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橙眯了眯眼睛，细细的凝视他。
眼前人眉目英气，示弱的时候并非显得可怜，反而有些蛊人。
他看上去没有很诚恳。
于是乔橙侧过脑袋，视线垂在窗外人群沸沸的广场上，“我想清楚了。”
至于第二个问题，她无法回答，也没有那个义务。
陈珏便伸手抱着她，将她侧着，以不舒服的姿势紧紧的搂在怀里。
他不是不相信这件事即将成为现实，但换做谁，忽然得知这样一个安排，都难以置信，会抱着侥幸的心态，等待一个反转。
就好比断崖式分手，莫名其妙来的突然，总认为还有隐情。
实际乔橙真的就这样决定了，她脖颈往一侧伸着，陈珏的脸便靠在她锁骨处，低声的，“这是结婚，是领证，你以为是什么？”
“我知道，那是我的事，”她忽然转头，伸手摸了摸陈珏的脑袋，像是姐姐安抚小弟弟那样，“就算我不跟张岐，也会谈恋爱，再找其他人，所以为什么不能是他呢？他给我的条件也很大方，我实在找不到拒绝的理由。”
“能不能再等一等，他对你做了那些，你全都算了？”前任总是最刺激人的存在。
陈珏如今提起张岐，心里就汹涌酸胀的醋意，那种黏糊的感觉几乎呛溺他。
他手指不自觉的用力，掐入乔橙腰部的嫩肉里，疼的她轻嘶一声，却忍住没挣脱。
没人希望闹大动静，她只想心平气和聊完，然后回到工作中。
“要等到什么？”她问。
男人惯来最会说的就是等。
等他长大，等他意气风发，等他事业有成，等到他结婚生子，人生圆满，最后奉送一句“抱歉，这些年辛苦你了”。
乔橙真是害怕自己成为那样一个背景板女人。
被这么一问，陈珏却又沉默。
他本意是不想乔橙被公开以后面对太多压力，尤其来自强势的方秀轩，不知道会如何找茬刁难她，陈珏总归有自己的事情要做，无法每分每秒盯着乔橙。
又何况，被父母反对的恋情就是阻碍重重。
除非乔橙有些迫不得已的原因，无法彻底离开她，比如利益的深度捆绑，被圈子里大部分人认可，这样即便是有新来的女人，也会斟酌，叫家里人慢慢的接受。
时间久一点，也就管不了他。
成年人做一件事，总是考虑很多，他本人不担心有什么损失，但担心乔橙未必可以得到妥善的照顾。
又况且，他们谈婚姻，好像太遥远了。
“你看，你自己也答不上来。”乔橙已经失去耐心，她跟陈珏的心情不一样，并非一定要一个结果，而是追求一个态度。
从前得不到张岐的认可，现在也拿不准陈珏的态度。
既然如此，选择一个更有利的前者，难道不是明智之举？
“我回去了，还有很多事等着我处理。”推开他，乔橙拍平被褶皱的衣服，笑着离开。
她出门，便看见神色慌张的前台。
不消说，刚刚前台一定在偷听什么，可惜隔音好，他们也没有大声，想必不会被听到最重要的秘密。
乔橙笑着将胳膊搭在前台的柜面上，“你好奇什么，直接问我就好了。”
前台不好意思的摆摆手，“你别误会乔经理，我只是听到别人乱说，所以稍微关注了一下。”寻常她们关系不错，都很友善的往来，所以乔橙没有责备，反而问，“说什么了？”
“人家说，你是内推的，因为你跟陈总......”前台拿手遮着嘴，眼珠子四处乱转，“你知道的，陈总对你确实很照顾。”
也就是小姑娘年纪小，居然会当着乔橙的面问这些。
乔橙笑着将她打量，忽然抬起左手，晃了晃无名指，“都是乱讲的，我马上结婚了。”
没什么比已婚事实用来平息舆论最好了。
她撂下突兀的这句话，走进了电梯。
下班的时候，张岐来永华接她。
以前他是避讳，到了这个时候，反而更像是宣誓住院。
乔橙随他去。
既然打定主意，当然也要做出些行为上的改变。
他们一起上车，有些同事看见，便互相议论，说难怪是内推的，那位不是小张总吗？
可见他们本来就是一圈人。
乔橙将头发放下，遮去眼角所见那些好奇的目光，对张岐道，“协议你都拟好了吧？”
规避不合法途径从而让一切理所应当的协议书，债权债务书，婚前财产公证书，等等。
这样的婚姻确实累人。
但乔橙很有耐心，一页页去看。
张岐带她在一家私房吃饭，包厢里点着青桔味的香，让人神清气爽。
“你慢慢看，如果有不同意的地方还可以改。”在她背后俯身下来，张岐翻过几张纸，“这里还有这里，都是关于你家耗用的数据，还有我承诺给你的，你可以仔细点看。”
做到他这个程度，乔橙还有什么可讨价还价？
她随便一扫，根本无法去计算，只道，“钱真的不经花。”
原来不知不觉的她欠了张岐那么多。
这只是大头，零零散散的都无法算清。
乔橙忽然笑了，很无奈的想：自己跟张岐真是冤家，欠的多，付出的也多。
厌恶过他，又被迫也感激他。
“先吃饭，觉得没问题带回去看看再签字。”他没有太逼迫的意思，到这个时候确定尘埃落定，也就放心了。
乔橙点点头。
余下几天她抽空把这些都看了，逐一的签字。
汤雯也会跟在一边帮她二次阅读，生怕错过什么霸王条款，“这没想到，这个张岐挺厚道，除了跟你说好的那些，没有文字陷阱诶。”
因为不放心，汤雯还专程找律师看过，确实是说的跟做的一致，那么一份协议书。
乔橙道，“他是这样的，说起来心眼不算太多。”
“陈珏心机比他深一些。”汤雯若有所思的。
“性格不一样，家庭背景也不一样，无法比较的。”到了这个时候，她也仍免不了替陈珏说几句。
心底里，对于陈珏一直以来的爱护，乔橙也无法做到忘怀。
“就这样了？”汤雯跟着她一起失神，“你们明天就去民政局了。”
跟张岐，在一起很草率，分手很草率，结婚也草率。
乔橙低头，轻轻的抚过协议书的封面，“嗯。”
明天一大早，她跟张岐在民政局见面，盖章，拍照。
一切，就尘埃落定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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