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水奔腾,日月星河千岁江山,寻遍世间,累及一身骄傲,他们竟没有一个相守百年之法。
死一样的夜,一丝响动也没有,韩子高被这一句话逼出了心血,他所有的信念所有留在这里的意义都在这个孩子身上,可如今他恐怕撑不了多久了,如果自己再离开了,宗儿怎么办。
孩子吓得惊呼出声伸手去堵他唇角的血迹,"仲父,宗儿错了,父皇告诉过宗儿,要尽孝百年侍候仲父……可宗儿又惹仲父生气了,仲父……你……你不要这样……宗儿听话。"
他还是个孩子啊,韩子高强压下所有捧着他的脸,呼吸之间都是端竭了的血气,混着陈茜不曾离开的温度,他告诉自己的孩子,告诉他们的宗儿,"仲父很累了,想去寻你父皇追讨他欠我的一切。宗儿总会好好长大的,不要怕,仲父会让他们替你来撑这千里江山,就算你不做皇帝了,你父皇留下来的一切也只能是你的,其他人……"
他凛然扫向一侧愣愣看得怔住了众人,还有那迫不及待阴沉眼色的安成王,韩子高指向他们扬声大笑,"放心,他坐不稳的,他不是他兄长不是天生的王,他的血脉他的后人必将保不住这江山!"
百年后,谁还记得曾有人一语成谶?
宗儿不懂,他只是下意识的恐慌无法,拼了命的抱紧了韩子高不放手,"宗儿愧对父皇,可是宗儿不能再让仲父离开,仲父若去何处,宗儿都随着去便是了,不要……不要再扔下我一个人!"
他不懂得他们究竟发生了什么,他本能的知道韩子高不会害父皇,可是他却又怕。
"对不起……宗儿不该听信叔父之言,仲父不会谋反……"
韩子高拍着他的肩膀让他站在当下,淅淅沥沥的血顺着唇角淌下他毫不在意,武岐伯几乎不能再忍,眼见着他重病在身心血崩塌,这忠心多年的武将疯了一样的想要上前扶他起来,可是却被韩子高厉声制止,"退下!今夜我会给诸位不平臣公一个交代,统统退下!"
那样妍丽修长的人影骤然冲出的气魄,一如当年这个少年曾经剑指天下,红衣华装,他依旧笑傲河山焚尽了日光。
那样浑然天生的气势几乎让人无从反驳,韩子高即使到了今时今日他也永远不曾低头,他不会求任何人,他跟不求这天地神明恩赐一个虚无缥缈的奇迹。
他也不想再强扭着这一场局势。
韩子高最终轻声哄劝,擦干了宗儿脸上的泪光,带了些血迹留在了孩子脸上,可他再也擦不干净了。
所有昏暗的灯火都照不出一个结局,铺开的红衣,这是自宗儿出生起就一直这般守护着他的人,日后陈伯宗真的成长,真的退守一方,他时常在梦里看见幼年倚靠过的男子,有着和自己如此相类的轮廓,没有人肯给自己解释当年的事情,他却这么源于本能的想念他。
韩子高是他一生见到的最后荣光。
红衣的大将军强迫着宗儿不准哭出声,突然贴在孩子脸侧,开口却是一个异常奇异的要求,他伏在皇上的耳边轻轻要求,"好孩子,不要哭。唤我一声爹爹吧。"
小小的孩子抱着那已经太过清减的人开口,"爹……爹爹。"
韩子高掩住了自己的眼目,他不想让自己这个时候有一丝一毫的脆弱,他背对着替他的孩子撑住的,是漫天血红遥遥天际,还有所有想要置他们于死地的人。
他绝不能低头,他虽然已经毁掉了所有,为人子,为人夫,为人父,他统统做不到,但是到了最后,韩子高还要挡在宗儿身前,这是最后一次了。
他松开皇上,慢慢起身看向陈顼,"你我交换,我为你铺平夺位路途,除去日后隐患,你要替我保住两个人。"
吴明彻有些警惕的看向安成王,陈顼却轻轻抬手示意他不必紧张,重又走上前来,命身侧众人暂行退下。
他倒是很想看一看,到了这一步,韩子高还想如何顽抗?
冗长的发丝被风掠起,韩子高衣上早已满是凄怆血色,而他却兀自岿然不动,目光竟如当年岭南烽烟过眼一般。
陈顼不由自主忽然有些怅然,他也是亲眼见证过那个少年一步一步走到如今的,没有人能不被这个骄傲如豹一样的人触动。
可是……
韩子高终究开口,"你可知道你叔父一手威胁控制陈茜?这么多年,如若他不是抢在前面,他所受过的一切都要加在你身上。你以为他不希望你能出人头地?他只是……一个太过狂妄的男人,不肯轻易地放低姿态好好同你谈一谈。"
陈顼有些烦躁止了他的话,"那又如何!你现在想用他来压我也是妄想,若不是他,我早不用受尽嘲讽!"
"我死,你放过太后同皇上。"
陈顼一愣,很快笑起,"你这筹码可是太过轻易了,我如今要求验明正身便可让你们三人统统赴死,何必同你换?"
韩子高坚定的口气毋庸置疑,"你可以,但是你所行必将激怒我身边经年忠心之人,你这皇位也绝对坐不稳,各地揭竿而起,而北齐虎视眈眈,陈顼,你要这摇摇欲坠的皇位何用?我自行认罪随你处置,天下诸人师出无名,你便可名正言顺接手这一切。"
果然,安成王收了笑意不住思量前后,最终看着韩子高问了一句,"还有第三种选择,韩子高,你完全可以归顺于我,这一切……也可以解脱,你甚至可以养好身子继续做你的大将军,这样……不好么?"
再见到他之前,陈顼几乎咬牙切齿想要将这个人碎尸万段,可是真的看着韩子高站在身前,他却又如同受了妖邪蛊惑。
凭什么所有人世间最最难得的一切都属于他的兄长呢?
陈顼竟也是脱口而出这样的选择。
可是那个人骄傲得根本不给他任何招安的余地。
"臣犯上作乱,把持朝政蒙蔽皇上……"韩子高根本没有听见一般,面对着诸位朝臣同所有围攻而来的士卒扬声开口,"皇上,臣今日对以往所犯罪孽悉数供认,请皇上开恩,恕我族人。"
他依旧没有跪下,只是静静开口,陈顼再无任何诱导的立场,愤然挥手命人将他围住,宗儿不断摇首拼了命想要冲过来,宫人合力拦下,"皇上!皇上切勿感情用事啊!"
梧桐断裂,龙啸天地,孩童的嘶喊再度响彻宫室,为什么……为什么我们一家人就不能好好地活下去呢?
武岐伯拔剑而出就想要硬拼一场,而那红衣人却摇首望着他笑起,"我也真是累了,算了吧……武岐伯,感激你多年护卫,今日一切无用,我更不在乎任何身后骂名,若你还记得我同先皇往年恩典,切勿冲动用事,还有……带话于各部,我已认罪,安成王所言悉数属实。"
红衣斜长而过,风声渐平,一切都平静如初,千万个日夜依旧轮转如常,会稽,建康,县侯府,入了障的太极西殿,所有昔日惊天动地的种种一切,如今竟用最最祥和的态度谢幕。
画舫犹有旧日歌,江水无涯,此生有限。
有什么大不了呢?我早就不属于这里了,你们这些人……能奈我何?
那个当年曾经江畔系舟,坚持追随一生所求的少年最终选择了自己的结局,不允许任何人左右,他就那么坦然的随着人离开去往天牢,无人胆敢给他捆绑,韩子高自己走了去。
他坐在最靠南边的囚房里摆弄那柄佩剑,狱卒诚惶诚恐哪敢为其戴上镣铐?甚至还亲自打扫了一番才敢让韩子高进来。
谁知道他这样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大将军会有牢狱之劫?兴许过不得几日便要被放出去,无人敢放肆连句大话也不敢出,放着他佩剑而入。
韩子高对如此关押统统无所谓,自从进来之后就一直没有说话,只是有些出神的望着自己周身,那些人凑在牢房之外低声议论,"我可瞧着大将军这是入了障,好似咱们见着的,同他见着的都不一样。"
"嘘……我听有人说过……他总说自己身上还有先皇的血呢……"
于是立即吓得这天天守着天牢的人都有些觉得可怖,"可这满朝上下必有人为他奔走,哪还能真获了罪?"
"这可不一定啊……这一次可是安成王……皇上都指不定会如何,咳咳,小声些,要我说,那刘大人就是自寻死路……安成王必不是为了那陈伯信,这明摆着是自己想做皇帝啊。"
韩子高只是笑起来,随手摆弄着那柄剑,他必须再等一等。
阴阴暗暗的一切,他还是觉得冷而已,这种地方带起了他肩骨的旧伤,左右滴了水下来,他却并不觉得太过疼痛。
一直到自己实在是累的连呼吸都快要端竭,他只是本能的闭上眼睛。
还是什么都梦不到,片片浓重的玄黑颜色,陈茜啊,你就这么狠。
不知道是什么日子曾经混沌的醒过一次。
两个狱卒害怕不已过来扶着他,拿了温热干净的饭菜来只怕他有事,韩子高摇首示意不是他们的过错,"……你们出去吧。"
早就垮了的身体又撑下了家国万事,如今还能醒过来实在是万幸,韩子高只觉得想笑,抬抬手发现自己还活着,竟都有些钦佩起了自己,"陈茜,很快了……这一次你欠我一个死生同穴,我为了你一句话替你担了这么久……我也该去追讨回来了。"
好像那破碎的朱砂不再流血了,韩子高用手按着,这是他们一世无法逃开的印记,他还能非常清楚的听见那个人一贯的口气,简直狂妄得没有任何人没有任何立场可以反驳。
"因为你是我爱过的人,我信我自己。"
一直到数着那水滴积成小小一洼,牢房之上只有碗大的洞口稀疏漏出天光,明了又暗,暗了又明。
曾经有人深夜偷偷传了话进来,说是太后想法要见大将军一面。
他却摇首拒绝了,多说无益,此事已成定局。
这样的脾气啊,经年未改。
韩子高坐在蒿草之上只觉得浑身轻松,突然听着牢狱口一片噪杂,好像是外边传了消息来。
这飘摇的一方水土再度历劫,短短几度春花开过,皇上被废。
立时内外奔走之音不竭,韩子高看着那低落的水汽减了冰寒,这才想起来,竟是开了春。
太建元年春正月甲午,安成王陈顼以太后之命即皇帝位于太极前殿,改封废帝为临海王,择不日出发赶往属地,新皇肃清一干旧有朝堂旧党,更是手段狠戾,率先降罪于刘尚书府上。
机关算尽,这皇家的事远非外人可以妄测,他以为引了这安成王回来便可扶植亲女所诞之子,却不想主导了这一场铲除韩子高的阴谋之后,竟是自己先获了罪。
消息传到天牢的时候乃是人人见了希望的日子,谁都知道,新皇无论手段如何,这皇位得来的是否妥当,但大赦天下是不能免的。
好心的狱卒凑在那牢房见陪韩子高说说话,见他开春后精神好得多了,却也当真是传言之中那般自有风神气度,让他们这些守惯了哭天喊地刑囚的狱卒们真心钦佩。
这一时更是替他高兴,人人还按着尊称唤他,"大将军,新皇已颁令大赦天下,大将军终究为我大陈立下三朝功绩,此次大赦必将能洗刷冤屈的。"
韩子高从不曾开口说过自己究竟是犯下了什么罪孽而落到了这般地步的,他好似总也是那么安然的等着些什么,凭他现如今的身份地位,纵使新皇自立,他也万不该坐以待毙,满朝上下的人脉,还有旧年军中威信,无论如何都是能救得了他的。
可是这些狱卒看着他过了近半年的日子,竟发现韩子高根本不想急着命人请恩释放自己出去。
有人绷不住聊起来的时候,他也只是摇首说着,"犯上谋反,把持朝政,这些事情……不是人人都知道么?"
可他们其实人人知道的都是……他是被冤的。
韩子高看着他们替自己高兴的模样,却也真的觉得不枉此生,到了这种地步,这些从不曾涉及朝堂之事的狱卒都还肯信一信自己。
这一辈子啊,韩子高,你什么都做过了,什么都拥有了,什么也都失去了。
荣华富贵,地位权势,妻子儿女,真心所爱,他一一都拥有了。
这些日子,他被关在这阴寒的牢狱之中骨伤难耐,更是心血耗尽疲累无法,可他还是那句话,韩子高从不回头,此生无悔。
又过了几日,天刚刚亮的时候,那顶上的小小空洞进了一阵香风,所有的怆痛都只是个人的悲喜,四季流转从不停滞,春花正好。
许是……那花树又开了吧,倒不知道今年旧日府里那方热泉催生的绯莲红,是否还能还得那般灼人眼目。
韩子高无趣的想着,眼看着那地上漏进的天光一寸一寸的升起,又是一日。
有人轻轻开了锁。
他猛地想到了些什么,撑起身来望着外边,来者是平日那个最照管自己的狱卒,这会儿极隐秘的掩着袖口,半晌看了看四下冲他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只是摇首凑过来说着,"大将军可万别出声吵了旁人来,奴才这可是冒死带了信来了……"
韩子高立时应下,那人才接借着淡薄的天光从袖口里拿出一物,却是方素白到底的精细香袋,韩子高捏着它只望了一眼便知道是何人所传。
上面细密的绣了竹。
"太后……"
"是太后命奴才拿来的。"狱卒示意他小心些,看着韩子高打开了那袋子带出张竹简来,简单的青绿颜色,就好似只是沈妙容随手削减而下的小小竹茎一样鲜亮。
上面简简单单只写几个字,"代我告诉他,此生种种,悉数两清。"
韩子高笑出了声音,那狱卒竟被他这一时真心快慰的样子弄得有些害怕,只担心他又是被什么魇住了,轻声念着,"今日临海王出宫赴任属地去了……太后也随着一同去了,他们母子失势,这一去怕就同流放一般,是不得再回来的,故此……太后暗中托了人,定是要带句话来给大将军的。"
人人都有些讳莫如深的宫廷争夺,韩子高却长长的出了一口气,"终于等到这一天了。"
沈妙容并无倚靠,宗儿又属幼子,孤儿寡母日后无非是平淡相守的日子,谁都知道,没了韩子高他们定不会同这皇位再有什么关联,陈顼顾虑着百姓面前的宽善姿态不会轻易谋害他们母子,新皇既然还能守约让宗儿离开,便是无碍了。
他握紧了那香袋很是郑重应下,"我会告诉他,这一世便是这一世,恩怨种种早已两清。"
陈茜毁了她一辈子,还了她一辈子,她为他们照顾这个孩子一辈子。
这一句话,甚至还很豁达的不再劝阻,沈妙容淡然的想到了韩子高自己选择的结局。
所以他最终拉着那狱卒,韩子高这么多日子第一次请求旁人替自己传话,"可定要帮我回于太后一语,不要告诉宗儿真相。太后自会懂得。"
那人只急急应了,赶着车撵出宫之前去了。
太阳终于升起来,就算是天牢里也亮堂得多了,发了霉的灰尘在一片太过明亮的光影之中翩跹起落。
韩子高微微望着那一束光亮,抬起手来拔剑。
这一生……十二岁我遇到你,十六岁你带我走,我们用十多年过了旁人的一辈子。
患难与共,生死相依,陈茜,可惜你还欠我一个生死同穴。
你竟就逼着我替你负这江山百年……我给他们母子找到了最最平和生活下去的方法,也许这样能让宗儿更快乐一些。
该是时候让我统统报复回来了。
他睥睨天下傲狂,墨衣轻裘誓要为王,他自带一身疏狂,红衣刺目永世飞扬。
谁记那对儿郎相依傍,会稽山下水潺潺,对影成双?
"陈茜,如果黄泉永相隔,为我逆天有何不可?"
他一如当年金鞍烈马,挥师十万一般,正迎着日光看着那剑锋想也不想反手一剑,血光喷涌而出的时候,韩子高想起那一日,那人眉眼锋利,明明不擅长文人墨客的诗情雅意,还非要认真的对自己说,"你可有听过我作诗?"
子高,谁愁两雄并,金貂应让侬。
剑过心肺。
而同一时刻,太极殿中新皇终究落笔下诏,"韩子高小竖轻佻,推心委仗,阴谋祸乱,决起萧墙……"
死罪。
他们两个人不可能被旁人所败,注定要死在对方手上。
最终那以为自己终究得偿所愿的人只看着那一地血染的莲花,韩子高供认不讳用身后骂名保住全族上下,却始终没有留给陈顼亲手赐死他的机会。
新皇登基第一件事便是毁了那方金貂台。
看着空落的巨石凋零,陈顼却仍旧没有得到意想中的快慰,那个明明被自己看不起的人,却引得华皎举兵叛国,而侯安都自他入狱之后便性情大变,故意引咎获罪而死。
所有的一切好似都更加昭显了胜者的不光彩。
一袭龙袍铺开在天牢地上,蒿草上的血迹凝结,所有的狱卒跪了一地。
陈顼看着韩子高自尽的牢狱,只剩下顶上那一方空洞的天光,已为皇者的人满心的愤恨却突然只剩下虚空的得意。
他是赢了这皇位,可是……还有谁能看他这一场执手生死的决胜之棋?亲者痛,仇者却未必快乐。
"恕其族中上下……还有。"皇上停了一停,他想起那一日韩子高最后的妍丽侧脸,曾经那样说起过。
他的兄长想要保护他的,可是陈茜不懂得方式,他以为替弟弟挡下了所有,他就能比自己幸运的成长。
韩子高说过的,你想一想,如果没有他,被这毒逼迫做枚棋子的人,就会是你,陈顼。
吴明彻眼见着皇上竟然再无喜色,刚想劝谏些什么,却突然看着陈顼开了口,"把韩子高尸骨……葬在永宁陵麒麟兽之下吧。"
这是我此一生唯一的善行,但是……皇兄,我竟在你已不能再嘲讽我的时日里开始艳羡于你。
你这一生有他,定是不枉的。
帝陵之前天地灰暗。
那一日无风无云,春日盛景却统统动不了王气,永宁陵前石刻巍峨,而那旷世无双的一对麒麟兽皆为雄兽。
这里永眠的人,当年把他从池塘里拉上来,狠狠捂住他的嘴,那之后,一辈子不准他开口叫一声大哥。
陈顼早已忘记自己有多少年没有开口唤过陈茜了,一直到他便衣出宫,来至这里,才发现自己其实这么多年来,一直都很想有能力叫他一句。
他谋算了这么多,原来也只是为了有地位能陪衬得起叫他一声大哥。
现在他觉得自己可以说出口了,却发现记忆里那个还是少年,却已经有着狂妄眉眼的男人已经不在了。
那么……
陈顼举盏相邀,"大哥,你也很多年不能喝上一杯了。"酒液倾洒,黄土一捧。
忽如起来日暮时分,江南落了微雨,会稽府河之畔重又到了那样山水迷离的日子,再祭龙神,街市上卖酒的摊贩早已老去,行动不便,却仍旧是淳朴的守着自家的酒摊,他自斟自饮得醉了,却还总是冲对面的大婶念着,"可还记得当年见过的那位年轻公子?红衣金鞍,那真是绝世风华……真真是旷世难寻啊……"
彼时,纵是沅水桃花色,湘流杜若香,曾有河畔微雨,十几岁的少年额上莲华,败落桃夭灼灼,他笑得远入诗画很坚决地说着,"陈茜,除掉这些阻碍,并肩高处才是风景。"
昔闻周小史,今歌月下童。玉尘手不别,羊车市若空。谁愁两雄并,金貂应让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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