到底是……不……是你的,要是你的,我死后,你一定……定……要把他要来,那怕惊……官……动……府,你也要把他要来。不管怎么说,那也是老李家……的血脉呀。你都三十二了,恐怕也很难说到女人了。二柱子退伍怕也没有脸回来了,他写信对你大姐说,他永远也不会再进这个旮旯村。你要是要不来那个孩子,俺们老李家可就断了香火了,你要是……是……要不来那个孩子,你爹我……的魂也会像你妈妈的魂附在我身上一样……附在你的身上……”。大柱子说:“爹呀,你想叫我说是呢,还是想叫我说不是呢?”
老李头干瘪的眼窝里,突然有了生命的光亮,像是太阳落山前最后一丝晚霞,无奈的笑了笑。那紧锁的眉头,此时似乎也舒展得多了,像是古道西风瘦马的天涯孤客,看到了可以栖身的竹篱茅舍一样,可以心安理得的睡一觉了。
大柱子此时的思想斗争很激烈,按说,这个时候不应该对他爹再说谎话了,他想惊天动地地大哭一阵子,他想一股脑儿的把事情的真相都对他爹说了,他想把他大姐和妹妹都喊来,澄清嫦娥肚子里的孩子与他马毛都没有的事实真相,他之所以这样做的一片苦心,也减轻一下自己的思想压力,可是,他揣摩他父亲笑的含义,他在生命最后一刻,还惦记着这个事情,可能是想让我说是,我不能不给老人最后一点希望,我不能剥夺老人最后一丝的安慰,他想起来一句他学说书时,他的师傅教他的一句话,谎言是不对的,但是善意的谎言不在其列的,让老父亲带着希望上路吧。想到这样,大柱子含泪点点头,一是肯定了嫦娥肚子里的孩子是他的,二是表示按照老父亲的托付去做。
老李头安详的闭上了眼睛,撒手尘埃,嘴角似乎还挂着微笑
(https://www.biquya.cc/id15517/8233739.html)
1秒记住追书网网:www.biquya.cc。手机版阅读网址:m.biquya.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