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那就是今早来接表小姐的小厮,唤作张元。”
王启尽职尽责的给江星烟介绍。
云淳风见她愣愣的,并不搭话,探身凑上前来,顺着她的目光看了过去。
只见一女子张开手臂,挡在张元面前。
穿着打扮,与西周普通百姓一般,但周身的气度却不容小觑。
她回头安慰被马车撞倒在地的老者:“老人家别怕,这世间总有个规矩道理,不是谁位高权重,谁就说了算的。”
看清她容貌后,云淳风一惊。
他下意识的手指点动,就已知其身份。
好在,她与大小姐并无血脉关系。
看来,只是凑巧长得像罢了。
“大小姐,此人是微服私访的大夏公主,名为上官落月,封号怀晚。”
江星烟来不及追究云淳风又动用了修为占卜,她依旧怔怔地看着那女子,口中喃喃:
“怀晚么?
真的是巧合吗?”
云淳风心头一紧:“大小姐,可是想到了什么?”
“你这贱人,诚心来寻小爷晦气是吧?
小爷正巧攒了一肚子火儿,没地儿撒,看我不打死你!”
张元气急败坏,抡起鞭子就往上官落月身上抽去。
上官落月下意识地闭眼躲避。
预想中的刺痛并没有发生。
围观百姓一声惊呼:“霍将军!”
她睁开眼,只见一丰神俊朗、雄姿英发的少年将军,正挡在她面前。
「他」一手抓着鞭稍,用力一拽,将坐于马车上的张元扯了下来。
张元脸上的狠劲儿还没收起,被江星烟一脚踹倒在地。
整个人十分滑稽地滚了几圈,引得周围百姓连声叫好。
“霍将军威武!”
“霍将军为民除害!”
张元疼得直哎哟,心中又怕又气。
大殿下莫不是和霍将军犯冲?
怎么哪儿哪儿都有他!
下朝后,大殿下知道自己是从客栈把淑姐儿接回去的,差点没杀了自己。
好不容易求大殿下看在他从小侍奉到大的份上,饶他一命,保证办好下一个差事,又被霍将军拿下了。
张元不敢怠慢,忍着浑身酸疼跪在地上连连磕头:“小的知错了,小的这就给老丈和这位姑娘赔礼道歉,求霍将军高抬贵手,放过小的吧!”
江星烟最厌恶这等仗势欺人之徒,脸色早已冷得不像话。
“当街纵马伤人,不思悔过,反而攀咬出大殿下,你居心何在?
来人!扭送衙门,听候发落。”
张元彻底慌了,大殿下安排他的要事还没做呢。
他连滚带爬,跪在被他撞倒的老丈面前,不住磕头求饶:“老丈,是小的瞎了狗眼,撞到了您,
小的愿赔您一百两银子,求你高抬贵手,把小的当个屁给放了吧!
小的今日真的有急事,这才冲撞了两位。
小的该死!”
说着,他左右开弓,打起自己的耳光来。
坐在地上的老丈眼巴巴地看着上官落月。
那可是一百两银子啊!
别说只擦破了他大臂上的油皮,把他蹭倒在地,没什么大伤。
就算要卸他两条胳膊、两条腿,他都愿意。
他真怕这位姑娘一口回绝,非要死磕到底,给他讨要公道。
公道有什么用,不能吃、不能喝,能赔点银子都算好的了。
江星烟默默观察着上官落月的选择。
只见她没半点不悦,解下腰间荷包,从中拿出一锭五十两的金子,拉着老丈的手,握进他手里。
她坦然一笑:“老丈别怕,耽搁您这许久,我赔你五十两金子。
您要是有事,就先去忙。
现在,是我和他之间的官司,与你无关。”
老丈捏着金子,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好。
这位姑娘明明是为了帮他,怎好意思拿人家姑娘的银钱。
他思来想去,把钱还给了上官落月。
“今日这公道,是姑娘替老朽讨的,若老朽拿银子跑了,岂不是要让大伙儿戳脊梁骨?
老朽都听姑娘的。”
上官落月似乎没想到老丈会如此抉择,有一瞬间的失神。
她很快恢复了镇定,勾起嘴角笑了笑,冲着江星烟一拱手:“这位定是鼎鼎大名的镇北大将军霍辞吧?”
江星烟回礼:“不敢当。”
上官落月正色:“自古以来都是,民不告、官不究。
可若是放任此等跋扈嚣张之人继续作恶,恐于西周陛下的贤名有损。
失了民心,千里之堤,亦将倾覆。”
江星烟心里赞赏:不愧是大夏国的公主,还真有大国风范。
她点点头,正要说话,身后早有人喝出好来。
“好!
姑娘这一番话,当真是高屋建瓴、见微知著。
领孤好生钦佩。”
江星烟一整个大无语。
萧重华!
怎么哪儿都有你!
她没注意的是,张元在看到萧重华出现后,瞳孔骤缩,神情震恐,跪伏在地,瑟瑟发抖。
萧重华今日身穿玄色缂丝祥云如意纹蟒袍,腰间系着一条白玉镶玛瑙狮纹带銙,斜配一柄七星连珠宝剑,隔着剑鞘都能感觉到里面的寒光。
一头青丝用碧玉流云冠束起,更衬得他面如冠玉,高贵无双。
江星烟撇撇嘴。
老孔雀开屏,准没好事儿。
萧重华无视「霍辞」嫌弃的目光。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同性相斥的道理,他当然懂。
再说了,他还没娶皇子妃,肯定要抓住机会,娶一个对他最有用的女子。
比如面前这位,大夏国唯一的公主,上官落月。
“姑娘侠义心肠,孤必不会让姑娘寒心。”
萧重华身边的护卫赶忙上前介绍:“这位是三皇子殿下。”
上官落月带着有礼有节的浅笑,盈盈万福。
“既然三殿下出面,定然会给小女子和这位老伯一个公道。”
“这是自然。”
江星烟看着萧重华一瞬变得冰凉的目光,堪堪落在张元身上。
他五体投地,抖似筛糠。
这人跟在萧明绪身边,也算个得力助手,总不会没见过萧重华的面吧?
联想到他方才的急切和如今的惧怕,江星烟眯了眯眼睛。
她真想劝劝萧明绪,以他那个智商,就别撩猫逗狗的,乖乖的当个闲散王爷得了。
怎么还欺负到萧重华身上了?
不知道他是属藕的,浑身都是心眼子?
萧重华一个眼色,他身边的小厮上前开背:“西周律法,第十款第八条,皇亲贵胄于闹市纵马行凶者,杖五十、罚俸三月;
若其随从仆人仗其势欺压良善,当街杖杀,主家罚俸半年,酌情赔偿苦主五十两到五百两。”
萧重华勾了勾嘴角,明明是亲和的语气,却让人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说说你是谁家的奴才,孤好差人把你的尸首送回主家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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