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珏这天没去公司，但今早心情不错，罕见的九点到了门口，把偷懒摸鱼吃早点的几个前台吓一机灵，纷纷起身道，“陈总，早啊。”
他笑，手指敲敲大理石柜面，“没事儿，吃吧。”
前台小姐姐们立马笑起来，其中一个擦了擦嘴上的油渍，指着后面休息室道，“陈总，那儿有个人客户来找您几回，我让她预约她又说不急，刚刚才到，又坐在里头等呢。”
“噢，哪家的？”陈珏往休息室方向打量，确实见到玻璃门映出一个女人的身影，看着还有几分眼熟。
前台翻着访客登记表，“咱合作那家传媒公司的业务经理，姓许。”
陈珏了然，“让她上楼找我。”
他前脚到办公室没多久，助理就领着许思婷过来。
彼此熟人，陈珏刷着手机里的消息头也不抬，“你来干嘛不直接说？”
“我跟你私下聊的就是私事，要是说多了工作话题，怕你以后看到我就觉的在上班了。”她是玩笑的语气，但说的是心里话。
陈珏挑眉，坐去茶桌边，“也不至于，总好过你在这里白等。”
“等等也无所谓，外勤公司算钱的。”许思婷拿出包里的文件，“你生意做的大了，以前小业务都是下面人来跑腿，现在我得亲自送来，老板说这样显得尊重。”
“跟你们老板说声谢谢，太客气了。”寒暄着场面话，陈珏注意力落在了协议内容里。
许思婷在一边等着，间隙里给他泡了壶热茶，随口问道，“前几回我来没碰见你，最近都忙什么呢？”
“忙什么还要给你报备么。”他漫不经心应着。
许思婷当他在开玩笑，“当然不用，我就是好奇什么事能分你的心，除非是又有好项目了？”
她这样刨根追底肯定是猜到了什么，又不满足与猜测非要确认事实，陈珏对她心思了然，于是抬眸扫了她一眼，“项目没有，不过——”
故意的尾音拉长，陈珏眼尾锐利，敛眸看人时整个人都渗着寒气，“许思婷，你看过我手机吗？”
他被眼前人浓重的试探心提醒，想起了乔橙所说的事。
许思婷的公司跟他的永华很多业务往来，两人私下又认识，有段时间交集频繁，关系也熟络。
只要把握分寸，男人很少会讨厌对自己示好的女人。
大部分男人都享受被崇拜的感觉，陈珏并不例外。
在跟许思婷熟了以后，偶尔他们说起工作的事，陈珏处理别的业务时手机也会随意放在一边，有时微信页面都来不及退，那边助理又喊他接别的电话，被许思婷把握机会看几眼他屏幕是完全会发生的事。
只是，他想不到她敢这样做。
出乎陈珏的意料，许思婷竟然直接承认了。
她了解眼前男人的性子，他问了，就是笃定，上一秒还笑意柔柔的男人下一秒会因为她的谎言从此给她划出自己的世界。
毕竟不真诚也是合作大忌。
许思婷解释道，“那天你手机放在桌上，我看到上面一个头像太眼生也不是工作号，我吃醋了，没忍住看了。”
女人会示弱，少走一半弯路。
陈珏挑眉，眼神犀利，却不叫人看清他真正的想法。
他只重新拿起协议，“别再有下一次。”
客观讲，他对女人，或者说弱势方，容忍度都还算可以，这也是修养使然，犯不着动不动的就把人逼上绝路。
许思婷松口气，试探道，“我要是知道你那样在意她，当然不敢看的，不过她这样的女人也不是第一个了，你能上心，恐怕她与众不同。”
佯装着思考，她观察着陈珏的表情，“她是最漂亮的？”
乔橙好看，但每个人审美不一样，各个类型都有顶尖的一拨人，用“最”来形容，反而是揶揄了。
“她怎么样不重要，但你要跟她吃醋，那真是没必要。”这话怎么理解都行，看许思婷自己领悟了。
合上协议，陈珏拿出手机给项目负责人发信息，让过来对接后面的流程。
许思婷保持微笑，没有再说下去，只是眼睛仍惯性的瞟了他的手机。
或许是陈珏信任她所以不防备，也或许单纯觉得她知道了也无所谓。
总之她清楚看见他的微信上仍有乔橙的头像，跟上次不一样的是，这回排位上升，到了置顶那栏。
许思婷脸色变了变，以至于后面项目负责人过来说话她都没听清内容。
她本来感觉陈珏对乔橙是玩玩而已，求一个新鲜感，可现在却觉得他或许很认真。
且这种认真是下意识的，连他本人都未必察觉。
离开陈珏公司后，许思婷站在门口捏紧了手机，想了又想，给张岐发去一条信息。
——
乔橙迫于无奈，把张岐屏蔽了，免得提心吊胆影响工作。
人都要面子，如果被一个从来低声下气忍让自己的人摆了一道，那愤怒值是翻倍的，又何况这个人是张岐，把面子看的比什么都重。
那句让她等死，大可能是生不如死。
乔橙坐在工位，心不在焉的处理累积的工作。
其实她那天去不是真想耍张岐，是想请求他看在以前感情的份上，帮妈妈这一次，人情她以后会还。
但张岐给她喝那种果汁，事情走向才发生变化。
紧张了一上午，周边但凡有人手机响起都能吓乔橙一跳，以至于她上司推门进她办公室时，乔橙脸都白了。
商务总监沈唯阳看着她，关切道，“身体不舒服吧，你气色好差。”
乔橙所在的本地企业是这块片区的龙头，她自毕业就跟在沈唯阳后面，一路做到了区域经理的位置。
悄悄擦去掌心的汗，她摇头，“可能没睡好，”说着站起来，给沈唯阳倒水，“不好意思，午休时候还耽误你时间。”
乔橙点的日料外卖，她知道这是沈唯阳喜欢吃的。
看出她的心意，沈唯阳直道，“你有什么难处直说，跟我也不用客气。”
乔橙坐下，双手局促攥在一起，“沈总，我知道公司高管审批通过的话，可以做内部借款给员工。”
“是有，”这并非大事，只要条件附和，有些人家里急用钱，预支个几月工资很正常，沈唯阳吃着寿司，“还是你妈妈的事吧，钱又不够了？”
她工资不低，但补不上无底洞。
乔橙说，“嗯，想借点。”
“这点小事，”沈唯阳不在意的道，“借三个月的？”
乔橙抿唇，比了个手指，“这个。”
沈唯阳瞥一眼，“一个月啊？”
“不是，一年的，加年终。”她挺不好意思，但没路走了，毕竟公司利息比信用卡低。
沈唯阳拆下手套，眉头紧皱，“先不说能不能批，就算是批了，你以后每个月只能拿两千的生活保底，日子也没法过的，且还要持续起码两年才还得清。”
“我知道，我熬得住。”乔橙请求道，“麻烦您了，沈总。”
这件事沈唯阳给不了准信，只保证尽力。
乔橙明白这是欠了人情，但已经是她想到的最好出路。
能解决钱的问题，她心里一块石头终于落地。
但好心情持续了没几分钟，在她走出公司大门时便一切归零，仿佛重回冰窖。
张岐就站在她几米远的位置，森气逼人的紧盯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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