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傲气势迫人,江星烟心头一凛。
天子之怒,伏尸百万,流血千里。
虽然她不畏皇权,但不想让不相干的人被她连累受罚。
若真和他杠上,恐怕只有靠云哥儿的神通,才能逃脱。
这也是她最不愿看到的。
她低头俯身,抱拳拱手,做了妥协:
“圣上教训的是。
臣不该异想天开,只顾自己,请皇上责罚。”
萧傲脸色一瞬间缓和,语气里满是长辈的幸亏: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霍爱卿既然能认识到自己的浮浪,就该沉下心,好好对待自己的夫人。
屋里有个知冷知热、知根知底的人伺候着,总比天天在外漂泊的好。
如不满足,大可纳几房妾室,万不可再提和离一事。
择一良辰吉日,与霍江氏复婚。”
——心悦霍辞是吧,就看你舍不舍得做妾了。
萧傲得意地瞥了一眼上官落月,却发现她没有预想中的愤怒,反而眼神失焦、持续失神,连他在看她都没发现。
他心中疑惑还没来得及升起,就被两道急切的声音打断:
“不可!”
“万万不可!”
萧傲拧眉抬头,只见一人是坐在他身前不远处的云淳风。
他抱着小丫,失魂落魄地从蒲座上站起,满脸不可置信。
还有一人是坐在远处的辛追。
他曾在霍辞大胜归来时,见过几面,是其副将,似乎姓辛。
这人跟着凑什么热闹?
眼见萧傲眼睛眯了起来,云淳风慌忙解释:“复婚也算成婚,不能慢待。
不才演算过霍将军与其夫人的生辰八字,近半年都没有合适的日子,这才耽搁了许久。
如果圣上不信不才,大可找其他能人志士,帮他二人演算良辰吉日。”
他说完,一揖到地,起身就要离席。
“国师请留步!
既然国师都如此说,朕哪儿有不信的道理?
不过再多等半年而已,明年定会有日子,可让他们风光复婚。”
萧傲看重云淳风有逆天改命的能力,还惦记着他的长生不老丹,自然不会如此轻易就放他走。
只是,国师和霍辞,走得未免太近了些。
一些荒唐的风言风语,他不是没听在耳中。
但总觉得二人之间,绝不是龙阳之好那种关系。
云淳风看向「霍辞」的眼神,不算清白,但也与霍辞的皮囊无关。
似乎在透过身躯,看向「他」的灵魂。
“皇上,我家将军近日军机繁忙。
既要统筹绣衣营的弟兄,又要与我等共同研究战利品的利用。
哪里有时间再去复婚,哄江千金呢?
更何况,依微臣看来,江千金一个人也怡然自得,实在无需别人挂怀。”
萧傲都给气笑了。
瞧瞧他的好臣子。
在大夏使臣面前,一个比一个强硬地跟他呛声。
怎么的?
你们是能跟着怀晚公主回大夏啊,还是怎么的,都敢这样和朕说话了?
合着日子不过了呗?
萧傲脸色一冷,一旁的苏胜瞬间会意。
往前迈出一步,臂弯里的拂尘一甩,指着辛追疾言厉色:“放肆!
此等宫宴上,哪里有你一个不入流的副将,插嘴的份?
来人,把辛副将拖出去重打五十大板!”
辛追一梗脖子:“圣上就是打微臣一百下,微臣也要直言进谏!
将军没工夫想什么情情爱爱,只想灭掉北洛!
圣上若想将军再给您建功立业,就别逼他做不愿之事。”
萧傲被说中心事,恼羞成怒,厉声喝止:“把他的嘴堵上!
行刑!”
未央宫外传来打板子的声音。
拳拳到肉,让人毛骨悚然。
萧枕淮瞅着众人的注意力都被辛追吸引过去,他偷偷瞧了一眼江星烟。
只见她拧眉担忧,那神色,当真比传说中病弱的西子还要惊艳几分。
如果没有霍辞那张碍眼的躯壳就好了。
萧枕淮赞叹辛追的勇敢和云淳风的有恃无恐。
他却只能干坐着,任由生命虚耗,什么都做不了。
上官落月被萧傲的杀鸡儆猴惊得回过神来。
她莞尔一笑:“西周陛下不必动怒,气坏了龙体,岂不是怀晚之大过错?
怀晚是心悦霍将军没错,可君子不夺人之所好,也要成人之美。
既然霍将军和尊夫人还有未了的情缘,怀晚亦不会强求。”
萧傲脸上重新浮现起笑意:“哦?如此甚好。
朕早知怀晚公主深明大义,从不强人所难,日后定是位贤良仁善的国主。
西周的好男儿不止霍爱卿一人,怀晚公主再有瞧上眼的,不如多挑几个,带回大夏,也好叫寒山国主开怀。”
上官落月恰到好处地显现出一种小女儿似的娇憨。
“不瞒西周陛下,方才怀晚确是又被一位公子惊艳。
只不过,不知他年方几何,可否婚配?”
萧傲无语。
一会儿的时间你能心悦两个,就这还未开情窍,不懂男女之情呢。
这要是懂了,后宫里的男子恐怕要多如牛毛了吧!
可他面上还是一派惊喜模样。
“哦?是哪位二郎,这般有福气?”
上官落月一根软若柔夷、白若葱根的手指,好端端地指向了一个人。
“就是这位公子。”
不正是云淳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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